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敖丙眼前一黑。</br> “英俊帥氣的三哥喲,你丟的是這個金巫婆呢,還是這個銀巫婆呢,還是這個不金不銀的老巫婆呢?”</br> “別鬧了。”</br> 敖丙勉力將小龍女的手打下,眼前正是大氣不敢吭,被扔入河里的巫婆與三老。</br> 將巫祝拉下神壇,得從他們自身出發。</br> 將人們的希望從天神、巫祝手上扔掉之后,得讓他們自己撿起來,將一切放在自己手中。</br> 之前還未來到曹州時,敖丙是打算找族人治水,九龍治水,最多一日之功。</br> 可龍族治水是一時的,人族治水才是一世。</br> 紂王教給他堵不如疏,所以下一步,是以人類治水的方法,建設河堤,河堤之后,再建一個東西將河水蓄住。</br> 簡而言之,戳破了巫祝的荒謬,僅僅只是讓人心初定,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巫婆,借著水患謀取私利。</br> 因此,敖丙除了抓精神文明以外,還得進行物質文明建設,進而再度影響到精神文明。</br> 敖丙拿著刀,滾著輪椅到巫婆與三老面前。</br> 巫婆惶恐道:“念巫祝者,刀不能傷!”</br> 敖丙道:“那你去念吧,七天之后,拿你試刀。”</br> 巫婆瘋狂搖頭:“不,我....大人你要什么?財寶,我有很多!女人....我有很多女弟子,我還認識曹州城里的貴族,你想治水,我可以讓他們來幫你!”</br> 敖丙與巫婆、三老對視:“本官要你。”</br> .............</br> 敖丙正坐在河岸,手上拿著一摞木片。</br> 木片放在腿上,畫著一個個正字。</br> 他正在派人建筑河堤。</br> 蘇護聽說敖丙要建河堤,加派家將陳季貞與更多兵丁前來協助。</br> 陳季貞不愧是一員虎將,一袋又一代的泥土山石被他抗其,屬于他的木片上,已經有了十七個個正字。</br> 反觀被敖丙強制帶來的巫婆與三老.....四個人合起來,也就一個正字。</br> 畢竟四個人加起來都幾百歲了。</br> 不過敖丙的目的并不是讓他們修筑河堤,而是讓百姓們看到。</br> 巫祝,能溝通河伯,能為河伯娶妻,三老,名望甚高,聲名遠揚。</br> 可他們一樣得一袋袋提著泥沙土石,用雙手來構筑河堤,進而防洪。</br> 有個小朋友來問敖丙:“大人,大人,河伯不娶親了嗎?”</br> 敖丙微微一笑,指著巫婆道:“河伯不會娶親,也不會幫助我們治水,即使是巫祝,也得依靠自己的雙手,修建河堤。”</br> 看著巫婆佝僂的身影,在敖丙號召下剛剛趕來的百姓們,沸騰了。</br> 一人恐懼道:“大人,你快離開曹州吧!如此對待巫婆,必然會遭到天譴!”</br> 敖丙不禁嘲弄道:“這就是你們信仰的巫婆?”</br> 敖丙讓人將巫婆帶來。</br> 敖丙指著巫婆問道:“河伯還娶親嗎?”</br> “不...不娶了....”</br> 巫婆一丁點的底氣都沒有,她知道自己是假的,而眼前這個大官的妹妹,卻是真能在水里自如行動,甚至滴水不沾身。</br> “你見到河伯了嗎?”</br> “見...不,沒見到....”</br> “河水為何會泛濫?”</br> “因為紂....因為....妖怪作祟!”</br> 百姓們無比錯愕,往日都是自己在巫祝面前低聲下氣的請著降神,跳巫舞,從未看過巫婆這么低眉順眼的一面。</br> 敖丙正色道:“想要治水,唯有先修筑河堤。”</br> 眾人無言,看著搬運土石的軍隊,看著一步三顫的三老,河伯巫祝都不頂用,似乎只能這么做了。</br> 百姓們加入到修建河堤之中,巫婆與三老太過沒用,被敖丙派去與百姓中的女子、老人相處。</br> 他們負責打水、生火造飯,或是洗衣。</br> 巫婆沒做過這種事情,以前多有女弟子代勞,可從她被扔入河之后,弟子都跑了。</br> “火不是這樣生的,來……我教你。”</br> 生火其實也是門學問,教巫婆生火的,正是之前那個被當做祭品的女子。</br> 在百姓與巫婆朝夕相處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巫婆也沒什么特別之處。</br> 也會累,也會燙著,累著了躺下休息時,還會打呼嚕。</br> 百姓們漸漸改變了看法,似乎真沒什么了不起的。</br> 這么不如意的日子,卻沒有溝通神明,尋求改變。</br> 而且這些天來,河水雖然泛濫,可沒有釀成任何災禍。</br> 真的是紂王失德嗎?</br> 又過了一陣子,看到河堤已經初見成效,敖丙打算遣人往朝歌傳消息,他有些自豪。</br> 陛下派自己治水,自己總不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匯報情況,有些成效,應該報功才是。</br> 敖丙深吸一口氣,提筆的力氣,他還是有的。</br> “臣奉旨入曹州治水,遭遇巫祝之禍,三老為難,幸得陛下指點,尋得治理民心之法,如今此地井井有序,雖然水患仍存,但上下一心,眾志成城.....”</br> 他好好說明了一番自己對于巫祝的思考,以及如何針對巫祝制造的流言,并表達了自己對天神不作為的厭惡。</br> 唯有軍民百姓勉勵修筑河堤,才能有此成效,才能控制河流,防止水患……m.</br> 這都是紂王引導的功勞。</br> 尋常人治水,也就是治水,治根不治本,紂王卻是在從內里改變一切。</br> 反正,又是大肆吹捧一番。</br> 不過敖丙也是發自內心的吹捧,如果不是紂王,他真的不知道世間竟還有巫祝之禍,更不會反思,天神是如此的不作為。</br> 而且曹州漸漸凝聚起來的民心,也需要一個載體。</br> 河伯不管泛濫的河水,曹州侯不管泛濫的河水,治水修堤的是敖丙,是他們自己。</br> 可改變一如既往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敖丙就將紂王當做了百姓們的信仰載體。</br> 敖丙覺得,紂王肯定不會拒絕,收取曹州民心,也方便日后對曹州侯動手。</br> 要知道,敖丙來到曹州的幾個月里,曹州侯沒有出一分錢,更沒出一車糧食,顯然有些問題。</br> “曹州上下,感念陛下治水恩德,皆言雖是天災,卻并非人禍.....”</br> 很快,便有令使持著敖丙的奏報,迅速抵達了朝歌。</br> 好巧不巧,正好和申公豹發來的奏報先后而至。</br> 今天不上朝,所以奏報送到了商容府上,商容一看,便令人加急送入宮中。</br> 大喜啊!</br> ..........</br> 子受正在壽仙宮給妲己砸核桃。</br> 你是崆峒印又怎么樣?老子一樣砸。</br> 剛砸開一個核桃,就聽到外頭有寺人大聲道:“報,曹州與平靈急報。”</br> 急.....急報?</br> 子受一聽急報,眼前一亮,來了精神。</br> 申公豹平亂大敗,八千人馬盡損,狼狽而歸?!</br> 李丙治水遇阻,遭到百般刁難,曹州罵聲一片?!</br> 也只有這樣的事情,才會是急報了。</br> 子受連忙道:“進來!”</br> 寺人匆匆進來,手里拎著商容交給他的兩份奏報。</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