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渾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好道:“這塊奇石,它...它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它真是那種,很少見很少見的那種.....”</br> 可他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形容詞,這特么就是路邊的破石頭??!他從皇宮回府邸都能撿上一車!</br> 倒是尤渾身邊的費仲恍然大悟,費不離尤,尤不離費,兩人在朝中處境特殊,尤渾知道叛亂之事,費仲自然也知道。</br> 費仲心想,陛下多半是準備開始自陳蠻夷叛亂尋求諸侯幫助,挑選這塊花石綱之中最普通的石頭,就是為了將朝貢的花石綱標準放到最低。</br> 這意思是,往后進貢花石綱,甚至可以拿路邊普通的石頭充數,不用費心找什么奇珍異寶。m.</br> 這....</br> 費仲也不由得誠心拜服,陛下這是在以每年的朝貢花費,以自己的威名,來減少大商將士的商王,換取諸侯出兵抵擋蠻夷。</br> 他腦子飛轉,一定得將這塊普通的石頭夸得天花亂墜,才能保全陛下最后一絲面子,于是他道:“這塊石頭它就是很少見的那種內斂之石,雖然平凡,卻飽歷風霜,經過了磨礪、磨礪再磨礪,才有了如今的形體,寶光盡斂于內在,實乃世間不可多得的寶物!”</br> 子受樂了,奸臣真的牛逼,揣摩心思有一手,把這塊破石頭夸得天上地下第一無二,更方便他之后胡說八道。</br> 費仲說完,他身邊的尤渾面露慚愧之色。</br> 他再次深恨,自己到底有什么用?</br> 如果自己有用一點,會打仗,或者會出謀劃策,多少也能幫上陛下一點忙,也不至于讓陛下獨自背負起這一切,于是,他毅然出口道:</br> “費大夫說的沒錯。”</br> 子受沒搭理他,開始睜眼說瞎話:“朕聞世間有一石母,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更有二丈四尺圍圓,暗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政歷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排列,四面更無樹木遮陰,左右倒有芝蘭相襯,自開天辟地以來,集天地之靈氣,匯日月之精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br> 子受頓了頓,將破石頭高高舉起,道:“朕深諳觀石一道,石卵便是此石,乃天地至寶!”</br> 文武百官并八百諸侯,全都瞪大了眼睛,石頭還有石母、石卵的區別???!</br> 趙公明也一臉匪夷所思之狀,這啥玩意啊?沒聽過???!</br> 石母....石卵....</br> 莫非是在暗示要我那石磯師妹生孩子?</br> 子受又舉著石頭再眾人面前晃了晃,大聲問道:“此石是何人所獻?朕必有重賞!”</br> 這....</br> 諸侯們面面相覷,這塊石頭一定是路邊撿的破石頭,他們再膽大,再不敬君王,也不會在第一次花石綱上敷衍了事,多半是哪個諸侯的失誤,他們摸不準紂王的心思,也不知道是真話假話,于是也沒人敢認下來。</br> 姬昌覺得這塊石頭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只是和費仲想到了一塊兒,這可能是紂王刻意以朝貢來交換諸侯出兵平叛的計策。</br> 他在心里暗嘲,還當紂王在大殿里殺黎侯是有什么對策,原來還是不得不向諸侯妥協,大殿上的言行與夸贊普通石頭一樣,不過是遮羞布而已!</br> 只是為了讓面子上好看些!</br> 子受舉著石頭手都有些酸了,這時額頭上碗大個疤的奴隸戰戰兢兢走出來,唯唯諾諾道:“此石....此石乃奴在岐山偶然所撿,奴認為是個寶物,便私自放入了花石綱中....”</br> 看到自家的奴隸出言,姬昌立時回憶起了當時的事情,原來是這塊破石頭。</br> 子受問道:“你是誰人府上的奴隸?”</br> “奴與父母皆在西伯侯府上為奴,而今父母雙亡....”</br> “好!”子受也不等他說完:“你有功,今日朕做主,除你奴籍,賜名石不凡,封上林苑將軍,專門替朕收取天下奇石!”</br> 看看諸侯與群臣的反應就知道,無論是給奴隸賜名,還是給奴隸封將軍,都是這個時代所不能接受的事情,畢竟重用奴隸都會被列為討伐的罪名呢!</br> 文武百官力勸,但知曉其中深意的費仲力阻。</br> 八百諸侯也樂得看紂王犯錯,做出違背世人所愿的事情,因此,就這么定下了。</br> 子受又招呼御林軍與趙公明道:“以此石為標準,測量花石綱高低圍圓。”</br> 很快,數據測出來了,趙公明將數據列出。</br> 子受道:</br> “恭候所獻花石綱太寬,不合格,削爵一級。”</br> “阮候所獻花石綱太高,不合格,罰金相抵過。”</br> “南伯侯所獻花石綱太矮,不合格,應親寫悔過書一冊。”</br> “禽候所獻花石綱...誒,居然合格了。”</br> “X侯....”</br> 子受一直說下去,約莫羅列了一百諸侯才停止。</br> 隨即長嘆一聲道:“誒,八百諸侯,哪個不是施政一方,哪個不是國家的棟梁,哪個不是戍守邊疆,更有西伯侯、東伯侯為朕之親族,可你們朝貢竟如此敷衍,可還將朕放在眼中,可還將大商放在眼中?朕是痛心疾首啊!”</br> 諸侯們一個個大惑不解,文武百官也捉摸不透,陛下這是整得哪一出?</br> 想一陣子后,諸侯又覺得心中惱火,紂王分明是在戲耍他們!莫須有之罪??!</br> 太高不行,太矮不行,太重不行,太輕不行,看不順眼不行,太奇怪也不行,你是選石頭還是選妃啊?!</br> 還削爵罰金?這誰忍得?。?lt;/br> 還有南伯侯,他連字都不愛寫,還讓他親自寫悔過書?</br> 這是在羞辱人??!</br> 子受看著諸侯的表情,很滿意,效果不錯!</br> 結合之后的叛亂,挨罵妥妥的!</br> 我花這么長時間挖了這么個大坑,還不能把自己給埋咯?</br> 姬昌不是很明白,但他也開始進行自己的計劃,道:“陛下,諸侯暫且不說,方外蠻夷才是大商心腹之患啊,土方南下,雖是虛驚,可東夷、百越蠢蠢欲動,國民寢食難安,猶記武丁先王在位時,蕩平四夷,蠻夷小兒聞大商之名而止啼,可如今,誒....”</br>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方外蠻夷異動,都是你紂王的鍋,武丁在位時只有打別人的份,而你是挨打,為之后將要曝出的叛亂埋下鋪墊,引導諸侯指責紂王,讓其背鍋。</br> 群臣聞言,也是心有戚戚,土方南下,西戎壯大,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如今的大商,確實是危商。</br> 子受心中一喜,真沒想到姬昌這么配合,雖然為敵,但你對我是真的好!</br> 他裝出一副哀愁狀:“朕一直在想,蠻夷猖獗至此,屢屢犯邊,朕早已煩不勝煩,爾等諸侯連進貢都敷衍了事,這天底下,到底有誰,可以為朕分憂呢?”</br> 說著,子受又嘆長嘆一聲,背過身去,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疲憊,向著尤渾道:“尤卿家,可有蠻夷的消息?”</br> .....</br> 求推薦票,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