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沒有前途了,世界一片黑暗</br> 小黎一撇嘴,快哭了。</br> 容棱長嘆一口氣,將小黎抓了回來,抱在懷里。</br> 大概是感覺到容叔叔沒有很兇,小黎也卸下心房,然后撲在容棱懷里,嘟著嘴說:“容叔叔,我知道錯了。”</br> 容棱拍拍小家伙的后背,將小黎抱到椅子上,坐好。</br> 小黎懷里摟著頭骨,背脊縮成一團,小心翼翼的看著容叔叔。</br> 容棱視線一轉,又看向一旁的珍珠。</br> 珍珠頓時僵了一下,然后撲扇著翅膀,飛到房梁上,把自己黑黑的身子,躲進黑的陰影里。</br> 容棱抬手撫了撫額,有些頭疼。</br> 小黎抓抓容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道:“容叔叔……我爹是不是……”</br> “是不是什么?”容棱神情嚴肅,看著小黎:“你爹現今無法說話。”</br> 果然是這樣。</br> 小黎身子一抖,把自己蹭蹭,慢慢靠近容棱,最后謹小慎微的挪到容棱懷里,拉著容棱的衣服:“容叔叔,我爹會打死我的。”</br> 容棱捏住小黎的鼻尖:“知道會是這樣,還亂來。”</br> “我不知道。”小黎都要哭了,他打開自己的小背包,往里面摸阿摸,摸出一個白的瓶子,和一個紅的瓶子,遞給容棱:“我本來是想用紅的這個,但是用錯了……”</br> 小黎說著,又把紅瓶子上面的字,指給容棱看,問:“這上面寫的什么?”</br> 容棱沉默:“你要下紅之藥,卻不知這藥叫什么?”</br> 小黎:“我不認識這個字……”</br> 容棱頭更疼了。</br> 小黎卻鍥而不舍的問:“這個字念什么?”</br> 容棱這才正眼看向那上頭的標簽,而后,默然。</br> “為何要下這紅之藥,你以為這是什么?”</br> 小黎干脆的道:“**丸……”</br> 容棱搖頭:“上面寫的是,腐陵散。”</br> 小黎一愣,然后瞬間瞪圓了眼睛。</br> 腐陵散?能把人腐蝕的腐陵散?</br> 小黎手一抖,紅瓶子掉在地上,咕隆咕隆的轉了兩圈才停下。</br> 小黎眼眶紅了,鼻子也紅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我不知道……容叔叔,我不知道……”</br> 容棱拍拍小黎的背,安撫,最后見小黎越哭越大聲,只能道:“幸虧下錯了藥,對不對?但以后不許再犯同樣的錯。”</br> 小黎抬起頭,臉上全是眼淚泡泡:“我爹說……紅瓶子,是藥效猛烈的……白,是輕緩的……”所以最后雖然懷疑紅瓶子才是**丸,但他還是選擇了白瓶子。</br> 容棱點頭:“很好,你還記得你爹的囑咐。”</br> 可是記得有什么用,現在爹變成啞巴了,肯定會打死自己的。</br> 小黎一下子覺得,沒有前途了,世界一片黑暗。</br> 看到小黎如此絕望的表情,容棱摸著小黎的頭發,道:“我會幫你。”</br> 小黎吸了一下鼻子,看著容棱。</br> “這兩日你先在此躲好,若是有了消息,自會有人通知你。”</br> 小黎想了想,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所以就點點頭。</br> 容棱又說;“不能亂跑。”</br> 小黎繼續點頭。</br> “不能逛街。”</br> 再次點頭。</br> “珍珠的行蹤也不能暴露。”</br> 小黎看看房梁上的珍珠,正從黑暗中探出半個腦袋,然后“桀”了一聲,又縮回去。</br> 小黎就哽咽著聲音道:“珍珠……也答應了。”</br> 容棱點頭,將小黎抱到床上,為小黎展開被子,道:“先睡,快一更天了。”</br> 小黎被放進被窩里,被子太大,蓋住小黎半張臉,小黎伸出小手,掀開了一點點被頭,露出一張完整的小臉。</br> 小黎深深的看了容棱一會兒,然后軟軟綿綿的道:“容叔叔,能替我將頭骨拿過來嗎?”</br> 容棱起身,將桌上的包裹拿來,放在小黎枕頭邊。</br> 小黎爬起來,將包裹打開。</br> 容棱本以為會看到一顆白森森,泛著冷氣的雪白骷髏,卻不想,看到的竟然是一個五彩繽紛,花里胡哨的……彩骷髏。</br> 容棱這一瞬間,有些愣神。</br> 小黎道:“容叔叔,能把蠟燭吹滅嗎?”</br> 容棱遲疑一下,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他還是一甩袖子,兩道勁風打出,將房中所有的蠟燭,盡數熄滅。</br> 然后,容棱就徹底沉默了。</br> 因為容棱看到,眼前那五彩繽紛的頭骨,竟然沒有淹沒在黑暗中,不只沒有被淹沒,它還發著熒的光,那紅的眼眶,宛若鮮血,的頭骨,神采奕奕,綠的牙齒,閃得他眼瞳發暈,就連那黃的顴骨,也如此光彩照人,引人注意。</br> 容棱,從沒見過一個在黑夜中,能發光的……頭骨。</br> 更沒見過一個,還會發出多彩光芒的……頭骨。</br> 容棱覺得,若非自己提前有了預防,換做常人,冷不丁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會被嚇出什么毛病。</br> 容棱深吸一口氣,起身,去將蠟燭都點好。</br> 然后回頭,就看到小黎一臉不舍的摸著彩頭骨,一雙水汪汪的眼眸里,全是依戀。</br> 容棱此刻又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br> 果然,下一刻小黎就抬起頭,痛心疾首的將頭骨推了推,滿臉堅強的道:“容叔叔,這個頭骨,我送給你了。”</br> 容棱:“……”</br> “我知道,在我與我爹之間,你很為難。我也知道,你們大人求人幫忙辦事,是要送東西的,我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這已經是我身上最寶貝的東西了,我……送給你!”小黎說完,眼淚都掉了下來。</br> 天知道為了這個頭骨他費了多少心思,眼下卻要憑空的送人,他如何會真舍得。</br> 但是和頭骨比起來,還是娘親重要。</br> 若是沒有娘親,一百個頭骨他也……九十九個頭骨,他也不要。</br> 所以,為了娘親,這個頭骨是一定要犧牲的了,只希望它的新主人會對它好,會疼它,給它打蠟,拋光,每天擦拭,好好保養,珍惜。</br> 小黎覺得,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對這顆頭骨比他更好了。</br> 他很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要舍得,挽回娘親只能靠容叔叔,這點犧牲是必須的。</br> 小黎痛定思痛,堅強的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毅然決然的將那在夜晚能發出彩光芒的頭骨,塞進容棱懷里。</br> 容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