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捅了兩下</br> 這黃家商鋪,看來的確在沁山府勢力頗大。</br> 柳蔚只是走了兩條街,便被浮生指了五六次,介紹道:“這邊這家香料鋪,這家玉石鋪,還有這家綢緞莊,這家制衣鋪也是……都是黃家的產業。”</br> 柳蔚沿途看過去。</br> 直到走到案發的那家鋪子外,兩人才停下。</br> 那是一家制衣鋪,柳蔚想進去,浮生卻拉住柳蔚:“這家店的掌柜的恐怕認得我。”</br> “認得出你,會攆你?”</br> 浮生搖了搖頭,倒是不會攆走,但總覺得,不能暴露。</br> “那便是了。”柳蔚隨意道,轉身就走了進去。</br> 浮生猶豫一下,還是跟著柳蔚進去了。</br> 而里頭,伙計看到客人進來,便殷勤的迎接:“客官是要什么樣式的衣裳,是要定做,還是買成衣?”</br> “先看看。”柳蔚淡淡地道。</br> 伙計看柳蔚走向了衣服架子,正要過去給柳蔚介紹,掌柜的卻從柜臺里叫他:“你,去里面看看上次的腰帶放哪兒了。”</br> 伙計應了一聲,讓客人慢慢看,便進了內間。</br> 柳蔚看向那掌柜,掌柜也正看著柳蔚,只是掌柜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浮生身上。</br> 柳蔚走過去,問道:“店家,你這鋪子,良緞摻絲的衣裳,都有哪些?”</br> 掌柜的狐疑的將柳蔚打量了一圈兒,指了指右邊的衣架子說:“前頭三件都是。”</br> 柳蔚走了過去,用手撥弄兩下,問道:“就這三件?”</br> 掌柜的說:“良緞透涼,絲線透氣,這樣的衣裳,通常夏日賣的多,冬日便少了,成衣自然也是制得少,公子若是喜歡,也可定做。”</br> 雖說才剛入十一月,在曲江府,這樣的天氣還屬秋季,但沁山府這樣北末之地,卻已經入冬了。</br> “定做幾日能拿?”柳蔚問道。</br> 掌柜道:“七八日就成。”</br> “七八日啊,那太久了。”柳蔚說:“我是外地來進貨的,瞧你們家衣裳不錯,便進來看看,我要三十件成衣,男女老少都有,都要良緞摻絲的,運到南方,但我只有三天時間。”</br> 掌柜的聞言,更是又看了浮生好幾眼,像是在確定浮生的身份。</br> 浮生別開臉去,不讓掌柜看清。</br> 柳蔚皺皺眉,擋住浮生的身子,問道:“有問題嗎?”</br> 掌柜的遲疑一下,試探性的問:“這位可是,柳家的那個……”</br> “這是在下的丫鬟,掌柜的認得?”</br> 掌柜的擺擺手:“許是小的看錯了,公子要三十件現做的,三日定是來不及,若不這樣,公子在我們這兒定十件,再去另外兩家店,各進十件,這還有可能趕得及。”</br> 柳蔚笑了一下:“在下還是頭一次見掌柜的這樣實誠的人,將客人主動讓給別家鋪子。”</br> 掌柜道:“公子是外商,您來咱們沁山府,也是照料咱們生意,咱們就自然不能坑您,我們鋪子吃不下您這樣的大客,總不能為了做生意,耽誤了您的行程不是,反正都是一個同行人,有生意就一起做。”</br> 柳蔚欣賞道:“掌柜的這樣的人品,在下與你做起生意也放心。”</br> 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公子過獎了,這些生意上的道道,我們懂什么,那都是東家怎么吩咐,我們怎么做。”</br> 柳蔚挑眉:“哦,這么說,這些都是令東家知會過的?”</br> “那可不是。”掌柜的說:“說起我們家東家,那可是臨近三個州府,出了名的老好人,但凡是外來的客人,與他打過一次交道,沒有不打第二次的,這還不算什么,我們東家回頭客多了,客人再介紹來新客人,新客舊客越來越多,這生意多了,自家做不完了,他就推薦給別家,我以前也說,這哪兒有這樣做生意的,都說同行是冤家,這怎么能把生意主動送給對頭人。”</br> 柳蔚配合的點點頭:“令東家怎么說。”</br> “我們家東家說,這都是鄉里鄉親的,哪能光自己好,不想著別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們生意好了,別人生意也好了,不是大家都和氣嗎。”</br> “令東家著實是個爽快人。”柳蔚笑道:“說得在下都想與他結交一番了。”</br> “那簡單,公子在咱們這兒下了定,我回頭傳話給我們東家,過兩日您來取衣服時,不就見著了。”</br> “那好,我回去與娘子商量一下,要是確定了,晚些時候過來下定。”</br> 掌柜的連忙笑應著。</br> 等到柳蔚離開,浮生跟在柳蔚身后,問:“先生,咱們真要買嗎?”</br> 柳蔚瞥浮生一眼:“買來做什么?我又不做生意。”</br> “那方才……”</br> “打聽一下。”柳蔚漫不經心的邊往街上走,邊問:“那掌柜的所說可都是真的?那黃老板真是這樣爽直誠懇的好人?”</br> 這個浮生倒是真知道:“三少爺這幾年在沁山府,都是與這位黃老爺做生意,看重的,也就是這黃老爺的人品,那掌柜說的是真的,日久見人心,這么久的合作下來,奴婢與少奶奶有時候也一道過來,看那黃老板,的確是個實誠人,做生意也老實,性格也憨厚。”</br> “這么好?”柳蔚笑了一聲:“這世上,表面極是完美之人,私底下也是毛病多。”</br> 浮生不懂:“先生是覺得,那黃老爺有問題?”</br> “有沒有問題現在不知道,但早晚會知道,走。”</br> “去哪兒?”</br> “庫房。”</br> 黃家的生意大,庫房也多,大庫房不說,單是小庫房,每家鋪子后頭,都有一間。</br> 浮生帶著柳蔚到了上次驗貨的那間,但這青天白日的,里頭卻有人,不好進去。</br> 兩人在旁邊躲了一會兒,等到庫房里的人離開,才跳到房頂,從透氣窗順進去。</br> 下了地,浮生便指著一個角落道:“當時那箱子就放在這兒。”</br> 柳蔚過去,仔細看了會兒,問道:“那箱子是什么樣式?”</br> 浮生說:“黃家的箱子,都是一個樣式的。不過我們是大客,要的東西又多,給我們用的箱子,自然也是好的那種,純木的,上頭有黃家的標志,就跟那邊那種一樣。”</br> 浮生指了指旁邊疊起來的三口大箱子。</br> “大小呢?”柳蔚問。</br> 浮生道:“也與這種差不多大。”</br> 柳蔚打量著那三口箱子,提起最上面一口,輕松的將其放下來,又波弄了一下箱口的鎖,看向浮生。</br> 浮生搖頭:“奴婢沒有鑰匙。”</br> 柳蔚勾了勾唇,探手,取下浮生頭上的發釵,隨意在鎖眼里捅了兩下,就見那鐵索“咔嚓”一聲打開。</br> 浮生吃驚的睜大了眼睛!</br> 柳蔚將發釵為浮生插回頭發里,浮生摸了摸發梢,還有些沒回過神來。</br> 箱子打開,里頭,放著滿滿一箱子的綢緞。</br> 柳蔚摸了摸,回頭看浮生。</br> 浮生蹲下來,捏了捏綢緞,猛然皺眉:“是良緞。”</br> 柳蔚抬眉:“數數看。”</br> 浮生將緞子都拿了出來,一綢一綢的數,數到最后,脫口而出:“一共三十綢。”</br> “對了。”柳蔚起身,將箱子關上,鎖也闔上,放回了原處。</br> 浮生很茫然:“先生,這……這是怎么回事?”</br> “還看不明白?”柳蔚道:“我猜的沒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緞子就是那日你們被調包的。黃老爺膽子也算是不小了,現在還敢放在這兒,想必是料定了沒人會將這些東西一樣一樣的打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