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縫死人</br> 說起這個錯誤的開始,容棱不說記憶猶新,但也始終想忘卻忘不掉。</br> 忘不掉的理由并非有多深刻,而是這位孫大人……總是隔三差五的提醒著他,導致他忘不掉。</br> 見周圍的人都走了,孫奇又上前一步,有些緊張的說:“容都尉,您要問那葉元良之事,我都知道,您問。”</br> 容棱瞥了孫奇一眼,才道:“這樁案子,我接了。”</br> 孫奇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愣了一下,才問:“您說……您接了?”</br> 堂堂鎮格門都尉,千里迢迢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古庸府,莫非就是為了一樁普普通通的外商自盡案?</br> 孫奇腦子轉了一下,忍不住就問:“莫非這葉元良,是大人……某位至交故友?”</br> “無須多問。”容棱冷漠的道:“停尸房內,有我的人正在檢尸,命你的人,莫去打擾。”</br> 這下孫奇更楞了!</br> 同時也不禁好奇,那葉元良的尸體還有什么好看的?還需要鎮格門的大人,親自去檢驗?</br> 孫奇很想問,但看容都尉明顯不耐煩的臉龐,他又不敢問多了,只得悶頭悶腦的應一下,隨即就跟在容棱后面,把人盯著,不走了。</br> 容棱打發了孫奇兩句,就要去找柳蔚,往前走兩步,后頭一道影子跟上來兩步。</br> 容棱回視。</br> 孫奇一臉無辜的望著容棱,老老實實的仰著頭。</br> 容棱沉默,半晌,開腔道:“天不早,孫大人自去歇息便是……”</br> “下官不困!”</br> 容棱話音未落,孫奇已立刻表明。然后還想證明一般,原地跳了一下,證明自己如何生動靈敏,活力四射!</br> 容棱:“……”</br> 他早該知道,這孫奇,是塊狗皮膏藥,沾上,便沒那么容易甩掉。</br> 容棱擰著眉宇,一言不發,自往停尸房而去,至于孫奇,雖說煩了這人,但畢竟是當地的父母官,指不定柳蔚有些話,也要詢問這父母官。</br> 一路到了停尸房。</br>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頭漆黑一片,只有朦朧的月光,從窗外照射而進。</br> 而月光下,窗口的停尸床前,一抹黑的身影背對著大門,靜靜的在尸體上,忙碌著什么。</br> 因為角度的關系,孫奇沒看清那人在做什么,只在他們進來時,那人手指頓了一下,卻又極快的恢復動作,從頭到尾,連頭都沒回過來一下。</br> 容棱走上前去。</br> 孫奇猶豫一下,也跟了上去。</br> 這一走近了,孫奇立刻嗅到鋪面而來的血腥味道,險些將他嗆倒。</br> “咳咳咳……”忍不住捂著嘴咳嗽兩聲。</br> 孫奇再抬眼,恰好看到了木板床上的情景,頓時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摔倒:“這這這這……這是什么?”</br> 孫奇的反應太大,結巴不說,還接連的倒退好幾步,直到后背貼著屋柱,后背被抵擋,才好歹出了口氣,把呼吸給提了上來。</br> 柳蔚動作沒停,她正在給葉元良縫尸。</br> 手里捏著木簽子那么粗的大針,她將線拉開,回頭漫不經心的看了孫奇一眼,瞧了眼男人身上的官服,又瞥了五官冷漠的容棱一眼,默默回頭,繼續若無其事的縫死人。</br> 孫奇知道這位是容都尉的人,便不敢多問,但卻嚇得哆嗦不止。</br> 哪怕現在孫奇已經退到老遠,可那清晰的血腥味,還是在他的鼻尖流竄。</br> 這還不止,他的角度,依然能準確的看到那一身黑衣,看起來有些矮,但清清俊俊的公子,正一下一下,把人當布偶一下,縫起來,而那尸體白日看到時候還好好的是具全尸,現在腦袋頂上有個大血洞,身子也被開成了兩半,渾身都是血,觸目驚心得讓人眼疼!</br> 大概是孫奇抖牙的聲音太大,在這寂靜的房間內,影響了柳蔚專心,柳蔚咂咂嘴,決定安慰這位不知為何被容棱帶來的府尹大人一下。</br> 柳蔚對容棱道:“我懷里有羽葉丸,給他吃一顆。”</br> 容棱眼角動了一下,上前,動作捻熟的將寬厚的掌心,探入柳蔚胸口。</br> 胸前有些硬的觸感,是束胸,這再次令容棱不滿,卻聽柳蔚立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有人在。”</br> 意思就是,有人在,你別亂來。</br> 容棱瞧了柳蔚一眼,勾唇一笑,將里頭只有半個巴掌大的小瓶子拿出來。</br> 拔開塞子,抖了一顆氣味清新的藥丸出來,容棱轉身,丟給孫奇。</br> 孫奇手忙腳亂的接過,看是一枚藥丸,神懵然。</br> 容棱簡單不耐的說了一個字:“吃。”</br> 孫奇連這是什么都沒問,張口就立刻吞了!</br> 藥丸劃入喉嚨,草木清新之氣,在鼻腔索繞,連帶喉嚨與心扉,都清爽了不少。</br> 而這種清新之氣強烈撲鼻,一瞬間,便將惡心的血腥味沖散了一大半。</br> 孫奇終于覺得舒服了些,也不忘立刻道謝,可他一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聽“噗嗤”一聲,是那位拿針的公子,在葉元良肚皮上戳了個孔,將針扎進去。</br> 孫奇捂住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了。</br> 縫合肚子,沒花多少功夫。</br> 接著柳蔚就去縫頭,在抬頭的瞬間,柳蔚瞧見躲在角落,雙手合十,正在無聲閉眼,念著“阿彌陀佛”的孫奇。</br> 柳蔚不覺一笑:“這位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對尸體,有如此懼怕?”</br> 孫奇念叨的薄唇一停,鼓起勇氣睜眼,看著柳蔚,梗著脖子道:“這位大人說笑了……下官……下官不怕尸體……”</br> 柳蔚但笑不語。</br> 孫奇覺得柳蔚的笑讓人不舒服,又說:“完整的不怕……解開的怕……”</br> 孫奇覺得,今日不管是誰見到這亂七八糟的尸體,都會嚇得氣都喘不上來,在文官中,他的膽子已經算很好了!</br> 柳蔚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搖搖頭,走到葉元良頭頂,拿起尸體的天靈蓋,安回去,再找著針腳,慢慢縫合。</br> 柳蔚的動作不緊不慢,哪怕雙手沾滿鮮血和腦漿,那縫合的線上,已經紅紅白白黏膩得讓人受不了,但柳蔚依然不動如鐘,手上的動作,也始終穩定而快速有律。</br> 等又過了半柱香時間,葉元良的尸體好歹看起來像具全尸了。</br> 將那已經臟污不堪的蓋尸布蓋上去,柳蔚一邊擦手,一邊回頭笑道:“在下免貴姓柳,大人如何稱呼。”</br> 孫奇瞧見那尸體已經蓋上了,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終于又有活力上來說話:“下官古庸府府尹孫奇,見過大人。”</br> 孫奇說著,還拱手行了一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