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池尤跳進龍泉,這是宿命人的最終目的。
宿命人將江落推進龍泉是為了救江落,而池尤主動為了江落跳進龍泉里,則和宿命人沒有任何關系。
龍泉和邪祟的關系好比飛蛾撲火,池尤十之八/九會死,如果他足夠幸運,也可能會避免死亡只會得到一個重傷的結果。
看著池尤跳下了龍泉,宿命人確實松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復雜。
宿命人知道江落對池尤來說很特殊,但他也認為池尤會舍命救江落的幾率只有三成而已。
他沒有想到,池尤竟然可以為江落做到這種地步。
宿命人微微出神,但他忘記了岸邊還有一個不好對付的活死人。猝不及防,宿命人就被滕畢戳穿了胸膛。宿命人低頭看了看貫穿自己胸膛的大刀,毫不在意地抬起頭看了滕畢一眼,突然笑了一笑。
滕畢警惕地看著他,把大刀拔/出來要再接再厲,宿命人冷不丁地道:“你是他的最后一個機會?!庇涀【W址m.26ks.cc
宿命人說完,深深看了眼池子。他已經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下一秒,宿命人離開了這具式神的身體。
穿著民國馬褂的尸體突然失去意識往后栽去,滕畢一驚,立刻用刀戳了尸體數次,確定尸體死得不能再死之后,轉頭一看,池尤已經抱著江落滾上了岸。
池尤現在的樣子很嚇人,他已經不成人形,渾身冒著被腐蝕灼燒的煙氣,抱著江落的兩只手臂也變成了白花花的骨頭。滕畢剛想問他江落現在怎么樣,就察覺到了池尤緩慢僵硬的動作。
滕畢看到了他顫抖的手,他突兀地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這個猜想讓他渾身發冷。
他的目光移到江落身上,小心翼翼地道:“江落?”
但叫出聲滕畢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干啞顫抖,某種無形的恐怖在洞穴內快速彌漫。
躺在地上的黑發青年沒有任何反應。
滕畢心里猛地一跳,他故作輕松地提高聲音:“江落?!?br/>
仍然是寂靜的沉默。
這股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狂風暴雨壓制在平面的表面,胸腔猛得下墜,呼吸困難,有種缺氧的窒息。
池尤全身上下火燒一般的疼痛,他平靜地看著江落,變成白骨的雙手在江落的胸部用力按壓。
江落閉著眼睛,他神色平靜得仿佛睡了過去。臉側的水珠從他的肌膚上滾落,滴落在池尤的手骨上,又帶來一陣冒著煙氣的灼燒。
他的身體隨著池尤的動作顫動,但他的胸膛還是沒有任何起伏。
池尤身上腐爛的肉一塊一塊掉在江落的身上。壓一下兩下沒用,池尤按壓的速度越來越快。
突然,池尤用力掐著江落的臉,指骨在江落的側臉上留下幾道青白痕跡,惡鬼俯身渡氣。
濃烈的血腥味嗆鼻,但惡鬼瘋狂地為他輸送著空氣,江落還是沒有反應。
他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沒有痛苦,也沒有呼吸。
江落死了。
池尤整個人血肉模糊,血液從他的身上滴答滴答地落在江落的身上。江落的身軀逐漸變得冰冷,比重傷得快要死了的惡鬼還要冰冷。
快要崩塌的瘋狂在海面下洶涌。
池尤從江落嘴唇上抬起頭,滕畢好像看到池尤的身體在發抖,惡鬼低啞地命令道:“江落,說話?!?br/>
但一個死人,怎么會給他反應。
惡鬼聲音變得暴戾,他低吼道:“說話!”
他突然發瘋一樣捏著江落的腮迫使他張開嘴,咆哮怒吼著讓江落開口說話。惡鬼的語氣帶著害怕和恐懼,他捏著江落的手越來越不穩。
池尤突然感覺一股濃重的無力感。
他這輩子殺了很多人,受過很多折磨。但他從來沒有救過人,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痛苦。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苦痛,像是凌遲的刀子一般一片片刮著池尤的肉。
讓池尤到現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在跳進龍泉里忍著劇痛將江落抱入懷里的一瞬間,他就知道江落已經死了。
他把江落抱在懷里,冷靜在一點點在崩塌,但池尤還是很沉默,這種沉默扭曲著,隱藏著快要擊潰他的痛苦。
池尤突然對懷里的人升起了一股刻骨銘心的恨意,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掐著江落的脖子,恨不得把他叫起來自己親手殺了他、吃了他,咬牙切齒的恨意讓池尤聲音干澀,他道:“江落,我好恨你。”
他的話里裹著血腥和令人膽戰心驚的恨意,“如果你死了,我會把這個世界變成地獄。”
“所有人都會死。”
他輕輕地,用手骨撫摸江落的側臉。他的手現在還是很疼,但池尤的動作仍然輕柔纏綿,和他語氣中的冷意截然相反,“我會殺了所有人?!?br/>
江落靜靜地睡著。
“包括你的朋友,你在乎的一切人,你喜歡的所有的東西,”池尤自言自語道,“但如果你醒了,我就答應你之前的要求,怎么樣?”M.??Qúbu.net
江落似乎不太滿意他的話,還是不給池尤答案。
你真是倔強,池尤想。
他突然笑了兩聲,又戛然而止。
心底的恨意和怒火交織,在瘋狂地增長,池尤感覺到了真正的讓他難以忍受的痛苦,這樣的痛苦讓池尤幾乎以為自己又死了一次。
“你曾經想讓我痛苦,但失敗了,”池尤道,“現在成功了?!?br/>
江落徹徹底底報復回來了,用一種讓池尤痛不欲生的方式。
惡鬼抱著江落,空氣都好似開始凝滯。這樣的寂靜讓人不適,一旁的滕畢忽然抬起雙腿,踉蹌地走到了惡鬼和江落面前。
抱著江落的池尤沒有看他,他好像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身上的傷勢幾乎讓他處在隨時都可以消散的邊緣,但他沒有一點想要拯救自己的想法。
他無法接受江落死亡的這個事實。
滕畢跌跌撞撞地單膝跪地,用大刀駐地支撐住自己,穩住身形后,他忽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主人,我可以救江落……”
惡鬼猛地看向他,快要被化成兩個血窟窿的眼睛恐怖滲人。
滕畢的臉色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青紫,他的唇色發黑,直視著惡鬼的眼睛,吃力地喘息,“莉莎咬在我身上的傷口里有毒,剛剛才發作……主人,我可以救江落?!?br/>
他說得越來越艱難,卻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是活死人,留了最后一口/活氣,把這口/活氣給了江落,他就能活?!?br/>
滕畢沒說給了活氣后他自己會怎么樣,但一個活死人沒了活氣,當然就會變成死人了。
在看到江落死了后,滕畢就一直在想這個辦法。他很想直接把這口氣給了江落,但他心里卻有些莫名的猶豫,真是奇怪極了,他好像舍不得什么一樣。
但在發現自己中了毒之后,滕畢就下定了這個決心。
活死人出現的幾率很小,那一口/活氣埋在滕畢的心臟里,支撐著滕畢心臟的跳動,他只需要把這口氣順著血液喂給江落就行。滕畢相信江落與眾不同,他絕對可以憑借著這口/活氣成功變成活死人。
莉莎的毒很厲害,但滕畢不是不能解毒,但他早已經把江落看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且……
他忽然想到了陸有一。
滕畢默默地想。
如果江落死了的話,他會很傷心吧。
但如果是他死了就不一樣了。
他對陸有一來說是個叛徒,叛徒的死亡并不需要傷心。
將這句話說出來后,滕畢松了一口氣,但也有些悵然。
他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惆悵,身為一個活死人,他早已應該活夠了。
惡鬼死死地盯著他,幾秒鐘后,他啞聲問道:“你想要什么。”
滕畢低下頭,半晌后,他搖了搖頭。
惡鬼道:“我會做到曾經答應你的事?!?br/>
滕畢遲緩地點點頭。
毒發得越來越厲害了,讓滕畢的大腦意識逐漸變得緩慢遲鈍。為了不耽誤時間,滕畢什么話也沒有說,直接將心臟里的那股氣逼到手臂中,他拿著大刀在手腕上輕輕一劃,鮮血噴流而出。
活氣從心臟到達手腕,滕畢抬起手放在江落的唇前,惡鬼扒開江落的嘴,看著一團凝聚起來的血液落到了江落嘴里。
這口/活氣渡完,滕畢倏地失去所有力量倒在地上,他面上的毒氣快速蔓延,滕畢大口的喘息,他還想要貪心地再多活幾秒,強撐著想要看著江落到底會不會醒來。
一秒、兩秒……在滕畢眼神開始渙散時,江落緩緩睜開了眼。
他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茫然地看著躺在血泊之中臉上蒙著一層死氣的滕畢,啞聲,“滕畢?”
活了。
滕畢勉強咧開嘴角,他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舍。滕畢用最后的力氣顫抖地將大刀遞給江落,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救了江落,而是后悔他沒有見到陸有一最后一面,去和陸有一說那句要該跟他說的對不起。
后悔主人問他要什么,他卻搖了頭。
滕畢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他的生機肉眼可見地消失,卻還在堅持地道:“朋友,把這個、交給他。再幫我、稍一句話?!?br/>
滕畢的身體迅速腐敗。
但他的眼睛還是那么沉默而專注,毫不畏懼死亡,又帶著對生人的留戀。像是變成了最無憂無慮的死鬼階段,為了朋友總可以什么都不怕地直沖上去。
“對不起,新年快樂。”
“如果……算了……”
滕畢眼睛中沒了光彩,他睜著大大的灰敗的眼睛,已經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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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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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