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我爹一走你就要打我</br> 小廝苦著臉道:“不吃飯,也不喝水,一聽說柳公子離開了,便嚷著要找人,誰勸都沒用。”</br> 容棱揉揉眉心,半晌才道:“晚些吃飯也可以,先哄著,我忙完自會回去看他。”</br> 容棱想得很簡單,至少要小家伙哭累了再回去,現在回去,說什么小家伙也聽不進去。</br> 小廝都要哭了,忙又說道:“小公子還跑到房頂上,在上面走來走去,走碎了好多瓦片,要是再這么折騰下去,屋子塌了還好說,就怕人摔下來……”</br> 小廝話未說完,容棱猛地起身,直接往外面走去。</br> 小廝急忙隨后跟上,后面被晾著的七位副將面面相覷,最后一致看向齊副將。</br> 東營一隊的岳副將說:“齊副將,我記得你好像與三王府一位丫鬟走得很近,你找個機會打聽打聽,了解了解,咱們這位小公子究竟是個什么脾性,哥幾個也好有個準備。”</br> 齊副將冷眸看岳副將一眼,哼了一聲,不說話。</br> 岳副將皺眉:“你這什么表情?不就是打聽打聽,你這不是舉手之勞嗎,有什么可不樂意的。”</br> 旁邊的西營二隊李副將拍拍岳副將的肩,搖頭,壓低聲音說:“別提了,黃了。人家姑娘現在不搭理他了,說是連著好幾天去王府求見,都被人姑娘趕了出來。”</br> “啊?”岳副將張張嘴,看著齊副將滿眼同情。</br> 齊副將心煩意亂的又哼了一聲,扭頭就走。</br> 容棱趕回王府時,西隴苑里,可謂狼狽一片。</br> 院子里滿地的瓦片,都是從房頂上被踩下來的,屋子里,有幾個地方已經破了洞,隱隱遍布著灰塵。</br> 容棱一點不會懷疑,自己要是再晚些回來,這房子指不定真要塌了。</br> 看到容棱回來,明叔恍若見到了救世主一般,頂著一腦袋瓦灰,苦兮兮的跑過來,說道:“爺,您可勸勸小公子,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br> 容棱沒說話,身子卻倏地騰起,上了屋頂,腳尖點著瓦片,將那還打算造反的小家伙給抱下來。</br> 柳小黎晃神的功夫,便被容叔叔帶到了地上。</br> 小家伙不高興,掙脫容棱的懷抱,就要繼續胡鬧!</br> 容棱按著小黎,聲音有些冷:“再任性就打你。”</br> 柳小黎聞言一撇嘴,望著容棱,眼眶一下蓄滿了眼淚泡泡:“我爹一走你就要打我,你是壞人!我不喜歡你!我要我爹,我要我爹……”</br> 小家伙邊說邊哭,眼睛也紅了,鼻子也紅了,哭的脖子都燙了。</br> 容棱到底不忍心,就將小黎抱起來,摟在懷里拍著小黎的背道:“乖,你爹很快回來。”</br> “我要我爹……”柳小黎始終念叨著這四個字,剛開始聲音很大,后來聲音開始變調。</br> 明香著急的說:“小公子,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要啞嗓子了。”</br> 柳小黎一聽,哭的更起勁了。</br> 容棱頭疼欲裂,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后只能問:“我陪著你,好嗎?”</br> 柳小黎望著容棱,小嘴癟著,還是說:“我要我爹。”</br> “我陪著你,白日帶你去衙門,晚上陪你睡,吃飯陪你吃,陪到你爹回來?”</br> 柳小黎吸吸鼻子,好像在判斷容棱的話做不做準。</br> 他其實挺喜歡容叔叔的,只是比起外人,他還是更喜歡他的娘親,骨肉親情,哪怕娘親平時懶散,不耐煩,總愛差遣他,沒事兒還愛欺負他,但他就是想要娘親。</br> 想了一會兒,小家伙將手環住容棱的脖子,黏糊糊的臉埋進容棱的脖子,哽咽著,小聲問道:“我爹……真的不要我了嗎?”</br> 容棱拍著孩子的背,輕哄道:“不會,你爹很快回來。”</br> 柳小黎不知信了沒有,一聲不吭,容棱卻始終能聽到,小黎小聲的還在抽泣。</br> 實際上,前幾日容棱就與柳蔚說過,她一走,小黎肯定不同意,但柳蔚告訴他,她會解決好。</br> 容棱當時信了。</br> 可原來,她的解決方法就是臨走前留張紙條,讓明香塞到他的早膳碟子下面,上面寫著——我兒子就麻煩你了。</br> 真是個上佳的解決方法。</br> 然后,柳蔚這人就一走了之了。</br> 總之,在三王府翻天覆地,地動山搖時,柳蔚已經在懷月院甜甜的睡過去了。</br> 第二天,柳蔚起得很早,閱兒來給她梳頭。</br> 梳了一半,前院來傳話,說老夫人叫她過去。</br> 那傳話的丫鬟說完,卻沒有走。</br> 閱兒尷尬極了,她當然知道規矩,通常這種跑腿丫鬟都是要打點的,不說給點散碎銀子,哪怕是好看的帕子,或者劣質一點的釵子,也是要勻上一樣的。</br> 可懷月院一窮二白,她們家小姐頭上連個簪子都沒有,又哪來的錢銀打賞下人?</br> 閱兒正想跟那姐姐好生說說,說幾句軟話糊弄過去,柳蔚卻斜瞥過來一眼,挑著眉問:“你還有事?”</br> 那丫鬟一愣,大概沒想到這剛回府的大小姐這般不懂規矩,一下子卻不知道怎么說。</br> 柳蔚道:“沒事就去,我自會去老夫人那兒請安,不用你帶路。”</br> 誰要給你帶路了!丫鬟心里想著,又確定這位大小姐真的不打算給賞錢,頓時臉就垮下來了,輕輕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這才離開。</br> 等到人走了,閱兒愁心的說:“小姐,您這樣不好,那位可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姑娘,咱們吃罪不起。”</br> 柳蔚透過銅鏡看向閱兒,問道:“我得罪她了?”</br> 閱兒一噎,心想豈止得罪了,簡直得罪透了。</br> 但想到如今院兒里的情況,閱兒又只能沉默下來。</br> 哪怕小姐不將人攆走,她去對付,也只能得罪了,拿不出賞錢,注定就揭不過去。</br> 閱兒不說了,繼續給她家小姐梳頭。</br> 柳蔚有些懶懶散散的,等到頭發梳好了,上面卻光禿禿的,連個木簪子都沒有。</br> 閱兒頓時覺得好寒酸,想了想,把自己的簪子取下來,給小姐別上去,嘴里說道:“小姐,我這簪子是我姐姐給我的,也是老夫人賞賜的,小姐戴著雖然失了身份,但總好過什么都沒有。”</br> 一個要戴丫鬟發簪的小姐,別說相府,哪怕整個京都城,只怕都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