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我有話跟你說</br> “公子真的姓紀?”閱兒驚喜的抬起頭。</br> 對上柳蔚清淡冷淺的表情,又忙垂下來,謹慎道:“若公子當真是表家少爺,奴婢想告訴公子,我們家大小姐,五年前逃婚失蹤了,大小姐身子嬌貴,常年養在深閨,不識外間兇險,這一走,便再無蹤跡。公子若是能想辦法將她找到,千萬要救救她啊!相府是不能再回了,但好歹大小姐還有家人可依托,總好過,顛沛流離生死未卜的好。”</br> 柳蔚表情有些復雜,顯然沒想到,這個小丫鬟,竟會說這個?</br> 沉默一下,柳蔚問道:“你曾伺候過相府大小姐?”</br> “是,奴婢自小服侍小姐,小姐待奴婢極好,還教奴婢寫字念書。”</br> 教你讀書寫字那個小姐,五年前便死了。</br> 柳蔚沒說,只含糊道:“我知道了,我是姓紀不錯,若有朝一日能找到這位表姐或表妹,我自會好好照料她。”</br> 閱兒感激得幾乎流淚:“多謝公子,多謝公子。”</br> 柳蔚想了想,從懷里掏出錢袋,從里面拿出五十兩銀票出來,遞給她:“你報信有功,權當賞你的。”</br> 閱兒看著那上頭的數字,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忙說:“奴婢何功之有,此事已過了五年,如今大小姐是生是死都未為人知,惟愿大小姐有福,能等到公子搭救。”</br> “她會的。”柳蔚將那銀票塞進閱兒手心,道:“我替她謝謝你。”</br> “奴婢不敢。”</br> 此人到底是跟隨原主一起長大的,柳蔚怕與她說多了泄露身份,三言兩語,將她打發。</br> 只是紀這個姓氏,卻讓柳蔚當真愣了一下。</br> 眼看著閱兒已走到巷口,柳蔚猶豫一下,還是叫住她:“你可知,你家大小姐的母親叫何姓名?既然我與你家小姐如此相似,那她必是我紀家之人,只是紀家旁支眾多,不知她是那一支的?”</br> 閱兒想了一下,道:“那老媽媽沒說分明,只是聽著含糊說了一句……紀夏秋,也不知是不是這三個字。”</br> 柳蔚卻登時一凜,眼神猛然乍起:“紀夏秋?你沒聽錯?”</br> “奴婢……”閱兒看柳蔚這表情,有些慌了:“奴婢許是記錯了,但應該,是這個名字,奴婢也……”</br> “你想清楚。”柳蔚快走兩步,停在閱兒面前,情急之下,抓住閱兒的肩膀。</br> 閱兒肩上一痛,悶哼一聲。</br> 柳蔚卻很著急:“到底是不是紀夏秋?你再想想!”</br> 閱兒努力回憶,緊張的額頭都冒汗了,最后小心翼翼的點頭:“是……應該就是這個名字……”</br> 柳蔚倏地恍惚,放開閱兒,神卻極復雜。</br> “公子?”</br> “你先走。”柳蔚揮揮手,此刻想自己冷靜一下。</br> 閱兒有些擔心這位公子,但也不敢打擾,只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br> 柳蔚站在巷子里,后背靠在石墻邊,腦中卻混亂成災。</br> 紀夏秋這個名字,何其耳熟,那是她母親的名字,不是古代的,是現代的母親。</br> 在聽到那小丫鬟說出“紀”這個姓氏時,她就恍惚了一下,原以為自己想多了,可再一問,竟真的是母親的名字。</br> “媽……”柳蔚喃喃出聲,卻又恍如隔世。</br> 五年時間,看似短暫,實則卻是數千年的分隔。</br> 在現代她不是家中獨女,上頭還有哥哥,下頭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她排行第二,又因為從小跟外公爺爺一起輪流住,并不太常與父母一起。</br> 但她父母有多疼愛她,她很清楚。</br> 她不知在現代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她初穿越過來時,也是想家,但情勢所逼,她強迫自己適應,既然回不去,總要過好現在。</br> 她好幾次安慰自己,就算自己不在了,父母也還有哥哥弟妹,還有三個孩子,缺她一個也不算絕望。</br> 但說是這樣說,骨肉親情,哪有那么容易放下。</br> 柳蔚眨眨眼睛,才發現自己鼻頭有點酸,揉了揉鼻子,她將那思鄉之情壓回去,長長吐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漸漸將現在的情況梳理。</br> 這個古代也有一個紀夏秋,那么,與她現代的那個母親是同一人嗎?</br> 如果不是,那是同名同姓嗎?</br> 但如果是,那她古代的家人和現代是相對的?可為什么她的父親不對,在現代,他的父親叫柳垣,并不是柳城。</br> 思來想去,柳蔚想著,自己還是要查一查。</br> 姓紀,這里有一個紀家,哪怕她的母親據那個小丫鬟說已經早早去世,那她總有娘家。</br> 紀家,她有可能找到外公嗎?</br> 柳蔚心臟突然跳得很快。</br> 已經多久了,從安安心心呆在古代,她已經多久沒有過一家團聚的妄想了。</br> 在這里,她是個孤兒,她除了小黎和珍珠,誰都沒有。</br> 可現在,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能重新擁有家人?</br> 真正的家人?</br> 柳蔚很清楚,家人也穿越過來這種可能發生的機會太渺小了,但這里的紀家,或許與現代的紀家有什么關聯,比如祖先什么?</br> 雖然也有些荒謬,但總歸是個可能。</br> 柳蔚現在很混亂,又很亢奮,她捂著心臟,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等到差不多時,她出了巷子,一路往三王府走。</br> 三王府內,柳小黎被惜香明香帶走后,換了套衣服,又沐浴一番,等干干凈凈了,才坐到床上,抱著自己的小劍玩。</br> 容棱坐在床邊,手中拿著把匕首,正在削著什么。</br> “這是什么?”看著那漸漸成型的長木棍子,柳小黎小聲的問。</br> 因為在車上尷尬的話題,柳小黎一路上都沒怎么跟容棱說話。</br> 容棱將棍兒遞給他,道:“長槍。”</br> “長槍是什么?”柳小黎摸摸,很好奇。</br> “戰場上的武器。”容棱道,讓小黎看槍頭上的尖刺。</br> 柳小黎摸了一下,縮回自己的手:“扎手。”</br> “這里,是殺人的地方。”</br> 柳小黎看著那尖刺,又伸手去碰了碰,問:“你有長槍嗎?”</br> “嗯。”</br> “你不是用劍嗎?也要用槍?”</br> “我那把槍,叫弒神。”</br> 柳小黎喃喃的念了一遍,由衷的說:“好威風的名字。”又問:“我沒見你用過,用槍跟用劍一樣嗎?”</br> “不一樣。”</br> 柳小黎盯著這把還未完成的木槍,突然很向往。</br> 容棱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眸子,摸了摸他的腦袋。</br> 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沖進來一人。</br> 兩人同時看去,同時一愣。</br> “爹?”柳小黎喚了聲,有些驚訝,他從來沒見過娘親現在這幅摸樣,神焦急,滿眼匆忙,衣擺下面,甚至沾著不知哪兒碰來的泥土。</br> “你……”</br> 容棱剛要開口,柳蔚卻跑進來拉住他的手,說道:“我有話跟你說。”</br> 容棱低頭看著緊握自己結實手腕的白皙小手,她掌心很燙,還微微噙著熱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