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小黎能活下來,也很不容易</br> 提到孩子,母女二人的話題終于快樂了些,紀夏秋講了許多陌以小時候的事,柳蔚也講了許多小黎小時候的事。</br> 紀夏秋剛聽時還好,聽到后面就感嘆:“小黎能活下來,也很不容易。”又說:“該多謝你那兩位好友,付大人與那位金南翩姑娘。”而那位叫金南蕓的姑娘,聽著也不太靠譜。</br> 柳蔚點點頭,付子辰的確幫了她許多。</br> 有時候她在驗尸房幾天幾夜,小黎都是付子辰照顧的,還有南翩,小黎的衣服鞋襪,那會兒都是南翩親手繡的。</br> 話說著說著,就越說越遠,畢竟分隔太久,母女之間有許多話想說,之前是找不到話題,現在話題一出來,就說得停不下來。</br> 等到天快黑了,兩人才回到正題,說起了紀夏秋的傷勢。</br> 毒氣當時郁結于心扉,紀夏秋抱著必死之心,并未疏導,當然,毒氣霸道,要疏導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一個人是完成不了的。</br> 如今過去數年,那毒氣早已凝結成塊,壓在了紀夏秋的心口,這也導致了她時而便會心絞發痛。</br> 而紀夏秋經脈自封后,倒是救了自己一命,將那毒氣壓制得進出不得,至少阻止了蔓延。</br> 但這種壓制之法,并非長久之計,隨著人體器官衰老,內臟衰竭,不出兩三年,這毒氣終究會壓制不住,到時候,哪怕經脈未通,這毒氣也會自然引爆,令人暴斃而亡。</br> 簡而言之,紀夏秋身上,就是有個定時炸彈,要拆除炸彈,需要的工序很多,但所幸柳蔚這里有藥,可利用針灸之法逐漸疏通,排毒。</br> 柳蔚相信,只要小心些,不會出現太大副作用。</br> 只是身子已經閉塞這么久,要想恢復當年武藝,顯然是不可能了,但重得健康,還能做到。</br> 探好了病灶,便要開始搭配療法,柳蔚當夜洗漱完畢便開始奮筆疾書,一疊疊的宣紙,被她記滿了藥草名稱。</br> 容棱在她旁邊看著,瞧她專心致志的模樣,突然傾身,捏住她的下巴,轉過來,讓她看著自己。</br> 柳蔚揮開容棱的手,不耐煩:“別搗亂。”</br> 容棱將她手上的毛筆拿開,道:“三更了。”</br> 柳蔚一愣,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果然夜深了。</br> 容棱隨即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床上,拿被子給她蓋住,說:“睡覺。”</br> 柳蔚說:“還差一點,你讓我寫完。”</br> 容棱伸手進被子,摸了摸她的小腹,警告意味很明顯。</br> 柳蔚撇撇嘴,到底顧忌孕婦不能熬夜,沒有再堅持。</br> 只是哪怕上了床,她心里還記掛著那么藥材,因此,閉著眼睛也睡不著。</br> 容棱看她動來動去,就把人固定著,不讓她折騰。</br> 柳蔚被固定得難受,又掙扎起來,可這回,容棱明顯用了內力,柳蔚折騰不動,就跟翻了肚子的烏龜似的,手腳聳動了一下,又偃旗息鼓了。</br> 迷迷糊糊睡著前,柳蔚感覺容棱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她正想叫熱,人已經睡著了。</br> 而她睡過去以后,卻聽不到容棱在她耳邊低喃:“若我死了,你還想活嗎?”男人的聲音低啞輕柔,帶著不容人抗衡的威懾:“你活不了,黃泉人間,天堂地獄,我去,你也要去,來生還要一起。”</br> 說著,他吻了吻懷中人的唇,輕輕摩挲:“當然,你若先去,我亦會相隨,至于孩子……自私便自私,那自以為是的深情,恰是我,一生所求。”</br> ……</br> 付家畢竟在青州根深蒂固,師爺肖康雖然被暫時按壓,但青州衙門里,仍有不少付家內應。</br> 那些公子哥兒的事,瞞了三天,第四天終于還是被捅了出去。</br> 接到消息的時候,柳蔚還在驛館,今日權王來遛彎兒,跟容棱在房間里不知道說什么。</br> 柳蔚就去了李茵的房間。</br> 李茵這幾日很安分,以陪伴方若彤為借口,一直沒下樓與其他人一道兒用膳,成日就縮在房間,也不知是怕什么,見了柳蔚也不跟以前似的直接粘上來,而是看看左右,確定沒有旁人,才湊上來拉拉柳蔚衣袖,一臉依賴。</br> 李茵沒毛病,柳蔚已經確定了。</br> 但李茵不知道,她還盡職的裝著啞巴,裝得挺辛苦的,偶爾能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瞧著可憐。</br> 柳蔚想給她一個臺階下,讓她順其自然的“復原”,別這樣憋著,成日成日的不說話,沒病都要憋出病來。</br> 但李茵大概心不在焉,一直沒接收到柳蔚的臺階信號,所以她還是孤獨的演著自己的獨角戲。</br> 今日柳蔚也是來給李茵送臺階的,把脈了一會兒,就說:“心理陰影是可以自身通過時間克服的,這兩日你睡著后還會做噩夢嗎?”</br> 李茵盯著柳蔚看,看眉毛,看眼睛,又看嘴,但不回話。</br> 柳蔚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李小姐?”</br> 李茵這才回神,眼瞳閃了一下,急忙點頭。</br> 柳蔚皺眉:“還做噩夢?”</br> 李茵點頭再點頭。</br> 柳蔚嘆了口氣,就又給她開了兩帖助眠的湯藥,只是藥方還沒寫完,衙門的人就來了。</br> 柳蔚走的匆忙,只交代李茵好好休息,等她走遠了,李茵才走到方若彤房間,捧著臉蛋,一臉興奮的說:“你說我偷親我家相公,他會生氣嗎?”</br> 方若彤正在百~萬\小!說,聞言抬頭瞥了她一眼,道:“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不若想想,何時回家。”</br> 李茵一下被掃了興致:“要回你回,我暫時不回。”</br> “我哥要來了。”方若彤說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封信:“今早寄到的,我哥要到青州了。”</br> 李茵沒看那信,只問:“是來接你的?”</br> “嗯。”</br> “那你回去,別說見過我,他什么時候來接你?我在房間躲著。”</br> 方若彤將信又放回枕頭底下,重新翻開手里的書,聲音喃喃:“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他遲些。”</br> 李茵沒聽清她的話,問了一句:“什么?”</br> 方若彤又搖頭:“沒事。”</br> ……</br> 柳蔚到達衙門時,衙門大廳等著三個人。</br> 她只認得其中一個,是付子言,另外兩位年紀有些大,四五十的樣子,應當是哪位公子哥兒的家人長輩。</br> 看到柳蔚,付子言蹙了蹙眉,對身邊兩位中年男子耳語一番。</br> 兩人聽著,就抬頭看向柳蔚,目光嚴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