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沖殺到一起,鄂軍舉著火把,商軍則揮舞著水桶。</br> 水終究比火多,沒一會兒,火把全滅,由于天黑,又遠離了大營,四周沒有光亮,漆黑一片。</br> 商軍的潰散之勢稍稍停止,因為看不見了。</br> 許多人都想著,這不對勁啊!</br> 如果鄂軍有很多人,怎么一會兒就把火把給全滅了?</br> 這么想來,似乎也沒有多少敵軍,心中也就沒那么害怕了。</br> 鄂軍的士氣則被拉到了與商軍同一水平線上,天一黑,人就容易多些亂七八糟的念頭。</br> 鄂順感到十分不解。</br> 難怪他們能迅速追上商軍,原來商軍個個都背著桶水,可沒事背著桶水干什么?</br> 專門用來澆滅他們的火把,使得自己以火把形成的疑兵之計無效?</br> 莫非.....</br> 鄂順猛地一驚,手上的方天戟險些滑落在地。</br> 難不成這里有埋伏?m.</br> 商軍的舉動太過反常,鄂順心里很清楚,商軍絕對有一戰(zhàn)之力,本來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在大營中糜戰(zhàn)一番的打算。</br> 可商軍在紂王的帶領(lǐng)下,跑了。</br> 糧草不要,大營不要,就這么跑了,甚至連一兩日的必備干糧也不要,全身上下就那么一桶水。</br> 紂王能在漢水之戰(zhàn)上獨自斷后,絕不是怯戰(zhàn)之人,此舉顯然刻意而為。</br> 這么一想,絕對是誘敵啊!</br> 鄂順心中猛然升起要遭兩個字。</br> 他冒然追擊,身邊的兵馬根本不多!</br> 如果商軍在此有埋伏,全都要完蛋!</br> 鄂軍將士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內(nèi)心惶恐不已。</br> 剛才舉著火把追擊的時候,商軍不知他們數(shù)量多寡,驚慌不已。</br> 現(xiàn)在火把熄滅,四周漆黑,輪到鄂軍不知商軍數(shù)量多寡,還生怕有埋伏,膽戰(zhàn)心驚。</br> 大家都害怕,都覺得對方暗地里有什么小動作,戰(zhàn)斗力就這么被拉到一個水平線上,局勢成了五五開。</br> 即使逐漸有鄂軍來援,手上打著的火把也全都被潑滅了,因而兩軍一直在黑暗中混戰(zhàn)。</br> 別說看清到底是援軍還是伏兵,能分得清敵我就不錯了。</br> “大王,越王兵馬何時趕來?”偏將倒是鎮(zhèn)定,畢竟還有越軍為支援,他見場面混亂,便向著鄂順叫喊道。</br> 鄂順也不知道,本來商量著三面合圍,自己負責(zé)西、北兩門,南門正好是越王負責(zé),可現(xiàn)在的局勢太亂了,紂王不按常理出牌,沒有在營中據(jù)守,而是絲毫不拖泥帶水落荒而逃,不僅讓自己陷入了麻煩之中,說不定還正好和越軍錯過了。</br> “先拖住,等到越軍趕來,合兵一處便可生擒昏君!”</br> 鄂順打馬上前,試圖通過個人勇武來振奮士氣,方相、方弼的武力不如他,那倆門柱子便是合力也討不了好。</br> “兩位將軍暫且先休息休息,讓我來會他一會!”</br> 一小將提槍上前,二打一還沒能取勝的方相、方弼頓覺壓力一輕。</br> 這小將就是李烈,不僅長得比他們帥氣,武藝也比他們強,除了在漢水之戰(zhàn)中立過功,攻城射箭時,也險些射到了城墻上的守軍。</br> 槍來刀往,斗得不分勝負,打了一會兒,方相、方弼發(fā)現(xiàn)李烈似乎比鄂順還強上不少,便也不戀戰(zhàn),心甘情愿退下,找小兵虐菜去了。</br> 正在此時,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陣躁動之聲,卻是一支持著火把,打著越王旗號的兵馬。</br> “越軍來支援了!生擒昏君者,孤王做主,將楊妃賞賜于他!”</br> 鄂軍之中響起陣陣喊殺聲,廝殺得更賣力了。</br> 喊殺聲中,刀光劍影,鮮血四處飛濺。</br> 剛才晁雷還喜滋滋的,陛下令將士們背水,成了戰(zhàn)事的轉(zhuǎn)折點,讓鄂軍的火把疑兵蕩然無存,抹黑之下的亂殺,甚至讓士氣低迷的商軍占盡優(yōu)勢,又有李烈拖住鄂順,估摸著要不了多時,便能將鄂軍殺絕。</br> 可現(xiàn)在看到越軍,晁雷心頭涼了半截。</br> 自漢水大敗后杳無音訊的越軍,竟是和鄂軍勾結(jié),合兵一處。</br> 遠方傳來更大的動靜,不看火把,只是聽腳步聲,便能知曉人數(shù)不少,絕非是此前的疑兵。</br> 鄂順副將聞聲大喜,對著麾下兵馬喝道:“越王已經(jīng)率兵來援,莫要驚慌,今日這無道昏君便是插上翅膀,也難逃一死!”</br> 越軍手舉火把,逐漸靠近。</br> 商軍心驚膽戰(zhàn),不敢戀戰(zhàn),子受開始考慮突圍,越王怎么和鄂順勾搭上了,這都不用刻意兵敗,換聞太師在這里,一樣頂不住。</br> 鄂順副將望見越軍的領(lǐng)軍將領(lǐng),一陣大喜,大聲吆喝著:“將軍,紂王已被我軍圍困,我等速速將之圍殺!”</br> “嗯,知道了。”</br> 那越軍將領(lǐng)并未多話,拔起一劍便是人頭落地,鄂順副將至死都沒反應(yīng)過來。</br> 他高舉火把,大聲呼喝道:“沒有背水桶的是鄂軍,殺!殺潰鄂軍,生擒鄂順!”</br> 鄂順頓時急了,越軍怎么對自己人出手?</br> 越王....越王在哪里?</br> 他的目光在越軍之中掃過,根本沒見到越王的影子,便是這越軍,也比之前約定的出兵數(shù)量少了許多。</br> 越王和另一部分越軍在哪兒?</br> 鄂順想到了一個極為糟糕的可能。</br> “退軍!退軍!速速撤退!”</br> 越軍已經(jīng)加入戰(zhàn)局,對著不明就里的鄂軍瘋狂背后捅刀。</br> 鄂順不斷呼喝,鄂軍漸漸撤退。</br> “那是我們自己人,不要沖上去!”</br> “快躲開!”</br> 鄂順怒吼連連,但士兵已經(jīng)開始潰逃,前有商軍,后有越軍,本來是他們合圍別人,現(xiàn)在卻成了被合圍的人。</br> “快走!”鄂順怒發(fā)沖冠,手中一發(fā)力,奮力逼退李烈,但他止不住麾下士兵潰逃。</br> 本來打算跑路的子受都給看懵了,這算什么事?</br> 我的敵人痛擊了我的敵人?</br> “陛下,是否追擊?”晁雷也是一頭霧水,鄂順跑了,越軍追了上去,根本沒人管他們。</br> 子受沉吟片刻,這會不會是越王和鄂順聯(lián)手演的一出戲?</br> 詐敗誘敵,然后設(shè)伏?</br> 不對啊,兩人如果竄通好了,在這里一擁而上,自己這大軍也沒了,哪還需要什么誘敵埋伏?</br> “追...追一下吧。”</br> 還是得追追看,不追就贏了,追至少能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