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鬼鬼祟祟的聊了一會兒,又找了半天,還是沒見著想見的人,這個時候,卻又聽外面傳來士兵呼報。</br> 幾位副將連忙上前詢問,卻見那士兵拿出一個白布條,上面赫然寫著六個大字——山中蠻軍近萬。副</br> 將們大驚:“這布條哪里來的?”</br> 士兵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在田里干活,小豆突然說有蛇爬到他身上,我們過去一看,蛇沒看到,就看到這個布條,副將,這到底……”“</br> 元帥還在山上!”熊副將凝重的道。另</br> 外幾位副將也同樣擔心,接著,張副將一揮手,讓大家趕緊分派下去,整兵的整兵,帶隊的帶隊。</br> 營中現在有六萬人馬,他們要調配兩萬人上山查探搜救,另外四萬人留守營地。</br> 因為擔心這沒頭沒腦的布條會是蠻軍調虎離山之計,因此,營中必須留守大部分人,并且隨時嚴陣以待,營防高塔現在就上人!兩</br> 位監軍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軍營忙活起來了,他們不明所以,箜州府尹趕緊帶著他們回營房,說:“要開戰了,疑似敵軍偷襲,兩位大人在營中呆好,可千萬別出去。”北</br> 疆軍準備進山時,顧潮和容夜也終于在一次跑無可跑下,與蠻軍精兵對上了。</br> 對方有七個人,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特地繞遠路,不巧還正好碰上要找的人。兩</br> 方大打出手,顧潮與容夜聯手,七個小兵眨眼被他們搞定,但因為行蹤已經被發現了,所以后面不管他們怎么跑,蠻軍搜找隊都能很快的發現他們。兩</br> 人的體力本來就在之前的躲藏中耗費不少,帶出來的水也早就喝光了,眼看蠻軍越來越多,恐怕只能死戰一場了。顧</br> 潮沉著臉,背對著容夜,對她道:“一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跑?!?lt;/br> 容夜搖頭:“我不!”顧</br> 潮回頭看她:“讓你跑你就跑,我拖延時間,你能跑多遠是多遠,聽到沒有。”</br> “我不?!比菀箍粗櫝?,鼻尖紅紅的,吸了下鼻子:“屬下怎能讓元帥一人涉險,就是要留人拖延,也該是我留下,元帥跑?!薄?lt;/br> 容夜!”顧潮大聲呵斥:“這是命令,軍令如山,你不得違抗!”</br> “違抗就違抗!”容夜說:“反正我不會留元帥一人,元帥要是愿意,待回到軍中,您軍法處置我便是,反正現在我不走!”“</br> 你……”不</br> 等顧潮再說什么,蠻軍已經圍剿上來。對</br> 方有利刃,他們只有兩把并不算鋒利的斧頭,沒擊幾下,斧頭就被砍得豁口滿滿,到底是農家的便宜貨,和軍制的武器,不可相提并論。</br> 對面蠻軍至少近百,甚至后面還不斷增援,他們卻始終只有兩個人,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打著打著,二人都有所不支,但顧潮還是盡量擋在容夜面前,替她擋下好幾刀。容</br> 夜見顧潮身上的血越來越多,眼睛都氣紅了,她領會得到元帥對她的愛護,但她心疼,元帥這么好的人,怎能被這些宵小暗算偷襲!</br> 容夜搶了一個蠻軍的武器,抬手就給對方的腦袋削了一半,鮮血灑在她臉上,她眼皮都沒眨一下,對身后道:“元帥,您撐住,我有辦法!”說</br> 著,她踩著兩個蠻軍的腦袋,跳上旁邊的大樹,立在大樹中間的樹杈上,抬手,對著山中,吹起一記口哨。那</br> 哨音綿綿不止,響徹在幽幽深谷,蕩氣回腸。</br> 風過音流,不知過了多久,山中率先響起狼嚎,那嚎聲雄偉震撼,英勇無匹,先是一只,再是一群,最后竟是此起彼伏,群狼咆哮。狼</br> 嚎之后是熊鳴。</br> 熊鳴之后是豹嘯。</br> 豹嘯之后是虎吼。</br> 虎吼之后是鷹啼。</br> 圍剿顧潮的蠻軍終于意識到不對了,同時正要上山的北疆軍,也意識到不對了。</br> 熟知山勢的小兵驚恐地道:“這,這是,這是山神震怒了吧,咱們還能進山嗎?”張</br> 副將問:“此話怎講?”</br> 小兵道:“小的家鄉山邊曾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山中一夕之間,獸鳴不止,呼天搶地,之后不久,山上便鬧了地震,整座山都塌了?!眲?lt;/br> 物在面對一些天災時,的確會有先行警覺,并且會通過吼叫聲,傳遞給同類,提醒他們規避災禍。</br> 這種時候,也正是因為所有野獸有志一同的發出這樣的警告聲,百姓們才會得知即將要出大事,同時能做防備的盡量做好防備。</br> 眼下蠻軍和元帥都在山上,但是山神突然震怒了,雖然不能確定是不是地震,但這么多動物同時嚎叫,肯定是天災沒跑了。要</br> 鬧天災了,他們還在這個時候山上,的確不是明智之舉???lt;/br> 是元帥還在山里呢。元</br> 帥還生死未知呢!張</br> 副將一咬牙,看向幾位同僚。熊</br> 副將先站出來,大聲道:“進山!”</br> 張副將立刻握緊長槍,舉到頭頂,道:“進山!”</br> 其他副將也跟著附和:“進山!”</br> “進山!”“</br> 進山!”明</br> 知危險近在眼前,明知進山可能會身首異處,但他們也不能放棄他們的主帥,他們還是要進山搭救主帥!</br> 兩萬士兵被主將振奮,漸漸的再沒有反對的聲音,不過張副將也派了人回營通稟,讓還留守營中的副將與箜州府尹商議,盡快做好防備,保護山下平民與城中百姓!</br> 其實,不用張副將派人稟報,軍營離箜山不遠,早就聽到里面的動靜了。</br> 軍營里頓時亂成一團,士兵都在詢問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箜</br> 州府尹以前也聽說過群獸報災的事,他心頭大震,馬上跟北疆軍辭行,回城中主持大局。</br> 兩位年輕監軍送箜州府尹出大營時,還能聽到箜山上獸聲長嘯不止,他們憂心忡忡的互覷一眼,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不</br> 可能吧?不</br> 會的吧?她</br> 不敢吧?上</br> 回她這么來過一回,挨了她爹的打不說,連皇上都下旨批評,說她膽大妄為,拿天災玩弄,搞得人心惶惶,百姓慌恐,要她靜思己過,寫五千字個人檢討!</br> 她娘動了真怒,罰她跪了三天三夜佛堂,期間只準她喝粥,一片菜葉子都不給。甚至連她哥都不給她送飯。所</br> 以,肯定不是她對吧。</br> 她不會明知故犯第二次的……</br> 對,對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