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咦，這是柳蔚姐姐的筆跡</br> 多年前的事，已經(jīng)久得有些生灰了，但于文老夫人還是能清晰的想起來，當時發(fā)生的一樁樁，一件件。</br> 從柳垣的死，到那姓紀的女子的死，再到整個行軍大營，三百六十士兵的死，三百六十多戶人家的滿門抄斬。</br> 那段日子，整整一個月，菜市口都是血味。</br> 皇上答應了只殺柳垣與那姓紀的女子，他答應會放過那些什么都不知，只是忠心耿耿效忠于主將的親衛(wèi)，可皇上并沒做到，皇上將那些人都殺了，將他們的家人都滅口了，其中五十位上將，更是九族之內(nèi)，都遭到屠滅。</br> 那場屠殺，將整個京都都染紅了。</br> 而近千條人命的尸骨下，只有一個孩子，在其祖母的拼死維護下，艱難的活了下來。</br> 柳蔚，柳家大小姐，柳蔚的出生，便夾帶著千人的命，帶著千人的魂。</br> 柳蔚不是柳垣的女兒，柳蔚只能當柳城的女兒，柳蔚無權知道過去的事，無權祭拜自己的生父生母，因為柳家，連柳垣的靈位都沒有。</br> 柳城若想仕途坦順，柳垣，就只能從柳家的族譜里抹去。</br> 這個二十年前，便帶來一場浩劫的孩子，二十年后，終于，還是害死自己的祖母了。</br> 于文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這件事，她說不出好壞，但若是有一日敏馨遇到這樣的險境，自己也愿意用這條老命，將從小呵護而大的孫女保住。</br> 可柳蔚并不是敏馨，敏馨善良柔順，那柳蔚，從之前的接觸來看，卻分明是個冷坨子。</br> 柳蔚對柳老夫人并未有多少敬重，對柳家并未有多少感情，甚至逃離柳家五年之久。</br> 柳蔚打心眼里，大概都不希望自己姓柳。</br> 一個這樣冷心冷腸的孩子，真的值得嗎？</br> 要說柳家虧欠了柳蔚，實則，分明是柳蔚命里夾帶災禍，克死其父母，柳家，又欠柳蔚什么？</br> 這是柳家的家事，于文老夫人本不該多言，但看著老姐妹奄奄一息的身子，這股氣，憋著始終不能咽。</br> 這時，柳老夫人又將那小盒子往前遞了遞。</br> 于文老夫人眼淚流的兇了：“我不要，你且說，要我怎么做？”</br> 柳老夫人執(zhí)著的繼續(xù)將盒子往前塞。</br> 于文老夫人怒了，霍然起身：“我說了不要！”</br> 柳老夫人停頓一下，長久說不出話的嘴，微微張了張，發(fā)出一陣沙啞難聽的聲音：“不是……給你，替我……給蔚兒……”</br> 于文老夫人一愣，咬著牙，瞪老姐妹。</br> 柳老夫人卻笑了一下，明明年紀比于文老夫人還小兩歲，這會兒看著，卻分明已經(jīng)行將就木，比于文老夫人還大二十多歲。</br> 這個盒子里，放著一枚鑰匙。</br> 旁人只因為那是柳老夫人的私藏，是老夫人的私產(chǎn)，但于文老夫人卻知，那些私產(chǎn)里頭，還有一樣東西，那東西，若是處置不好，極可能，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動搖社稷。</br> 這枚鑰匙，于文老夫人不敢收，碰都不敢碰，哪怕對老姐妹的遭遇痛徹心扉，她也沒忘記，自己，是于文府的當家人。</br> 于文老夫人在對柳家施以援手時，可以將自己搭進去，卻不能將于文家搭進去。</br> 兩人之間，發(fā)生了僵持。</br> 而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于文敏馨的聲音：“沁兒妹妹，月兒妹妹怎么過來了？”</br> 柳沁，柳月？</br> 楊嬤嬤迅速站起來，擦了臉上的淚，有些緊張的看向老夫人。</br> 柳老夫人沉下臉，將小盒子遞給楊嬤嬤，楊嬤嬤忙將盒子放回衣柜夾間里，等藏妥當了，才走到門口，打開門。</br> 這一畫面，于文老夫人并不陌生，就如之前進來時的門房來說，這個柳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七八糟。</br> 下人圖謀不軌，連幾個小姐，都居心不良。</br> 柳府男眷都被關了，碩大的宅子里，只剩女眷。</br> 而這些女眷，也并非個個認命。</br> 多少人，還是秉著一顆心，想自救。</br> 而自救的法子，她們各出奇招，各有心思，有時候，連于文老夫人這么見了一輩子渾水的人，都不得不服現(xiàn)在這些孩子的心性。</br> 到底是，比她們那時候要狠多了。</br> 楊嬤嬤開門時，柳沁正在與于文敏馨閑聊，柳月還是沒有存在感一般，站在旁邊，門開了，柳沁立刻面露擔心的朝楊嬤嬤問：“嬤嬤，祖母可好些了？”</br> 楊嬤嬤板著一張臉，平平穩(wěn)穩(wěn)的說：“好多了。”</br> “那我可見見祖母了？”連著三天她過來，一面都沒見過老夫人。</br> 旁邊的柳月，也看了過來，她看的時候，眼角還一直往里屋瞧。</br> 楊嬤嬤臉一沉，將房門砰得一聲關上，冷聲冷氣的說：“老夫人的身子雖說好些了，但也還病著，御醫(yī)又吩咐了不能見風，兩位小姐還是先回，等老夫人能下地了，自然會有人通報。”</br> “見一眼都不行嗎？”柳沁語帶哀求：“孫女，只想知道祖母是否安康。”</br> 楊嬤嬤立刻寒下臉：“三小姐這話怕是說岔了，老夫人自然安康，莫非三小姐還盼著老夫人不安康嗎？”</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沁忙說。</br> 旁邊的柳月，冷不丁冒出一句：“是母親吩咐三姐與我過來，見不到祖母，我們無法交差。”</br> 柳沁聞言，側眸看了柳月一眼，然后，立刻擺出為難的表情，附和道：“是啊，是母親吩咐的……”</br> “母親吩咐你們什么了？”不等柳沁話音落下，后頭，淡涼的一道女音，飄了過來。</br> 柳沁與柳月同時回頭，就看到金南蕓帶著兩個丫鬟，正朝這里走來。</br> 柳沁瞇了瞇眼，沉默下來，不得不說，對于這位三嫂，自己是忌憚的，哪怕，三嫂只是個商家之女，但不知為何，自從上次從建陽府回來，三嫂好像整個人便不一樣了，以往還與她們虛以為蛇，那次回來，卻像變了個人，態(tài)度冷了，脾氣大了，最重要的是，氣場也強了。</br> 就連母親有時候，都不愿與其硬碰硬。</br> 這是金南蕓自柳府出事以后，第一次來老夫人的院子，她一來，便逼退了兩只小狐貍。</br> 但盡管如此，楊嬤嬤也沒掉以輕行，這位三少夫人最近的異動很多，她是知道的，自然，也是防范的。</br> 金南蕓自打?qū)α菟佬暮螅瑢φ麄€柳家都沒多少感覺，竟然她過來，也不是想占什么便宜，只不過，受人之托。</br> 她不打算進院子里，也不打算去面見老夫人，以前，她與柳老夫人便不算多少交情，現(xiàn)在更不需要特地獻殷勤。</br> 將一封信與一個小袋子遞給楊嬤嬤，她淡淡的說：“有人托我將這個帶著老夫人。”</br> 楊嬤嬤警惕的看著那兩樣東西。</br> 金南蕓卻懶得管，將東西一塞，轉頭，帶著兩個丫鬟又走了。</br> 這來了又走，雷厲風行的姿態(tài)，令旁邊的于文敏馨都看愣了。</br> 于文敏馨好奇，湊過頭來瞧了一眼，一眼就瞥見那信封上的筆跡，頓時一愣：“咦，這是柳蔚姐姐的筆跡。”</br> 一句話，令楊嬤嬤眼眸一震，手指一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