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容小黎</br> 最后到底還是由柳蔚自己抱著兒子下了馬車。</br> 一到地上,柳小黎急忙跑到了草叢里,轉頭瞧見大人們都看著他,不自在的又跑遠了些。</br> 等柳小黎回來,馬車繼續行駛,柳小黎對容棱的態度,卻因為剛才一事明顯好多了。</br> “叔叔,我能看看你的劍嗎?”小家伙一臉向往的盯著他放在身側的佩劍,眼睛亮晶晶的。</br> 容棱點頭:“可以,只是小心。”</br> 柳小黎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想抱起劍鞘,卻怎么都抱不起來!</br> 容棱眸中帶些許笑意,把劍提前來,遞到小孩子的面前。</br> 柳小黎摟住,可是太沉了,剛抱住,就壓到了自己的身體,壓得他小臉直發苦。</br> 容棱很快又把劍拿開,對孩子道:“這劍對你來說太重了,晚上給你做個小木劍。”</br> “真的?”小家伙眼睛更亮了。</br> 柳蔚在旁邊看著,很明顯很不樂意的喚了一聲:“小黎,過來!不要打擾叔叔。”</br> 柳小黎乖乖地爬回娘親身邊。</br> 容棱看著說話陰陽怪氣的柳蔚,忽而開腔道:“本王很喜歡你的兒子。”</br> 柳蔚極度敏感的迅速反駁道:“王爺再喜歡,這也是我的兒子,跟王爺沒關系。”</br> 容棱嗤笑:“本王不會跟你搶。”</br> 柳蔚心慌意亂地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半晌又回頭惡狠狠的道:“你最好記住這句話!”</br> 容棱語氣平靜:“你的兒子,本王無名無份的,如何搶來?除非將來變成我的兒子。”</br> 柳蔚心頭一咯噔,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徹底不再和這位王爺說話了。</br> 柳小黎不知道這些大人之間的繞繞彎彎,他只知道,今晚過后,他就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小木劍了。</br> 光想想就好興奮啊!</br> 當天晚上,他們歇在了客棧里,容棱果真讓小二拿了幾塊木頭過來,用匕首削成了一整套刀劍棍棒。</br> 柳小黎吃了晚飯就跑到他房間,看著他將實木三兩下就削成了不同的兵器,崇拜得眼睛都發光了。</br> “叔叔,你真厲害!”小家伙由衷的說,早忘了之前他還討厭這人來著。</br> 容棱對小家伙的夸獎很受用,動作很快的削好兩把樣式古怪的雙劍,遞給了他。</br> 柳小黎抱著小劍,小嘴抿著:“叔叔,這是什么?”</br> “雙刃劍,雙面都是刃。”</br> 柳小黎摸摸左邊,又摸摸右邊,抬起頭:“可是不扎我手。”</br> “等你學會怎么用了,再換有刃的。”</br> 柳小黎點點頭,將雙劍插進自己的腰帶里,學著戲里的武生姿態,昂首闊步的在屋里走來走去。</br> 柳蔚去找小二要了熱水,回來,就看到自己兒子跟“那個誰”好的都快親成一家人了!</br> 做娘親的眉頭頓時擰起:“小黎,說過了不要打擾叔叔,快回房去。”</br> 柳小黎顯擺地拿出雙劍,炫耀的揮舞著:“爹,你看我的劍,是叔叔給我做的。”</br> “還給叔叔!”</br> 柳小黎一愣,鼓著嘴,都要哭了。</br> 容棱抬起頭,眼眸微冷:“本王送他的。”說著,容棱摸摸小家伙的腦袋:“拿回房去,其他的做好再給你。”</br> 柳小黎吸吸鼻子,看看娘親,又看看叔叔,不知道聽誰的。</br> 柳蔚吐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太過嚴厲,松口說道:“聽話,拿回房去。”</br> 柳小黎立刻笑了,抱著雙劍,喜滋滋的從娘親身邊鉆出去,跑回房間。</br> 兒子走了,柳蔚這也要走,而身后淡淡的男音卻突然響起:“你對兒子不要這么兇。”</br> 柳蔚嘴角抽了一下,偏頭,此地無銀的強調:“是我的兒子!”</br> 容棱:“恩?”</br> 柳蔚:“我的兒子怎么教,我自有分寸,不勞閣下費心。”</br> 容棱:“哦。”</br> 柳蔚:“……”</br>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br> 柳蔚覺得跟這男人話說多了,對胃真的是種傷害。</br> 她現在就很胃疼。</br> 回到房間,柳小黎已經鉆進了被窩,隱隱看到那兩把雙劍還在他的懷里。</br> 柳蔚挑眉:“拿出來。”</br> 柳小黎不肯,抱得更緊了。</br> “你要爹還是要劍?”</br> 柳小黎很掙扎,他又要娘,又要劍不可以嗎?</br> 才四歲的孩子,還不懂取舍,只看看娘,又看看劍,最后掉出眼淚,將雙劍抖著手遞過去。</br> “我要爹。”他很小聲很小聲地嘟噥。</br> 柳蔚聽到了,又有些心疼。</br> 兒子有個玩具不容易,她是不應該剝奪,但是一想到這是他親爹做的,她就本能的想丟的越遠越好。</br> 嘆了口氣,她將雙劍放到床邊,上了床摟著兒子:“你喜歡,明天爹給你做一個好不好?”</br> “恩。”小家伙悶悶的點頭。</br> 柳蔚摸著他的頭發:“爹做的不比那個叔叔做的差,你還想要什么,爹一并做給你,解剖刀要嗎?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嗎?爹讓人給你打一把好不好?”</br> 柳小黎不做聲,將臉埋在她衣服里。</br> “怎么不說話?不想要嗎?”</br> 小家伙還是不吭聲。</br> “小黎?”</br> 將兒子的臉捧起來,柳蔚這才看到,兒子哭的滿臉是淚。</br> “怎么了?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么,告訴爹。”</br> 小家伙拽緊了娘親衣襟,小聲氣的說:“我想要劍。”</br> 柳蔚皺眉:“怎么就非要劍,以前你都不喜歡這些。”</br> 小家伙又不吭聲了,眼淚卻一顆一顆接著掉。</br> 柳蔚心軟了:“好好好,給你給你。”</br> 說著,將那兩把木劍塞進他懷里。</br> 柳小黎抱著光滑的木劍,眼淚停了下來,半晌抽抽噎噎的才說:“我,我學會了劍,就,就可以保護爹了。”</br> 柳蔚原本還有些生氣,聞言倒是一愣,沉默一下,摸著兒子的頭發,語氣柔軟了很多:“你才多大點,能保護爹?路走遠了都要爹抱。”</br> 柳小黎不服氣的反駁:“我,我可以自己走……”頓了一下:“以后都自己走。”</br> “這可是你說的?以后不能說辛苦,再遠都要自己走。”</br> 小家伙很掙扎,感覺好像一答應,就會失去一份巨大的福利。</br> 但看娘那狹促的眸光,他一咬牙,還是點頭:“嗯!”</br> 柳蔚一笑,刮了刮他的鼻尖:“那爹就拭目以待了。”</br> “嗯……”這次答應得,明顯底氣不足。</br> 隔壁房間,容棱衣袍完整地躺在榻上,聽見墻那頭的母子二人的對話,好看的嘴角淺淺勾起。</br> 他其實覺得,容小黎這個名字,比柳小黎要好聽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