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三王爺在上，還請定奪</br> 眼看著被柳蔚吩咐的人就要走了，肖康趕緊脫口而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不是回了府，是去了……是去了外室小妾那兒，因著府中娘子不知小的安了外室，小的也不敢聲張，所以，所以……”</br> 不等他說完，柳蔚就道：“看來你的外室，比你家夫人更懂事一些？你的謊，你的外室會為你圓上？”</br> 肖康搖頭：“大人在上，小的不敢撒謊，萬萬不敢！”</br> 分明都滿嘴謊言了，卻還說不敢撒謊，當真可笑。</br> 柳蔚道：“你無需緊張，本官也沒說要揪著你不放，你的態度本官知道了，只希望你現在說的話，一會兒，可莫要又反口了。”</br> 她話落，抬起眼眸，視線掃了一圈兒，掃向了人群里的付子寒。</br> “本官斗膽，請七公子應下本官幾個問題。”</br> 付子寒移開了兩位兄長抓著自己肩膀的手，對兄長們點點頭，示意放心，才走出來，面對著柳蔚，周身冷傲，毫不怯懦：“請問。”</br> “你是今日游獵之時，在林中無意發現越獄逃犯的？”</br> 付子寒沒有回答，眼瞳有些深，柳蔚注視他好一會兒，點點頭：“你的沉默已經給了我答案。”</br> 付子覽趕緊道：“我七弟什么都沒說，你的答案，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br> “那就勞煩七公子開個尊口。”柳蔚也不惱，好脾氣的說道。</br> 付子覽趕緊過來推了推付子寒：“七弟，你還不實話實說？都這個時候了，還犟什么！”</br> 付子驕也道：“你平日如何驕傲，為兄不管，但今日不行，子寒，大局為重！”</br> “子寒，趕緊說。”付子耀也催促。</br> 付家人急的可謂團團轉，他們顯然都很了解付子寒，知曉其倨傲自大，不屑說謊的本性。</br> 可如今之事，根本就不是付子寒一力能擔下的，這個時候，倔強的，就是傻子。</br> 付子寒似乎終于被說動了，看了柳蔚好一會兒，沉默的點了點頭。</br> 柳蔚問道：“你是在承認，你是進了林子，才發現的這些逃犯？那么你三哥的傷呢，是誰傷的？”</br> 付子寒深吸口氣，眉頭狠狠擰著。</br> 三哥如何傷的？不就是被這人的鳥兒給傷的？這人明明知道原委，卻故意來問，分明是在嘲笑他。</br> 付子寒手上的拳頭捏緊了些，素來乖戾狂妄的他，從心而起一股火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眼都是冷氣：“廢話我不愿繞，你也不愿聽，我還是那句，死囚是我帶出來的，獵人之趣是我籌辦，你那弟弟……我并不知他為何也在其中，但始作俑者的確是我，你想如何處置，悉聽尊便！”</br> “付子寒！”</br> 付子驕大吼，氣得全身都在冒火。</br> 為他籌謀這么久，安排這么久，周旋這么久，他卻半點不領情，且毫無大局觀。</br> 他可知，他承認后會面臨什么？</br> 私放死囚，草菅人命，死罪難逃，若是稟明內閣，極有可能株連九族！</br>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一時的傲氣，會害死多少人！</br> “看來真相已經很清楚了。”柳蔚笑了，夕陽的余暉，將她身上的影子拉得很柔，柔的有些扭曲：“既然承認了一個，不妨再承認另一個，說，你是如何將死囚帶出來的？”</br> “子寒，你想清楚再說！”付子驕趕緊又提醒他，不能讓他一錯再錯。</br> 付子耀與付子覽也急的不行了。</br> 偏偏付子寒卻像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似的，冷靜的道：“昨夜想著湊這個趣，便去了衙門一趟，承事的是師爺肖康，今早，人就送來了。”</br> 肖康“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回，他徹底暈過去了。</br> 前面肖康撐了那么久，抵不住這位七少爺的一句話，他已不知自己會怎么死了。</br> 若是可以，他寧愿現在就暈死，暈過去，就再也不要醒了。</br> 柳蔚真的笑了起來，這個付子寒，比她想的誠實多了，她相信，哪怕她不用激將法，付子寒說不定也能心氣一高，自己鉆進套兒里來。</br> 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付家這樣的大環境下，卻生出了一個如此“耿直”之人。</br> 乖戾張狂嗎？性格奇異嗎？喜怒無常嗎？</br> 這么多的詞匯，卻沒有一個“狡詐多變”。</br> 到底，還是個小孩。</br> 柳蔚：“看來，本官也不需再說了，三王爺在上，還請定奪。”</br>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悠然看了半天白戲的容棱。</br> 容棱早已覺得無趣，瞧見事情落幕，便慢慢的“嗯”了一聲，說道：“依法論處罷。”</br> “且慢！”</br> 付子言打斷容棱的話，他低頭似乎深思了許久，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一身白衣的付子辰。</br> 付子辰在那兒站了許久，從頭到尾，仿佛一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但他偏偏是這件事最重要的樞紐，最至關重要的一環。</br> 付子言吐了口氣，他看著付子辰，道：“能否借一步說話。”</br> 若是平時，付子言絕不可能對付子辰如此溫言細語，但現在，他逼不得已。</br> 三王爺，柳司佐，付子辰……這三人，分明是一頭的。</br> 付子辰看了柳蔚一眼。</br> 柳蔚沒做聲，也沒阻止。</br> 付子辰走過去了，與付子言到了遠處細談。</br> 兩人不知說了什么，這期間，柳蔚就像通曉一切般，一點不著急，只等著。</br> 兩刻鐘后，付子辰回來，越過容棱，在柳蔚耳邊說了句什么。</br> 柳蔚聽了，“嗤”了一聲，又給了容棱一個眼。</br> 容棱收到她的示意，懶洋洋的開口道：“押起來。”</br> 十個暗衛齊齊上前，將付子寒扣住。</br> 柳蔚補充一句道：“還有他們。”她這一指，將那些公子小姐們，全都圈了進去。</br> 眾人猛然大驚，齊齊向后退，眼睛無措的看向付子言！</br> 他們都以為，方才付子言與付子辰說話，是私下了結了這樁事，或許，付子言承諾了什么，提出了什么交換條件，但換來的，不是他們所有人的安然無恙？</br> 付子言沒做聲，表情還是嚴肅內斂。</br> 容棱只有十人，那些公子小姐卻多的很，柳蔚見了，理直氣壯的對付子言道：“還請，付大人秉公辦理。”</br> 付子言抬頭，深深地看了柳蔚一眼，接著抬手，示意跟來的侍從，幫著一起押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