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柳蔚盡量讓自己冷靜,不要動了胎氣</br> 在滿手都被尸水漿液包裹的情況下,柳蔚把那根好不容易掰斷的骨頭舉高了,對著光線好的地方,認真瞧了起來。</br> 星義以及他的同伴:“……”</br> 不自覺的都是后退兩步。</br> “歪了。”看了半晌,柳蔚評價一句。</br> 星義抬手,揉了揉被尸臭味兒熏得難受的鼻子,問:“哪兒歪了?”</br> “腰骨歪了。”柳蔚說著,又低下身,去看尸體的脖子部分:“脖子上的是致命傷,窒息而亡,這個確認無疑,但死者生前腹腔遭過重擊,人的腹部最為柔軟,且里面都是內臟,尋常人一擊,最大的可能性,是使傷者表皮淤青,嚴重一些的,內臟輕破,會武之人一擊,內臟碎裂的可能性就大了。這具身體,內臟有一部分完整,只是腰骨卻因沖擊而歪曲,這也就是說,擊傷死者那人,不但是高手,還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么問題來了,這么高的高手,明明一掌就可將人震死,何必還要從脖子上動手?豈不是多此一舉?”</br> 柳蔚想不太明白,就只能捏著那一段兒腰骨,反復地看。</br> 星義根本沒聽懂柳蔚說了什么,只是見其好像在思考,便老實噤聲。</br> 柳蔚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眼皮一抬,突然,伸手直接把尸體翻轉。</br> 尸體身上衣物早就已經除盡,只剩下一具破破爛爛的**,說是**,都是美化了說的。</br> 尸體破損程度太高,后背部分又因著下雨,導致瘴氣過潮,加速腐化。</br> 現在整個尸體的胸部以下,胯部以上,基本上就是個人頭大小的空洞,里面還完整的內臟被柳蔚一樣一樣移出,接著,柳蔚把那根腰骨放回去,等放好了,再前后對比一下。</br> 柳蔚這才吐了口氣,道:“方才,是我想岔了。死者生前的確被人重擊過腹腔,但并非是從前頭,而是從后頭,后背與腰骨緊密相連。看來,兇手是先對死者造成了擊傷,再在死者吃痛無力時,將其勒死,手段很是嫻熟。”</br> 柳蔚說著,又舉起死者的爛手看,殘存的指甲里除了那黃的炸物油漬,的確沒有其他異樣。</br> 柳蔚方才就在想,死者在被勒死時,觀察來看,并沒有太大的反抗,因為手骨沒有反扣狀,指甲里沒有與兇手抗爭時應該留下的皮膚組織或者衣物纖維,這其實不太正常。</br> 不過,現在看來,問題關鍵找到了。</br> 柳蔚轉頭問星義:“方才我說的那些,你可記下了?我說的較快,若是你沒記好,我再說一次。”</br> 星義看了看自己的宣紙,然后低頭寫了一行字,說:“記好了。”</br> 柳蔚清晰的看到,他是真的就寫了一行,總數不超過二十個字。</br> 她皺了皺眉,有種不祥的預感。</br> “拿來我看看。”</br> 星義沒怎么在意,把宣紙遞過去。</br> 柳蔚簡單擦了擦手,接過宣紙,就看到,她驗了這么久的尸,這張宣紙上,卻只寫了不到半張,總共加起來也就五行。</br> 第一行——被勒死的,身上爛了,指甲和嘴里有污漬,是油炸小食造成。</br> 第二行——手上有紅點,因為客棧掌柜養了貓。</br> 第三行——錢袋里有錢,不窮。</br> 第四行——肚子成了個洞。</br> 第五行——死前被人從后面打過,所以骨頭歪了。</br> 柳蔚:“…………”</br> 盡管沒有指望一個外行人真的寫出一份合格的驗尸報告,但是按照她說的,一個字一個字“聽寫”上去,也做不到?</br> 方才見他一聲不吭,只埋頭寫,柳蔚還以為,這人雖然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但實際卻是聰明,至少他從沒開口讓她說慢點兒,埋頭執筆,一直跟緊她的腳步寫。</br> 現在再看,跟緊腳步個鬼。</br> 他寫的這是什么!都是什么!</br> 寫成這樣,不如不寫!</br> 柳蔚有些被氣到了,臉難看的瞪視著一臉莫名,不知自己錯哪兒的星義,嘆道:“我覺得我說的全是廢話。”</br> 星義不知先生在惱什么,但聽先生如此謙虛,他還是恭維了一句:“你說的挺好的,真的。”</br> 柳蔚想把他暴揍一頓。</br> 接下來的驗尸,柳蔚已經不知道該怎么進行了,閉著眼深呼氣,吸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不要動了胎氣。</br> 星義接回被柳蔚捏得皺褶的宣紙,撫平了一下,問:“還有別的嗎?”</br> 柳蔚心想,有也不告訴你!</br> 星義看這人不吭聲,就道:“你忙了這般久,也累了,先休息片刻。”說著,用袖子擦了擦回廊旁的扶位,讓柳蔚坐。</br> 柳蔚這才順氣一些,走過去坐下。</br> 明香這會兒也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拿著個缺了口的木勺子,接了滿滿一勺雨水過來,讓自家公子洗手。</br> 柳蔚湊合著洗了手,明香又拿了手絹給公子擦手。</br> 等收拾干凈了,正好,星義的三個同伴也都回來了。</br> 三人表情難看,緩緩搖頭。</br> “怎么回事?”星義問。</br> 其中一個同伴指著地上尸體道:“我們仔細查過了,此人,的確曾有兩個傍晚,從后院外的巷子,去過客棧右邊兒的茶樓。兩次前去,都是茶樓快打烊的時候,但掌柜從不允許怠慢客人,小二就招待了他,而兩次,此人恰好都去的同一間廂房品茗,近期包下來了。我們去看了,廂房西面的窗戶,正是對準此人客棧房間的窗戶。一番搜找,把窗戶下的木柜子搬開,地面下的確有藏過東西的痕跡,只是東西,已經不見了。”</br> 星義擰眉:“被人捷足先登了。”</br> 他說著,一時也有些惱火,而后一頓,看向了柳蔚。</br> 柳蔚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視線。</br> 星義組織了一下語言,謹慎的道:“幫人幫到底……”</br> “不幫。”柳蔚直接道,眼底甚至還帶著一絲鄙夷。</br> 星義臉有些漲紅,不知怎么方才還很好說話的人,一下就鬧脾氣了。</br> 他在同伴暗示的目光下,還是硬著頭皮說:“若是先生能隨我等去茶樓瞧瞧,或許會發現其他線索,先生也知,我等也是聽命行事,死士命不值錢,窮賣命的,若是完不成任務,或許這條命也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