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過去了。</br> 子受除了沉浸在后宮美色之中，大肆給諸侯貴族發放手抄報擴大羊車望幸的影響，就沒干過正事。</br> 焚書一事他相當放心，和諸侯巫祝對著干，諸侯肯定罵，昏庸值上去了。</br> 焚書和百姓沒關系，他們無所謂，也不會專門夸。</br> 穩賺不虧啊！</br> ............</br> 九間殿中的氛圍有絲絲詭異。</br> 今天是朝賀的日子。</br> 是李靖面圣，開啟變法的日子。</br> 同樣是焚書，斷絕巫祝之道的日子。</br> 但這么重要的日子，上首的位子卻是空的。</br> 各路諸侯、文武百官已經在殿上站了許久，坐立不安。</br> 大殿靜了大半時辰，誰都不敢輕動。</br> 直至一個時辰后，紂王才姍姍來遲。</br> 子受今天刻意睡了個懶覺，越是重大的日子，越不能守時。</br> 哪個昏君三日一朝后的朝會是按時上朝的？</br> 自己還是和歷朝歷代的昏君差了點東西。</br> 以后沒有早朝了，統統改成晚朝。</br> “陛下——”</br> 子受下了車架，在群臣的山呼聲中，帶著酒氣，搖搖晃晃走到座上，一屁股坐下。</br> 這酒度數太差，真的醉不了，聊勝于無。</br> 饒是如此，群臣也不敢輕慢半分，做足了禮數，方才抬頭。</br> 人群中的姬發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帶醉上朝？</br> 自家大哥被這一手給坑死了，散宜生更是因此三日一撞柱。</br> 剛才他還看見了散宜生眼中的麻木，一個撞柱撞到麻木的人，這....</br> 紂王真狠！</br> “今日乃朝賀之日，諸卿為何不飲酒？”</br> 子受一揮手：“來人，賜酒！”</br> 立時便有寺人入殿，奉上酒爵。</br> 子受豪飲一口，道：“朕久臥宮中，坐美人膝上，朕心喜悅，卻不如諸侯統御地方，我大商四海升平，諸卿勞苦功高。”</br> 這話令人琢磨不透，無論是變法還是焚書，都是擺明了要干貴族，現在一上朝就一通夸，是什么意思？</br> 子受將酒爵往地上一扔，酒爵在地上滾了兩圈，里頭還剩下的半杯酒全都灑了出來。</br> 一些還濺到了南伯侯鄂崇禹的鞋上。</br> 鄂崇禹微微皺眉。</br> 子受控制力道，拍案道：“卿等宣猷贊化，撫綏黎庶，鎮攝荒服，威遠寧邇，多有勤勞，四海升平，皆卿等之功。”</br> 東伯侯姜桓楚立即出列道：“臣等深受君恩，官居總鎮，日夜兢兢，常恐有負君心，縱有犬馬微勞，不過臣子分內之事，尚不足報于萬一，又何勞陛下垂念！臣等不勝感激！”</br> 有姜桓楚這句話，無論是紂王還是諸侯，面子都有了。</br> 子受卻是有些不滿，你咋插話呢？</br> 你知道我要干啥嗎？</br> 你還是我老丈人，有你這么添堵的？</br> 今晚就懲罰你女兒！</br> 子受輕笑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br> 一句話還沒說完，諸侯心中波瀾四起。</br> 這句話，是李靖變法的初衷之一，功必賞過必罰是建立在諸侯貴族平民百姓一視同仁的情況下啊！</br> 子受繼續道：“朕無甚功勞，枉受朝賀，心中有愧，思來想去，終得一策。”</br> “姜桓楚何在？”</br> “臣在。”</br> “傳朕旨意，封姜桓楚為齊王！”</br> 群臣面面相覷，封...王？</br> 當今天下只有一個王，鎮國武成王。</br> 黃家三代忠良，戍守邊疆立下大功，到了黃飛虎這代，妹妹入宮為妃，與商王關系密切，所以獲封鎮國武成王。</br> 名義上來說地位僅次于紂王，實際上沒有地盤，所謂的王號就是個虛名。</br> 姜桓楚不同，東伯侯是有地盤的，而且東伯侯的地盤和平靈王那種小國之君不同，有錢有糧，兵強馬壯，獲得王號后地位與實力匹配，足以與大商掰手腕。</br> 姬昌一直謀劃著稱王，為此還得不斷刷聲望，做樣子，積蓄實力，但這么一句話，就讓姜桓楚做到了姬昌一輩子沒做到的事。</br> 群臣多有不解，可細細一想，卻又有些道理。</br> 姜桓楚世鎮東疆，女兒入宮為妃，兒子為黎郡郡守，更是吹響了郡縣制改革的號角，雖說是貴族里的二五仔，但深得紂王之心，除此二人外，姜桓楚再無子嗣，封王雖有風險，但利益更大。</br> 看看諸侯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并不樂意見到姜桓楚封王。</br> 這無疑是紂王在拉攏姜桓楚，四鎮諸侯僅次于紂王，舔狗似的北伯侯崇侯虎自然不必多說，東伯侯姜桓楚是外戚，兒子女兒又都親近紂王，因此更靠近大商。</br> 如今正是紂王與諸侯矛盾最明顯的時候，等到焚書時，只怕更嚴重。</br> 而一手封王，拉攏姜桓楚，卻是讓紂王握住了四鎮諸侯之中的兩鎮。</br> 子受看著下方一個個怪異的表情，嘆了口氣。</br> 我這兒話才說了一半，你們一個個的就開始考慮其中的彎彎繞繞，沒救了。</br> 子受輕咳一聲，繼續道：“崇侯虎何在？”</br> “臣在。”</br> “傳朕旨意，封崇侯虎為晉王！”</br> “鄂崇禹何在？”</br> “....封鄂崇禹為楚王！”</br> 有人覺得不對勁了，姜桓楚、鄂崇禹好說，全是親近紂王的諸侯，怎么連鄂崇禹也封王了？</br> “姬發何在？”</br> “臣...在....”</br> “封姬發為周王！”</br> 姬發心中一陣慌亂。</br> 周...王....</br> 能接嗎？</br> 其他諸侯能接，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大諸侯，拳頭大，名望高。</br> 而自己只是西伯侯姬昌的次子。</br> 長子伯邑考并不是死了，只是失蹤，姬昌本人也沒死，只是被囚禁。</br> 這種情況下，他只是西伯侯府上的代言人，算是一個標識，卻不能代表西伯侯。</br> 他封王了，姬昌怎么辦？</br> 不救了？</br> 怎么可能！</br> 如今還有姬昌生病時姬發你一勺我一勺喂飯的孝道故事流傳！</br> 稱王不是自己扇自己嗎？！</br> 于是乎，姬發正色道：“小子姬發，從無稱王之心。”</br> 行得正坐得端，他真沒想稱王。</br> 子受打量起這個命中注定的對手。</br> 第一個印象就是——長得真嫩啊！</br> 一米七五左右，進退有度，有禮有節，老年少成。</br> 長著一張二十歲的臉，但誰都知道姬發不可能這么年輕。</br> 姬發仍舊拱著手，微微低頭，等待后話。</br> 子受沉吟片刻，道：“說來也是。”</br> 姬發剛松口氣，耳邊又響起了紂王有些虛浮的聲音。</br> “傳朕旨意，封姬昌為周王，號周文王，姬發亦為周王，號周武王！”</br> 子受笑著，繼續封其他王去了。</br> 封王亂國。</br> 這個靈感出自不知道是誰編撰的賈詡封王亂國。</br> 據說漢末諸侯組起十八路大軍，共赴洛陽，以求救朝堂于危難，但賈詡獻策，董卓代詔，封各路諸侯為王，前往封地，使得十八路諸侯聯軍，煙消云散。</br> 別說劉邦那句“非劉姓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單從計謀本身出發，只是一想就知道漏洞百出，能當一方諸侯的都不是憨比，誰會因為一紙詔令就跑路？</br> 干翻董卓繼續拿著詔令受封難道不香么？</br> 不過這種憨比計謀，正適合自己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