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鐘自羽的過去</br> 容溯還是那樣面無表情，他垂眸，摟緊懷中的小孩，看著小孩手一動一動的，不斷的想表達什么，卻又不知如何表達，他摸摸小孩的頭，輕聲在孩子耳邊道：“你慢慢說，不著急。”</br> 大概是聽到記憶中的聲音，小妞動作果然慢了下來，接著，就是冗長而又越發古怪的描述。</br> 而容溯，也逐一解讀：“一片花海中，有駱兒，花海的正中心，有間木屋，木屋前頭，是一雙連理樹，樹下有秋千，還有兔子……”</br> 聽著容溯的講解，再看小妞閉著眼睛，卻并沒覺得容溯說錯了，柳蔚不覺慶幸，看來容溯還是有點用的。</br> 容溯若知道柳蔚心中所想，必然冷笑，每天晚上被推醒，逼著去理解一個夜游癥病患的一舉一動，時間長了，可不就得會舉一反三嗎？不然整個晚上還不都得耗進去？</br> 在小妞沒發病前，容溯是失眠，但在小妞發病后，容溯變成了被迫失眠。</br> 對此，容棱剛開始也是拒絕的，不過后來，他就麻木了。</br> 現在，竟然能從小丫頭雜亂無章的手勢中，將一個完整的畫面囊括出來，顯然，是已經深諳此道了。</br> 柳蔚見容溯交流得很好，便起身，到桌前拿了一摞宣紙出來，又從小黎的貼身背包里，拿出一只炭根筆，走回來，鋪開紙張，用炭筆在上面描繪起來。</br> 柳蔚畫的很快，畫素描的，都這個速度。</br> 但放在容溯眼里，卻就是看到此人二話不說，捏著一塊炭灰，就筆走龍蛇，不到兩個呼吸的功夫，宣紙上，已經有大概的木屋，樹，以及駱駝的輪廓。</br> 詫然的挑了挑眉，容溯不得不說，此人，的確算是天賦異稟，會驗尸，會破案，會治病，會救人，現在，連書寫畫畫這樣的閑情雅致之事，也深諳其中，可謂人才，面面俱到。</br> 心中想將此人挖到自己身邊的想法更加強烈了。</br> 而就在容溯這稍稍失神的片刻，卻聽柳蔚語帶不滿的催促：“后面呢？快點說啊。”</br> 容溯回神，蹙了蹙眉，心忖，此人以下犯上的毛病，若是一直不改，倒是沒有招攬的價值了。</br> 畢竟，并非所有上峰，都能包容一個不知禮數的下士。</br> 容溯想，或許容棱也不許，只是此人與容棱關系匪淺，同屋同床共住，便心存照顧……</br> 想到此二人的關系，又想到柳月所說，柳蔚就在古庸府，容溯眉頭再次緊蹙，思慮著，那女人，也知曉容棱與柳先生的關系嗎？</br> 柳蔚，又會如何作為？</br> 再次逃婚？</br> 若是如此，自己倒可以幫上一把，說來也算淵源，若是力所能及，他不介意摒棄前嫌，護柳蔚逃一次容棱的婚……</br> “后面呢后面呢后面呢？”不待容溯想完，柳蔚皺眉，催命似的催促聲又響起。</br> 容溯黑著臉，暗暗抿著唇，重新垂眸，去看小妞的描述。</br> “木屋里住了兩人，一大一下，是哥哥與妹妹，妹妹身上有病，腿……手？臉？不是？”</br> 到這里，容溯有些看不懂了。</br> 柳蔚抽空抬頭瞧了一眼，瞧著小妞在自己臉上，手上，亂摸一通，柳蔚稍稍思忖，說：“皮膚？”</br> 小妞頓了一下，也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繼續說下面的。</br> 容溯看了柳蔚一眼，柳蔚已經陷入深思，看來，鐘自羽果然與小妞說過一些事。</br> 鐘自羽篤定小妞會忘記，所以無所謂的與小妞傾訴？</br> 若是如此，那小妞現下所描述的，極有可能便是鐘自羽的過去。</br> 鐘自羽去過西北？見過駱駝，還去過一間環繞在花海中的木屋，在里頭，結實了一對兄妹，且，知曉其妹妹皮膚有病。</br>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柳蔚表情迫切，換了一張紙，問：“小妞，說說看，那對兄妹，長什么摸樣？”</br> 小妞沉默一下，又開始手舞足蹈。</br> 柳蔚看向容溯。</br> 容溯看了一會兒，面發沉。</br> 他沉默得太久，柳蔚一直盯著他，直到過了許久，才聽他面帶黑氣的道：“看不出。”</br> 柳蔚頓時皺起眉：“你看不懂了？”</br> 容溯很想問柳蔚，為何如此斷定，自己能從一個混亂不堪的比劃中，識別出一個人的容貌，特征？</br> 方才小妞說的那些，都是大概的東西，半猜半估，也有個八成準確，但這次，卻是要描述一個人的五官樣貌。</br> 試問天底下，又有誰，能從中這等模糊的比勢中，認出如此細微的東西。</br> 柳蔚不知容溯心中所想，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看容溯的目光，又很是失望。</br> 容溯被柳蔚那眼神弄得渾身不舒服，只覺得，此人果然與自己不合，想來，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無須招攬了。</br> 事實上，相處的這段日子，容溯一直很矛盾。</br> 有時，瞧著這人是個奇才，愛才之心便起，想不顧一切，收為己用，有時，又瞧此人很煩，多看一眼便傷了眼睛，此時又慶幸此人非自己門人。</br> 如此矛盾左右，竟是到現在，也沒有好轉。</br> 眼下柳蔚這個視線，又讓容溯心生煩躁。</br> 容溯正想出言反駁，卻見對方抓抓頭，道：“若是我能理解小妞的動作，便自個兒問了。”</br> 這句抱怨，聽得容溯尤其刺耳。</br> 可接下來，柳蔚卻在苦惱一陣后，對他道；“一會兒我問，你看，能看懂就告訴我，看不懂，再想法子。”</br> 柳蔚說完，也不給容溯答應的時間，便對著小妞問：“那對兄妹，年齡幾何？”</br> 小妞沉默，顯然是不知如何表達。</br> 柳蔚又問：“有多高？有你高嗎？”</br> 這次小妞擺了擺手。</br> “有我高嗎？”</br> 小妞也擺擺手。</br> 柳蔚判斷一下那身高，估摸是少年體型，便繼續問：“先說那妹妹，其眼睛，是大是小？是大你便比一根手指，是小你便比兩根手指，不大不小你便比三根手指。”</br> 小妞幾根手指掰扯一下，最后，比了個三。</br> 那就是不大不小了。</br> “眼皮是單是雙？若是單就比一根手指，若是雙便比兩根手指。”</br> 小妞很機敏的比了兩根手指。</br> 如此問法，果然問出了許多。</br>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br> 而等柳蔚根據小妞的描述，在宣紙上，將人畫出來時，卻在看到其完整摸樣后，徹底愣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