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方首領站在高臺上,半天沒動靜。</br> 高臺之下,尤渾感覺有些不對勁。</br> 他雖然不聰明,但他記得上一個在結盟時沒有喝馬血的,是紂王。</br> 不僅沒喝,還直接把土方首領給砍了。</br> 尤渾驚呼一聲:“快!去人!”</br> 侍衛們想要登上高臺。</br> 可是....遲了。</br> 尤渾臉色慘然,完蛋了。</br> 他幾乎要昏厥過去,功勞不僅沒蹭到,如果黃飛虎被劫持或是被殺了,他反而有過。</br> 他絲毫不懷疑貢方首領的能耐,畢竟黃飛虎身上身無甲胄,也無刀劍,而共方首領必然準備了行刺用的兵刃。</br> 尤渾尖細的聲音破喉而出:“若敢傷黃都護一根毫毛,這里的人,統統格殺勿論!”</br> 被貢方首領鼓動的幾個部族首領趁機搞事:“諸位聽見了嗎?”</br> “商人不講信用,黃飛虎有事,我們統統都要死,可我們到底有什么錯?我們什么都沒干,是貢方首領私自行事啊!不如我們一起殺了黃飛虎,遁入草原,重整旗鼓,我們是草原神靈的后裔,絕不為奴!”</br> 各部族首領們,或是面帶喜色,或是憂心忡忡,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還得看貢方首領能否成功。</br> 高臺上的人已經動手了。</br> 匕首在握,貢方首領瞬間沖到黃飛虎身前,一匕刺下。</br> 他沒有選擇脖子,黃飛虎武藝不俗,脖子目標太小,不容易命中,稍微偏一點都會被反殺。</br> 他的目標是心臟,即使偏一些也不礙事,胸腹受傷必然不能久活。</br> 可想象中匕首入肉,鮮血四濺的場景并沒有出現。</br> 貢方首領抬頭,臉色微微一變。</br> 黃飛虎眼中,并沒有任何驚慌,而是冷靜。</br> 被捅了一刀,竟還能皺著眉,似乎是對他身上的體味很是厭惡。</br> 貢方首領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br> 到底怎么回事?</br> 黃飛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覺得本將胖了些?”</br> 貢方首領只覺得背脊發涼,細細一看,黃飛虎果然比宴會上胖了一些。</br> 難不成素衣下頭有......</br> 黃飛虎感慨萬千:“按竇副都護之言,墊了些茅草,有些不舒服,沒想到真有用處。”</br> 貢方首領握著匕首的手心,竟是捏出了汗來,獰聲道:“你胡言亂語什么?”</br> 他猛地放棄黃飛虎,沖向竇榮,竇榮武力值不高,很容易對付。</br> 一匕首刺向竇榮前胸,匕首不得寸進。</br> 這....</br> 他瞪著眼,鷹鉤鼻上滑下一滴汗水。</br> 竇榮不可能也在素衣下塞了茅草,他的體型與宴會之上沒有任何改變!</br> 貢方首領將匕首下拉,劃破衣衫,卻見衣衫之下有一件皮甲。</br> 竇榮煞有介事道:“這件皮甲我便是入睡也不會脫下,不過只能防御匕首,如果你用的是短劍,必然能重傷于我。”</br> 貢方首領棄匕首不顧,怔怔后退兩步,看似絕望,卻突然從褲襠里拿出短劍。</br> 他雖然沒能舉起鼎,但有信心舉鼎,說明力氣不俗,手中又有短劍,氣勢非凡,朝著竇榮的胸口狠狠扎去。</br> 殺不死黃飛虎,他現在只能挾持更弱的竇榮作為掩護,順利遁入草原后,再做打算。</br> 竇榮被命中了,弓下身,道:“都護,末將身受重傷,可能要去北海修養幾日,找幾個醫者治傷。”</br> 黃飛虎:“......”</br>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那皮甲之下就是護心鏡,和夫人睡覺都不帶脫,短劍最多就劃傷皮膚!</br> 竇榮極為認真的道:“這劍上萬一有毒,就麻煩了,即使沒毒,軍中多有受創而亡的將士,一定要重視。”</br> 這....就是重傷?</br> 貢方首領有些懷疑人生,卻聽見后方的腳步聲。</br> 只見用來祭祖的鼎中,站出兩個人。</br> 剛才鼎一直在黃飛虎身后,沒人知道里頭有什么。</br> 兩名護衛自鼎中而出,雖然沒有甲胄兵刃,卻都是百戰精兵,現在的局面是四對一。</br> 貢方首領沒有一點機會。</br> 護衛正要上前,竇榮急忙道:“別靠近,他跑不了,讓他自裁。”</br> 貢方首領咬牙道:“難道你們不想砍下我的頭顱請功嗎?”</br> 竇榮斷然拒絕:“不想。”</br> 貢方首領將短劍橫在脖子上,心涼了半截。</br> 他身上還有暗器,只要有人靠近,便能趁其不備偷襲,能帶走一個是一個。</br> 可惜在竇榮的話下,沒人上前。</br> 黃飛虎的護衛們已經上了高臺,底下原本蠢蠢欲動的各部族首領們,徹底禁聲不敢多言。</br> 貢方首領絕望道:“我想問一句,竇將軍,你早就預料到這一切了嗎?”</br> 竇榮一愣,預料到這一切?</br> 沒有啊,他甚至完全不明白貢方首領為什么會突然暴起。</br> 他就是怕,萬一有人在這種場合搞刺殺怎么辦?</br> 這世上有仙人有妖怪,自己一介凡人,武力智慧也實屬平庸,比不上別人,只有慎重一點才能活的久一點。</br> 竇榮搖頭,斟酌道:“凡事只要慎重一些,總歸不會出錯。”</br> 貢方首領凄然一笑,自刎當場。</br> 上了高臺的尤渾一見,嗖的一下沖上前去,一個惡狗奪食,便將短劍拿在手中,對著貢方首領尸體的胸口一刺。</br> 功勞啊!尤渾的手甚至在發抖,他親手斬殺叛逆了!</br> 竇榮眼前一亮,看向尤渾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賞。</br> 難怪陛下會如此看中這個看似無能的尤大夫,原來尤大夫和陛下一樣行事謹慎!</br> 竇榮一直都很敬仰紂王,尤其是結盟中斬殺土方首領后,不忘將頭顱踢進河。</br> 他深知仙人術法,萬一有有仙人出手,將土方首領身首拼合,可就功虧一簣了。</br> 竇榮秉著學習精神,斬下貢方首領的頭顱,接著一腳飛出,將無頭尸體踹下高臺,摔成肉泥。</br> 黃飛虎提著貢方首領的頭顱,大喝道:“貢方首領已懸頭于此,各部族若能戰,便率部來攻,若不能,何苦久居幕北寒苦之地?”</br> 各部族首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四周。</br> 尸體落地的煙塵都還未散去呢!</br> 竇榮斥聲道:“何人是草原神靈后裔?”</br> 明著以言語吸引所有人注意,暗地里,他揮手示意讓高臺上的侍衛都下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找準機會制服那幾個帶頭搞事的。</br> 還不待有人上前,那幾個之前攛掇各部的首領們,就猛然嚎道:</br> “我是窮桑氏之后啊!中原就是我的故鄉!”</br> “我也是我也是!”</br> “我是九鳳氏七十八代孫!”</br> “我是夏后氏苗裔!”</br> .....</br> 求推薦票,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