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虞是黎侯的兒子,以封地黎為姓。</br> 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姜文煥是東伯侯的兒子,是紂王的小舅子,沒有選擇正面應對,而是借用自己一脈在黎地的威望,一點點壓迫。</br> 這里不是朝歌,也不是臨淄,這里是黎城。</br> 上到貴族下到百姓,在黎虞宣揚姜文煥的暴虐惡名,宣揚紂王無道殺死了黎侯后,一個個目光不善,雖然會配合姜文煥行事,但態度中帶著曖昧。</br> 黎地的官員都是黎侯的下屬,換句話說,算是半個家臣,讓他們聽從姜文煥的命令?</br> 不好意思,你誰啊?</br> 要不是姜文煥勇武,偷襲暗殺不頂用,又在軍中擺擂,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連挑數千人,鎮服了不少大頭兵,不然就是偷偷把他殺了,人頭丟進河里,也不會有任何問題。</br> 這就是諸侯領地,表面上與朝歌無異,實際上是諸侯的一言堂,對姜文煥而言,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域。</br> 黎虞找到姜文煥,他名義上向姜文煥稱臣,本以為還得演上幾個月才能博取信任,沒想到姜文煥竟然直接信了。</br> “將軍,幾個月前我父因為籌備花石綱,耽誤了給無皋戎送物資,現在無皋戎首領催物資催的急,下官在想……”</br> 姜文煥都沒等黎虞說完,沒好氣道:“想什么想?不送,豈不聞虎侯所言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大商泱泱上國,為何要予方外蠻夷物資?理應讓他們進貢!無皋戎只配臣服大商,乖乖送上牛羊!”</br> 他都快被黎城上上下下給罵死了,氣的院子里的垂楊柳都被他生生拔了好幾顆,憋著一肚子火,還讓他給無皋戎送物資?</br> 可去他媽的吧!</br> 按照姜文煥的想法,他沒帶兵打過去,那無皋戎首領都應該上香感謝祖宗保佑了。</br> 黎虞看在眼里,喜在心里。</br> 姜文煥不僅不得人心,又抗拒與無皋戎結交,不出半月,必定狼狽離開。</br> 黎虞露出擔心的表情:“既然如此,將軍還得早做準備,無皋戎不好招惹,若是一怒之下領族人來攻.....”</br> “他敢?!”姜文煥氣沖沖道:“來一人便殺一人,來兩人便殺兩人,殺他個血流成河,讓他們知道我大商天威!”</br> 黎虞淡淡笑道:“將軍勇武,我久居黎地也有所耳聞,可將軍又能殺幾人?若是無皋戎行土方之事,兵圍黎城,分兵劫掠村鎮,又該如何?”</br> 姜文煥一愣,這還真沒辦法。</br> 黎虞繼續道:“所以,為今之計還是行堅壁清野之策,將黎地百姓遷入城中,以防無皋戎劫掠。”</br> 姜文煥恍然:“好,傳我命令,行堅壁清野之策。”</br> 黎虞退下,黎地已定。</br> 他惡狠狠看向朝歌的方向。</br> 昏君,等著吧,殺我父親,奪我爵位,定要將你昏庸無道之名傳遍天下!</br> 人心盡失!</br> 黎虞計劃的很好,如此一來,他只要暗中引無皋戎來攻,計劃就成了。</br> 首先,堅壁清野的計策出于自己之手,能在黎地刷一波名聲,為趕走姜文煥后重新繼位打好基礎。</br> 其次,無皋戎兵圍黎城,由于黎地堅壁清野,只能去更遠地方劫掠,比如其他諸侯的封地。</br> 當無皋戎在其他諸侯封地劫掠后,諸侯便會探查無皋戎為何來攻,自然而然就會查出因為姜文煥不愿給友邦進貢,才引來無皋戎怒火。</br> 諸侯們便會群起而攻,對姜文煥發難,姜文煥不僅會狼狽逃出黎地,紂王設郡縣也徹底失敗。</br> 隨著姜文煥的離開,紂王就會成為下一個被指責的對象。</br> 如果不是紂王砍了黎侯,又識人不明派姜文煥駐守黎地,無皋戎又怎么會率眾來攻?諸侯又怎么會蒙受損失?</br> 現在,可正是春耕時節啊!被劫掠一番耽誤農時,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br> 黎虞瞇著眼,找來家奴,讓他們將多年積累的財物送給城中貴族,讓黎地貴族進一步團結在自己身邊,共同驅逐姜文煥。</br> 看著家奴們費力抬著一個個箱子,雖說有些肉疼,糟踐這么多名貴玉器,但為了黎侯爵位,為了黎地的統治權,一切都是值得的。</br> 大不了等繼位黎侯之后,再從百姓身上取回來,或者直接讓紂王賠付。</br> 量那紂王也不敢頂著潑天罵名再度得罪自己,天高皇帝遠,大不了就不認商王了,你還能派兵打我不成?</br> 不管出自什么理由,是你殺我爹在先,大商立國六百年,沒擅殺諸侯的道理。</br> 黎虞走后,姜文煥身邊一個家將勸道:“將軍,我覺得黎虞不安好心,畢竟將軍你奪了他的爵位。”</br> 姜文煥毫不在意道:“那又怎樣?他還敢心有怨言不成?”</br> “他....”</br> “別說了,讓我清靜清靜,滿城都是怒罵聲,罵我已經不能忍了,竟然連陛下也一起罵,你出去抓幾個人來府中,先打一頓再說。”</br> 家將一愣:“啊?”</br> 姜文煥一臉不容置疑的樣子道:“快去,抓幾個罵得最兇的,掛樹上,我乃東伯侯之子,當今皇后之弟,陛下更是一代圣王,又豈是他們能夠非議的?”</br> 家將又是一愣,還玩真的啊?</br> 姜文煥也就十七歲,正是年輕氣盛最沖動的時候,行事隨意,容易熱血上頭,偏偏地位太高身份尊貴,不聽勸。</br> 可即便如此,家將也不得不咬牙繼續勸阻。</br> “將軍可想過侯爺?”</br> 為此,他不惜搬出了東伯侯。</br> “父親比陛下圣明?父親可曾納鬼方定土方?父親可有陛下的識人之明?陛下讓我駐守黎地,便是相信我的能力,難道要我繼續蹲在侯府里,整天出不得院墻?”</br> “……”</br> 家將都急紅了眼睛,他沒法反駁,畢竟紂王就是那么的知人善任。</br> 飛廉、黃飛虎、蘇全忠、晁田、晁雷、西園七校尉....</br> 甚至是反賊雷開與麥氏兄弟。</br> 每一個人都安排的恰到好處。</br> 可黎地不同以往,紂王遠在朝歌,又怎么知道黎地瞬息萬變的局勢?</br> 而且若是無皋戎圍城,城內又不得人心,姜文煥勇武,萬夫莫敵,能頂著千軍萬馬殺出去,可他這種家將呢?</br> 還不得被分尸咯?</br> “休要再提!”姜文煥還有些少年氣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厲色:“陛下遣我駐守黎地,就算陛下錯了,那也沒有關系,我是大商臣子,黎地守將,一切干系,由我來承擔!”</br> “我姜文煥是東伯侯之子,一世富貴,無憂無愁,卻也知曉為國盡忠四個字,如果不能將陛下的事辦好,可對得起我如此重托?”</br> “更何況陛下英明神武,改諸侯封地為郡縣絕不會有錯,即便失敗身死,那也是我能力不足!”</br> 家將沒轍了,死都不怕,還能怎樣?</br> 當今陛下有兩個舅子,一個是傻子,一個是瘋子。</br> 家將只好匆忙離去,上街抓人,自家將軍是不肯吃虧的主,挨罵了,鐵定要罵回去。</br> .....</br> 求推薦票,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