聞仲緩緩開口道:“百越各部族多在深山密林之中生活。”</br> 眾將聞言點頭,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商軍將士不熟悉地形,在深山老林里即便裝備更好,身備新鍛造的鐵兵,一個商軍小兵也不一定是一個身手靈活的越人的對手。</br> 聞仲繼續道:“百越諸族占據地理優勢,在大山之中單兵作戰能力遠比商軍要強,即使打不過,也能憑借地利溜走。”</br> 這特么不是廢話嗎?</br> 就是這樣才難打啊!</br> 聞仲忽而眉頭輕舒:“秋冬出兵,即使南方難以如北方一般下雪,可依舊是冬日,那些衣不遮體的越人,再逃又能躲到哪兒去?”</br> 這是他在北海看雪幾個月看出來的經驗。</br> 冬日苦寒,沒人受得住,何況越人沒多少御寒衣物。</br> 只要一城一寨這么穩扎穩打,把遮風避雨的地方都給拔了,越人壓根沒處跑。</br> 聞仲接著道:“百年來大商未曾對南方用兵,歷代南伯侯也不敢將兵峰置于百越之地,無外乎百越之地炎熱潮濕,蚊蟲叮咬、瘴氣彌漫,毒蟲猛獸都會威脅到將士生命,行軍極難,只有百越人因為世代生活在這里,方能有效地避免。”</br> 聽到這里,張友仁愣住了,他隱隱預感到秋冬出兵的妙處。</br> 不僅是張友仁,晁雷與張桂芳也紛紛皺起了眉頭,不過方相、方弼還是像兩根門柱子一樣杵在那兒,一頭霧水。</br> “秋冬之日,天氣陰寒,毒蛇休眠,熊虎入穴,蚊蟲不出。”</br> 聞仲開懷大笑。</br> 眾人也紛紛恍然大悟,一臉憧憬的看著子受。</br> 違背常規的秋冬出兵,實在是太妙了!</br> 百越不是常理中的敵人,自然也不能按常理而戰!</br> 子受:“......”</br> 聞仲又道:“陛下將越王改封為楚王,既能為其解決吳王威脅,又能安撫其心,更是避免了我大商將士在鄂城之中陷入險境!越王駐守鄂城孤立無援,只能依靠三山關大軍策應,必然更加不敢反復!”</br> 這一刻,子受都驚呆了。</br> 他純粹是看越王拼了老命刺自己而念頭不通達,想把越王扔在鄂城自生自滅。</br> 可沒曾想到,這一手簡直就是把越王的命脈,死死捏在了手里啊!</br> 張友仁、晁雷等人紛紛道:“陛下圣明,妙計平南!”</br> 聞仲也跟著附和著,但他眉間隱隱有一絲憂慮。</br> 南方沒有那么簡單,當年的疫情有些詭異,錢保與萬年都稱曾有光頭道人入關,送塑像符水減輕病痛。</br> 那些光頭道人并非是如萬年一般的發少頭禿,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光頭。</br> 而那些人取香火信仰的手段,像極了西方教。</br> 聞仲很擔心,一向不搞事縮在背后偷偷摸摸發展的西方教,會不會也打算在封神大劫中入世,如果是這樣,就有些麻煩了。</br> ...........</br> 時間一晃就過去,子受帶著兵馬往三山關而去,三山關離百越最近,可以補充些糧草。</br> 剛入關,便有一隊人馬俘來了一群穿著藤甲的百越人。</br> 子受心中驚疑,莫非百越知道自己要帶兵征討了?還提前派出了探子?</br> 這時,鄧九公來了,拱手道:“陛下,臣前陣子打探到有車騎自西邊入了百越,便派出人手監聽,未曾想竟真的抓到了不少人,看來百越也不甘寂寞啊!”</br> 有別人入了百越?</br> 聞仲頓時明白了,必然是西岐所為。</br> 西岐還在等待時機,不敢明著反亂,但能夠以巧言說服他人。</br> 姬昌不就派人勸說過土方南下侵商嗎?</br> 自己前些日子提出的計策卻是忽略了這一點,以為百越諸族會因為大商在疫情中的幫助而感激,進而輕易出兵相助。</br> 可蠻夷終究是蠻夷,是一群養不熟的狼,只要他人給的利益更大,他們就能與大商為敵。</br> 而且百越各族的首領也不是傻子,各路諸侯心懷異心抗拒商王,和諸侯站在一邊,才是最好的選擇。</br> 子受沉吟道:“鄧總兵,那些百越俘虜應當還沒有審問吧?”</br> 鄧九公搖頭應道:“早已審問過了,只是這些蠻夷的嘴太嚴,沒有探出絲毫情報。”</br> “那就交由朕來審問吧。”</br> 子受攬下了審問的活兒,當晚就將百越俘虜聚在了一起。</br> “你們是哪個部族的人?”</br> “.....”</br>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br> “.....”</br> “入百越攛掇你們出兵的是誰?”</br> “.....”</br> “嘴真硬啊!那就放你們走好了。”</br> 這時候,幾十個俘虜中領頭模樣的人才驚疑說道:“你要放我們走?”</br> 子受喝道:“廢話那么多干什么?又不吐露情報,白養著耗糧食嗎?長胖了這么多,你們也好意思?來人,把他們全都放了!”</br> 看守士兵入內,卻是一臉難色,三山關的伙食自然比百越好,這些人卻是長胖了一些,可又不是養不起,哪有將俘虜放回去的道理?</br> 子受再喝道:“還不速速放人?”</br> 士兵無奈,紂王才是老大,即便放人不對,鄧總兵也不會說什么。</br> 稀里糊涂被擒,稀里糊涂又被放了,這些百越人腦中也是一團糊涂。</br> 次日一早,子受醒了,在楊妃的服侍下換好衣物,去了府中議事。</br> 府中眾人發現俘虜全沒了,看守士兵正在聞仲、鄧九公等一干軍中巨頭的質問下,瑟瑟發抖。</br> 子受頂著聞仲的三目對視,硬著頭皮道:“諸卿覺得有何不妥?”</br> 聞仲氣不打一處來:“陛下糊涂啊!”</br> 晁雷無可奈何:“陛下莫非是想放了那些俘虜,挑撥離間,使其為內應?”</br> 挑撥離間?子受心中一驚,該不會變成離間計了吧?</br> 張友仁搖頭道:“內應哪那么容易?陛下布局良久,方才使越王為內應,那些俘虜不同,既沒有受過恩惠,也沒有存亡之憂,他們又有何必要做內應?”</br> 鄧九公嘆息道:“那些人雖然不愿吐露身份,但太鸞與鄧秀從中識出了幾個相熟面孔,多半是于越之人,當初便是于越部眾不愿歸順,才導致本已歸順的于越首領反復,如今他們又怎么可能甘愿為內應?”</br> 子受疾首蹙額,久久不語,只是時不時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