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替我梳一下！</br> 柳蔚抿了抿唇，不太確定這男人是不是還因為昨晚的事生氣，可昨天自己就說了一句話，他至于氣了一夜？</br> 這氣量也太狹窄了！</br> “大人……司佐大人？”衙役見這位司佐大人沒有聽自己說話，不禁又喚了兩聲。</br> 柳蔚這便回過頭，自己拿起梳子，一邊梳頭發，一邊道：“繼續說?！?lt;/br> 兩人對視一眼，道：“那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尸首？”</br> “去。”柳蔚道，隨即看著兩人：“你們誰會梳頭發？”</br> 此言一出，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怎么回答。</br> 柳蔚倒是左右打量起兩人的發飾，判斷一下，問右邊那人：“你這頭發，是自己束的，還是別人給你束的？”</br> 那人指指自己的鼻尖，一臉茫然：“我……我？”</br> 柳蔚點頭。</br> 那人尷尬的道：“是……是小的自己梳的?！?lt;/br> 柳蔚將梳子遞給他：“替我梳一下！”</br> 那人盯著那把遞到自己眼前的木梳，雖然覺得很荒謬，但還是抓抓頭，在同伴催促的目光下，伸手去接。</br> 可就在他的手剛要碰到木梳時，旁邊“哐當”一聲，是勺子丟進碗里發出的聲響。</br> 衙役抬頭看過去，恰恰好的，就對上旁邊那位一身玄袍，冷厲男子的雙眸！</br> 那雙眸子，淡漠，銳利，黑得一望無際。</br> 衙役嚇得不覺抖了抖，害怕的后退一步，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后背寒毛都豎起來了。</br> 容棱嘆了口氣，伸手奪過柳蔚手里的木梳，在柳蔚竊笑的目光下，一臉寒意的道：“轉過頭去?！?lt;/br> 柳蔚乖乖的背過身了。</br> 容棱大手捉住柳蔚的長發，小心的拿梳子去刮。</br> 男人動作輕柔，便是遇到有結的地方，也是慢慢理順。</br> 柳蔚被梳得很舒服，笑瞇瞇的對兩個衙役道：“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們先去，告訴你們大人，現場封鎖好，不許任何人搬動尸體，也不許旁人走近尸體三十步。”</br> 兩個衙役忙應了一聲，老實離去。</br> 等到外人都走了，柳蔚才一邊玩著自己衣服帶子，一邊問身后的男人：“一會兒你去嗎？”</br> 容棱聲音很淡：“不去?！?lt;/br> “為何？”柳蔚轉頭去問，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到了自己頭發，只好又轉過去，說：“黃老板死了，這倒是讓我沒有想到的，你的人，可帶了什么消息回來？”</br> “還沒問過?！?lt;/br> “那就一起去，免得再走一趟?！?lt;/br> 容棱不說話了，他將柳蔚的頭發都束上去，再用錦帶綁好，便放下梳子，繼續吃飯。</br> 柳蔚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轉過來，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喝粥，沒精打采的小黎。</br> 柳蔚嘴角一翹，說：“小黎也一起去。”</br> 柳小黎動作一僵，木木的抬起頭，很不高興的看著娘親。</br> 柳蔚卻心情很好，一邊吃著自己的早餐，一邊又看向旁邊的容棱。</br> 柳蔚自認算是了解容棱了，但男人現在的表情，卻讓她不太懂，所以，他到底是在鬧什么別扭？</br> 還是這男人根本就是在借題發揮？</br> 吃完早飯，等三人抵達兇案現場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br> 一過去，先看到的，便是圍得滿滿的人群。</br> 有衙役看到他們來了，趕緊驅開人群，為他們開路。</br> 一邊引路，一邊說：“兩位大人，尸體就在前頭，因司佐大人發了話，曹大人沒讓任何人碰尸體，就是陳爺子也沒有，大人這邊請?！?lt;/br> 柳蔚微微點頭，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環境。</br> 這是一個鬧市區，地上有許多爛菜葉子，到處濕濕滑滑，透著一股腥味，很不好走。</br> 越走到后面，腥味越是嚴重，卻不是菜腥味，而是魚腥味，往前再走兩步，就是賣魚的攤檔。</br> 從賣魚的攤檔繞開，前面，是一間小巷子，巷子口站滿了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身官服的曹余杰。</br> 看到容棱來了，曹余杰忙親自來迎，嘴里喊著：“大人，柳大人?！?lt;/br> 容棱淡淡地嗯了一聲，問道：“尸體在哪？”</br> “就在這兒，下官親自帶您過去?！?lt;/br> 容棱隨曹余杰而去，柳蔚卻突然停住腳，看向右邊的一片空地。</br> 柳蔚這動作，引起其他人注意，容棱也停下來，看向柳蔚。</br> 曹余杰懵然：“柳大人，怎么了？”</br> 柳蔚沉默一下，擺擺手：“沒事，走?！?lt;/br> 曹余杰又看了眼柳蔚看過去的方向，卻見那里，什么都沒有。</br> 三人走進巷子。</br> 巷子里頭，陳爺子一見來人，便冷哼一聲，語氣非常不好。</br> 柳蔚笑看了陳爺子一眼，也沒說話，視線一轉，轉向地上的匍匐著的無頭男尸。</br> 男尸身著一身錦袍，可那袍子早已被血跡浸透，男尸就倒在那大片血泊之間，上身朝向巷子內的方向。</br> 柳蔚攤開手，小黎自覺的遞上手套。</br> 柳蔚一邊戴手套，一邊走過去。</br> 柳蔚先就這樣檢查了一遍尸體，從傷口，到脖子，再到姿勢和血跡容量，等到看完了，柳蔚又將尸體翻過來。</br> 實際上，無頭的尸體，前胸和后背差距真的不大，柳蔚先將外部能看的都看了，再解開尸體的衣服，露出男尸滿是血跡的胸膛和肚子。</br> 小黎因為睡眠不足，今日走路都是慢吞吞的，他蹭到娘親身邊，看著男尸，說：“爹，很奇怪?！?lt;/br> “嗯。”柳蔚頭也沒抬：“怎么奇怪？”</br> “比例不對。”</br> 柳蔚這才看小黎一眼，勾唇一笑：“會看比例了，有點進步?！?lt;/br> 小黎聞言羞澀的笑了笑，倒是將一早的不滿情緒，給一下子都沖沒了！</br> “那這具尸體能讓我來驗嗎？”小家伙一臉的期待。</br> 柳蔚挑挑眉，想了一下，起身，道：“你想驗就驗。”柳蔚說著，又看向曹余杰：“男尸頭呢？”</br> “哦，頭在這兒。”曹余杰看柳蔚真的就把尸體留給了兒子來驗，不覺有些不放心。</br> 畢竟這孩子昨天驗女尸的時候，好像能力并不是很好。</br> 不過司佐大人在這兒，哪怕孩子是驗錯了，也總能補驗回來。</br> 曹余杰便淡定了，帶著柳蔚，走到一個放垃圾的小區域，指著里頭一個大木桶說：“就在里面，柳大人說不要動，本官便沒讓人將頭拿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