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下了牢房</br> 柳小黎還在抱著自己的驗尸筆記,想了想,問娘親:“那,爹……兇手到底是誰?”</br> 柳蔚看了看周圍沒人,道:“死者的姐姐,或是妹妹。”</br> “為何?”這次是容棱問的。</br> 柳蔚道:“首先那件衣服的樣式,是年輕女子的樣式,且是穿過的,并非新衣服。其次,能讓死者毫無掙扎反抗的死去,死者一定認得這位兇手,據我猜想,兇手的作案方式,應該是拿什么東西,偷偷走在死者背后,重擊,將其殺害,其后,兇手應該慌張了超過半個時辰,才把尸體的頭砍了,因為人在剛剛死后,血液依舊活躍,這個時候砍掉頭,傷口依舊會血流不止,而死后半個時辰,血液開始凝固,頭砍下來,血會流的很少。”</br> 容棱沉吟:“這也無法說明,兇手是姐姐或妹妹,也可能是朋友。”</br> 柳蔚笑了一下:“就算是朋友,也是個親如親姐妹的朋友。”</br> “怎么說?”</br> “因那雙鞋。”柳蔚道:“那雙將死者后腳跟磨破的娟鞋,我昨日在制衣鋪見過。”</br> 柳蔚說著,便看向浮生。</br> 浮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黃老爺的鋪子?”</br> 柳蔚緩慢的道:“那鞋子的料子,可是上好的緞子,便是我這等不愛講究衣料的,也知道其價格不菲,若不是親如姐妹,怎么會買這樣好的鞋子給死者穿?”</br> “會不會是別人穿過的?”浮生問道。</br> 這次小黎回答:“是新鞋。”</br> 這個小黎之前就注意過,只是小黎不知道布料的價格,只以為那是一雙城里姑娘穿的普通娟鞋。</br> “所以了。”柳蔚淡淡的道:“一個無依無靠的鄉間女子,孑然一身的從鄉下來到城里,投奔了已經成了有錢人的同鄉姐妹,或是親姐妹,兩姐妹團聚,一開始很高興,又是置辦鞋子,又是找伙計,忙的不亦樂乎,可也不知中途出了什么齟齬,數天后,有錢的那個,殺了死者,砍頭,拋尸,陷害,兇手是很冷靜、聰明的女子,兇手知道以怎樣的方式保護自己,但,這樁案子,絕不可能是兇手一人完成。”</br> “兇手還有同黨?”浮生問。</br> “處理尸體還能說一力完成,后面的拋尸和陷害,卻一定有人幫兇手。”柳蔚看向浮生:“衙門那些衙役也不知道頂不頂用,你也去查查。”</br> 浮生點頭應下,又支吾:“那少奶奶。”</br> 柳蔚咂了一下嘴:“放心,我會將她先救出來。”又說:“你就別跟那些衙役一塊兒湊熱鬧了,你去查查那黃老爺的家底,比如,他的妻子,家人。”</br> 浮生愣了一下:“先生以為,兇手會是黃老爺的妻子?”</br> “尸體是在他們的箱子里,范圍本就縮小了,按照這個查便是了,不是妻子就是嬌妾什么的。”</br> 浮生頷首:“是,奴婢這就去。”</br> 浮生離開后,后面的曹余杰跟陳爺子說道完,也追了過來,一看少了個人,曹余杰正要說什么,柳蔚先道;“這會兒時辰尚早,曹大人,不若咱們去牢里走一圈。”</br> 曹余杰猶豫一下,又看看容都尉。</br> 卻見容都尉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曹余杰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一個眼神,明明什么也沒說,他卻就領悟出來,容都尉這是要去牢里的意思。</br> 曹余杰一個機靈,立刻道:“我這就讓人安排一下,兩位稍等。”</br> “不必。”容棱道:“就這樣去。”</br> 容都尉都開口了,曹余杰也不能說什么,只好親自引著兩人,往大牢走。</br> 大牢設立在衙門后面,并不遠,有重兵把守。</br> 他們一過去,便有衙役出來相迎。</br> 曹余杰招了招手,讓他們開路,便又對柳蔚和容棱道:“這牢房狹窄潮濕,兩位若是不適……”</br> “無妨。”不等曹余杰說完,柳蔚已經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br> 曹余杰也不說什么,沉默的下了長長的地下樓梯。</br> 一進入牢門,便感覺光線在變暗,曹余杰在前面走得小心翼翼,柳蔚、容棱、柳小黎在后面如履平地。</br> 樓梯走了一半,柳蔚突然發問:“聽說那柳逸的小廝,都讓曹大人給打死了?”</br> 曹余杰聞言,一個崴腳,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br> 曹余杰急忙說:“司……司佐大人這是哪里聽來的閑話,此事是謠傳,并非真相……”</br> 柳蔚淡笑:“那真相是何?”</br> 曹余杰想回身跟他們說話,更想親自看著容都尉解釋,但樓梯太窄,地方又高,不好亂動。</br> 曹余杰便只能背著身,心驚膽戰的道:“那小廝本就是個有病的,原本只是差他出來問一問,誰知道,拿板子嚇唬嚇唬他,沒成想,板子壓根沒落到他屁股上,人就嚇死過去,兩位大人若是不信,那尸體也還留著,司佐大人驗尸本領高超,您親自看一看,必然就一清二楚。”</br> 這時候曹余杰反而慶幸柳蔚的驗尸本事,才不至于讓自己擔上無妄之災。</br> 曹余杰這么著急的解釋,柳蔚倒是相信,在沒見到曹余杰之前,柳蔚還覺得此人皮硬,是個橫的。</br> 看了本人,便覺得此人實則膽小心怯,倒是沒柳蔚想象的那么難對付。</br> 容棱之前未見到曹余杰,只知道沁山府乃七王勢力,卻不知竟還能遇上老熟人。</br> 曹余杰在京都任京兆尹時,容棱便與他有一些淵源,這人的人品,容棱倒是可以保證,草菅人命這等事,曹余杰不會做。</br> 一路下了樓梯,柳蔚邊走邊繼續問:“曹大人可知,這位柳逸,當真是丞相公子?”</br> 一說到這個,曹余杰就想哭:“本官好歹也在京都任職過,京都一些出了名的公子哥,怎會不認得,只是此次,卻實非本官所愿。”</br> “哦,這話怎的說?”</br> 曹余杰正要答,前面領頭的衙役,道了一句:“三位大人,到了。”</br> 曹余杰后面的話便咽了回去,下了樓梯的兩間牢房,就是柳逸與金南蕓、游姑娘的。</br> 曹余杰站在其中一間牢房門口,瞧了眼里頭渾渾噩噩,正縮卷在干草上睡覺的男子,不耐煩的咳了一聲。</br> 旁邊的衙役立刻拍了拍牢門:“喂,醒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