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看向柳蔚，你叫我娘什么？</br> 桌上還有其他人，容棱、付子辰，一個坐在柳蔚身邊，一個坐在柳陌以身邊，最邊兒上，方若彤與李茵也在。</br> 方若彤看看柳陌以，又看看那位端著糕點的夫人，眉頭輕輕擰著，心思變得又深了。</br> 李茵則渾身不自在。</br> 紀夏秋上了桌，柳陌以立刻開口：“娘是何時來的，怎會知曉我在青州？此次娘身邊只帶了紅姐姐嗎？沒有旁人伺候了？”</br> 他問得殷切。</br> 紀夏秋看兒子一眼，又把眼睛別開，去看柳蔚。</br> 紅姐兒代主子回答：“少爺您別急，夫人是前日到的，咱們先是聽說您去了京都，還到京都找了一趟，又聽說您到了青州，這才轉道兒來的青州，夫人身邊帶了奴婢與風叔，風叔在客棧，一會兒就過來。”</br> 柳陌以聽了，便點點頭，又有些委屈的望著母親：“娘可怪我，不告而別？”</br> 若是這里沒有柳蔚，紀夏秋怕是會直接伸手擰兒子的耳朵，像小時候一樣，教訓他，讓他吃吃擅自離家出走應得的教訓。</br> 但柳蔚在這兒，紀夏秋下意識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與兒子太親近，便隨意道：“不怪，你也長大了。”</br> 柳陌以認為娘在說反話，一下就垂了眸子，耷拉下腦袋：“娘要罵便罵，孩兒聽著。”</br> 紀夏秋說：“不罵你，用膳。”而后咳了一聲，對眾人道：“都用膳。”說完，還親自夾了一塊梅糕。</br> 柳陌以自覺的把碗端起來，往前遞了遞。</br> 紀夏秋夾著糕果，卻是越過了他，小心翼翼的遞到柳蔚面前的盤子前，輕輕放下。</br> 放下后，看柳蔚瞧了眼自己，紀夏秋有些緊張的說：“趁熱吃。”</br> 柳蔚微微頷首，算是致謝。</br> 紀夏秋松了口氣，又夾了一塊，到自己碗里，慢慢咬了一口，確定味道雖不如在家里做的，但也還算不錯，才又謹慎的去看女兒的表情，生怕女兒不愛吃。</br> 柳蔚嘗了一口，似乎有感受到對面母親的目光，到底抬起頭，點頭道：“很好吃。”</br> 紀夏秋這才算是真正笑出來，立刻端起整個盤子，往女兒那頭放：“好吃就多吃些。”</br> 桌上本來就放滿了菜，這突然要挪盤子，自然有些麻煩，付子辰想動手幫忙，容棱卻已經直接站起身，幫著岳母大人將盤子放好了，又對其頷了頷首，很有禮貌。</br> 紀夏秋對容棱印象很好，笑說：“你也吃。”</br> 容棱鄭重的點了點頭，夾了一塊，放進嘴里后，立刻道：“比宮里的御廚，做得可口。”</br> 紀夏秋頓時笑開了。</br> 柳蔚則默默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心想，之前在客棧自己抱回一袋子糕果海吃時，是誰死也不肯嘗一口，說一點也不喜歡的？</br> 容棱吃了一塊，的確就沒再夾了，紀夏秋面上不顯，心里卻的確是不愿他多吃，這本來就是做給女兒的，誰吃多了，做母親的都不樂意。</br> 柳陌以那碗，在飯桌上方停了好一會兒了，看母親確實沒有一星半點要給他夾東西的意思，神焉了焉，將碗擱下。</br> 這時，一雙筷子夾著一個拳頭大的餅，放到他的碗里。</br> 柳陌以眼睛一亮，馬上抬頭去看，以為是母親，但卻對上了付子辰清雋的臉龐。</br> 喜悅一閃而過，失望再次籠罩。</br> “……”付子辰是忍了又忍，才沒把那餅又夾回來的。</br> 這頓早膳，柳陌以最后也只吃了一塊餅，一碗清粥。</br> 中途他還想吃雞蛋，但柳蔚給攔下了，說早膳不能吃那么多。</br> 柳陌以只好半飽的停了筷子，眼睜睜看著別人吃。</br> 一頓早膳，吃不了多久，柳蔚在自家母親殷勤的目光下，是把整盤糕果都吃完了的，不過一盤也就八塊，而且不算很大，吃了也不撐。</br> 吃完后，大概因為那酸甜的口感，柳蔚的確開胃了許多，又喝了碗清粥，這才落筷。</br> 李茵吃了一半就沒胃口了，她總覺得不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夫人對她家相公那么好，她心里毛毛的，有什么不詳的預感，在心口籠罩。</br> 用膳間隙，她很想問問方若彤，這位夫人是不是認識她相公啊，但她礙于現在是在裝啞巴，不能人前說話，就只能憋著，獨自一人一頭霧水。</br> 早膳用過后，柳蔚當即下令：“陌以回房。”</br> 柳陌以道：“我有些話，要與我娘說。”</br> 柳蔚不留情：“我與母親有事要談，你先回房，乖。”</br> 柳陌以還是不愿意：“我說完就……”話到一半，他突然頓住，而后直直的看向柳蔚；“你叫我娘什么？”</br> 柳陌以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睡多了，導致耳朵不好。</br> 因此，問出這個問題時，柳陌以是一心等著柳蔚解釋的，哪怕說一句“抱歉，口誤”也好，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眼瞅著一盞茶功夫已經過去了，卻未得到任何回答。</br> 大廳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br> 柳陌以的視線從付子辰，到容棱，再到柳蔚，最后到他母親，一一劃過，卻只看到一排低垂的眸眼。</br> 最后，打破這寂靜的是柳蔚：“回房去。”</br> 指使的語氣，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嚴厲。</br> 若是平時，柳蔚這么一說，柳陌以就聽了，但這會兒，他沒動，只是木木的看著柳蔚。</br> 柳蔚皺了皺眉，又說：“聽話。”</br> 柳陌以還是沒動。</br> 柳蔚有點下不來臺了，目光猶豫一下，轉到母親身上。</br> 紀夏秋與女兒的視線相對，眼眸定了一下，偏頭道：“陌以，回房。”</br> 柳陌以這回不沉默了，直接問：“你們是不是，有何事瞞著我？”</br> 付子辰看氣氛尷尬，出來打圓場，他走到柳陌以身后，抬手去攬他的肩膀：“聽長輩的話，有何事晚些再說。”說著，就把柳陌以往樓梯那兒拉。</br> 到底氣力懸殊，柳陌以本就是個挺弱的身子，此時又大病初愈，內虛虧損，付子辰沒用什么力道，隨便一拽，就把這紙片兒似的人給拽走了。</br> 拉扯著上了樓，柳陌以還有些不樂意，頻頻回頭去看，卻每次都被付子辰硬掰過臉，最后直到被關回房間，他也沒得到什么實質性的回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