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圜土。</br> 圜土就是商朝時期的監獄,這字大多數人不會念,問題不大,直接叫它土牢就好了。</br> 至于演義里囚禁姬昌的羑里,則是更專業的監獄,關押特殊人士,不過也就是占地面積大點,相當于監獄、號子、改造場所等對同一個設施的不同稱呼。</br> 土牢里,蘇護一個勁兒的罵黃飛虎。</br> 他本就是個武人,繼承冀州侯的爵位,但小時候不怎么讀書,不然也不會在演義里剛烈的要造反了,那時紂王可沒得罪他,不過是求取他的女兒而已。</br> 尤渾穿著黑衣蒙面而來的時候,聽到了許多粗俗不堪的詞語。</br> 他不禁思緒紛飛,那位美人妲己會不會也是這幅模樣?</br> 生的美若天仙,內里卻是張口閉口都在問候人家祖宗。</br> 尤渾想了想,帝王家事與自己無關,還是認真完成紂王安排的任務,將蘇護放出來。</br> 但他因為一直在亂想,沒有留意腳下,土牢里的地又不平整,摔了一跤。</br> 好在已經來到蘇護面前,站起身來拍拍土,壓低了聲音。</br> 尤渾給蘇護交代了司圜,也就是土牢守衛的換崗時間,將牢門打開后,便離開了。</br> 蘇護屁股都還沒坐熱,就發現有人來救自己逃獄了。</br> 他拾起尤渾掉落的玉佩,看到玉佩上的玄鳥圖案,便知道放自己出去的是紂王。</br> “我就說這人怎會突然跌倒,原是為了將玉佩交于我,大王表面上不方便相助,但仍能通過這種方式表示并沒有忘記我!”</br> 蘇護大喜,紂王果然圣明,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用意,甚至派出親信來送自己歸冀州,還留下了玉佩讓自己便宜行事。</br> 至于留在朝歌的妲己與副將,也不用擔心,等他回冀州后,妲己肯定會入宮,萬無一失。</br> 蘇護等到司圜換班,便推開牢門,奪路而逃,這次他學乖了,不走南門。</br> 尤渾回到宮中向子受稟報,子受很滿意,尤渾雖然沒有才能,但這種事情還是能完成的很好,而且由于腦子不夠聰明,不會像別人一樣畫蛇添足。</br> 這才是昏君的好臣子,真正的狗腿子。</br> 尤渾得了嘉獎,回到家中,準備就寢時,忽然發現紂王前幾日交給自己調遣近衛的玉佩不見了。</br> 那可是帝王的隨身之物。</br> 丟了?尤渾一個激靈,估計是在土牢跌倒的時候掉了,現在應該在蘇護手里。</br> 尤渾有限的腦容量不足思考出這會有什么結果,索性不再想,直接睡覺,紂王一直沒有問自己要這塊玉佩,大概是忘了。</br> 尤渾也不準備請罪,萬一治了大罪怎么辦?能快活幾天是幾天。</br> 次日,子受神清氣爽的從西宮出來,上朝。</br> 昭告建立西北都護府,升黃飛虎為西北都護。</br> 群臣沒有異議,又不出錢又不出糧,就是給個名義加上北海附近圈塊地而已。</br> 倒是聞仲眼中精光一閃。</br> 紂王這是要對鬼方出手,鬼方部落是大商數百年的邊患。</br> 聞仲細細思考,武丁時期大商便對鬼方進行過大規模的戰爭,將他們驅趕到更遠的地方,卻也讓雙方仇怨更甚,以至于鬼方時不時就會來騷擾大商邊界。</br> 而紂王提出的西北都護府與三不原則,與歷代商王處理鬼方的方法截然相反,不打不鬧,就是要保持友好。</br> 這可能嗎?</br> 可能,也不可能。</br> 聞仲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前代君王都沒能徹底安定鬼方,換一個新的思路,未必不可。</br> 想到這里,聞仲感到欣慰,紂王是真的成長起來了。</br> 這時,突然有人來報蘇護越獄了。</br> 蘇護....</br> 聽到這個名字,聞仲又悶悶不樂起來,無論紂王做了什么英明決策,可強搶諸侯女險些將其逼死,最后逼反諸侯,這件事始終是聞仲心里過不去的檻,聽說幾日后紂王還要將妲己迎入宮中,明君,真不應該如此啊!</br> 簡直就像著了魔一樣,被妲己勾走了魂。</br> 蘇護越獄是大事,朝臣們紛紛議論起來。</br> 一個吟了反詩,下過大獄,表明了要造反與紂王不對付的諸侯,回到封地后會怎樣?</br>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肯定是要自立為王了!</br> 崇侯虎出列道:“今諸侯八百,俱不遵王命,大肆猖獗,是王命不能行于諸侯,乃取亂之道也,臣請命領軍,平冀州之叛。”</br> 崇侯虎為蘇護設計了那么多,這次則是為自己考慮。</br> 沒人能想到蘇護光明正大的露出反意竟還能離開朝歌,一旦離開朝歌就是叛亂,割據一方,這是朝中賊子最樂意見到的局面,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去平叛,肯定會出言阻止,紂王看出來后,必將獎勵自己諫言引誘的功勞。</br> 姬昌確實想阻止出兵,不過他對崇侯虎的軍事能力表示懷疑,這家伙能打勝仗?</br> 可出于萬全考慮,他還是道:“百姓只愿當今不事干戈,不行殺伐,共樂堯年,況兵乃兇象,所經地方,必有掠擾之虞,勞民傷財,窮兵黷武,皆非盛世所宜有者也。”</br> 這次姬昌沒有為蘇護說話,反詩實錘叛意,再給蘇護站臺目的就太明顯——巴不得天下大亂,諸侯各自稱王。</br> 姬昌只是以百姓為由來勸諫,不斷說行軍擾民,糧草后勤也會成為百姓的壓力。</br> 剛剛以萬年歷收取民心的紂王,肯定不愿意大興兵戈來叨擾百姓。</br> 蘇護成功自立,就能削弱紂王在各路諸侯心中的地位,削弱大商在他們心目中的強大印象。</br> 崇侯虎又道:“公言固是有理,然煌煌天語,誰敢有違?此乃自取欺君之罪,必興師討伐。”</br>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上首的子受出言制止:“蘇護不過一諸侯爾,量他不敢叛商,三日后且迎其女入宮,以赦其罪。”</br> 言語間,意思就是三天后子受把妲己收入中,蘇護肯定不會造反。</br> 出兵?我怎么可能出兵,就讓蘇護反,在冀州大肆傳揚自己的惡名才好。</br> 崇侯虎自然知道其中曲折,紂王的下一步是平叛,但對象不是平蘇護,而是該對類似姬昌這樣蠢蠢欲動露出馬腳的賊子動手了。</br> 姬昌有些奇怪,一個英明的君主怎么可能不未雨綢繆?這反詩都題了,還能不造反嗎?</br> 忽然,他不再言語,自己好像中計了。</br> ......</br> 求推薦票,求打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