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知道小黎他們的所作所為后,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和孩子們沒法溝通,她直接去找師父。</br> 祝問松被她堵到門口,也挺來氣的:“你以為我沒勸過,我勸他們聽嗎?你外祖父還打我來著!關我什么事!”柳</br> 蔚黑著臉問:“那您看出陌以現在有何不妥嗎?我走了兩個月,他們就讓陌以和珍珠相處了兩個月,方才我見珍珠吃陌以喂的零食了,這對陌以有什么傷害嗎?還有珍珠掉毛了,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br> 我不知道,沒看出什么。”祝問松哼哼唧唧的道:“你弟弟的命格面相都沒改變,至于珍珠,說實話,掉毛或許不見得是壞事,我記得動物都有換毛期,這個季節,珍珠也該換毛了。”</br> 柳蔚突然道:“可我的印象中,珍珠從未換過毛。”</br> 祝問松一愣:“一次都沒有?”柳</br> 蔚點頭。祝</br> 問松道:“那這可不太正常,鳥兒每年都要換毛,尤其是幼鳥到成鳥的階段,會有一次通體換毛,珍珠真的從來沒換過毛?一次都沒有?”“</br> 真的沒有,至少從跟著我開始,就沒有,更早以前不知道。”柳蔚說完,也琢磨起來:“那就是說,現在珍珠不是掉毛,是在換毛?”“</br> 我看到它皮肉上長了新的小絨毛,你沒發覺嗎?”柳</br> 蔚搖頭,她剛才就抱了珍珠一會兒,小黎就來把珍珠帶走了,帶走后還強調說,不準她再私自接觸珍珠,被發現就要批評她。因</br> 為帶著換毛還是掉毛的疑慮,柳蔚又去找了一趟小黎,說要親自檢查。小</br> 黎十分不放心的盯著娘親看了好一會兒,才老大不情愿的將珍珠拿出來,讓娘親看。柳</br> 蔚親自確定,珍珠真的長了小軟毛,不禁錯愕。</br> 珍珠也挺喜歡自己的小絨毛的,它用尖隼去蹭蹭,用硬硬的外毛將軟毛蓋住,細心的呵護它們。</br> 趁著柳蔚楞神的功夫,小黎又把珍珠帶走了,回頭來對娘親道:“珍珠從未換過毛,但從跟舅舅接觸后,它就開始換毛了,我們都覺得這是一個征兆,換毛代表著成長,我們想看看,等到珍珠換毛完成后,它和舅舅,會有什么變化。”</br> “你們現在是在冒險,用珍珠和你舅舅的生命,在做實驗。”柳蔚不贊的道。“</br> 可總比換命靠譜。”小黎說:“什么換命之說,不是更可笑嗎?”</br> “……”柳</br> 蔚解釋:“乍聽是有點可笑,但命格轉換正是根源所在。”</br> “就算這是根源,也不代表就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如果珍珠的問題是本能與意識的拉鋸,那現在我們的努力,就是在改變它的意識,進而擊潰它的本能,珍珠的敵人是它自己,不是舅舅,娘,你明白這個邏輯嗎?”柳</br> 蔚沉吟,半晌道:“你們太異想天開了。”</br> 小黎嘆了口氣:“珍珠抗拒舅舅,是在見到舅舅之后,我們做過一個實驗,把珍珠的頭用黑袋子套住,讓舅舅抱著它,我在旁邊說話,讓珍珠以為,其實是我在抱著它,所以珍珠剛開始完全沒有抵抗,但是在我們揭開黑布袋之后,珍珠發現是舅舅抱著它后,便倉皇逃離。娘,你懂我的意思嗎?在沒有看到舅舅以前,珍珠的身體是不排斥舅舅的,是在見到舅舅之后,它才出現掙扎行為,這說明,它自身不抗拒舅舅,是意識抗拒舅舅,為什么他的意識會抗拒舅舅,因為它的本能早就給它灌輸過一個概念,就是不能共存,它的意識接受了這個概念,所以聽信了本能的驅使,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鍛煉它的意識變得強大,只有意識足夠強大了,它才能不受本能的蠱惑,我們從舅舅入手,是因為舅舅能加快它的進步。”柳</br> 蔚明白小黎的意思了。</br> 打個比方,珍珠的身體里住著兩個聲音,一個是本能,一個是意識,本能是伴月翼犬,遵循尋覓主人的規則,帶著自己的任務來到這個世界;而意識是珍珠自己,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烏鴉,有著自己的朋友,有著自己的親人。</br> 伴月翼犬一開始以為自己找對主人了,還挺高興的,但后來發現其實自己弄錯了,就崩潰了,它開始不斷的洗腦小烏鴉,說你的任務失敗了,你的主人死了,你也不用活了,趕緊一起死吧。</br> 但小烏鴉不想死啊,小烏鴉產生了抗拒,于是每次死了后,它又活了過來,這種死叫做假死,或者腦死,就是伴月翼犬強行切斷了小烏鴉的身體控制權,但小烏鴉硬是靠著自己金剛般的求生意志,每次都能蘇醒過來。</br> 伴月翼犬給小烏鴉一共發布了兩條任務,第一,你趕緊去死,第二,你不能與柳陌以、柳蔚共存。關</br> 于生死的問題,小烏鴉看得很重,所以它全部求生欲,都用在抵抗伴月翼犬對自己生命的威脅上了,而共存這種小事,重要嗎?不就是讓它遠離柳陌以,遠離柳蔚嗎,行,那走遠點就是,不是啥大事。</br> 現在小黎他們所作的,就是利用“不能共存”這個任務,在讓小烏鴉跟伴月翼犬宣戰。</br> 小烏鴉的意識還是太薄弱了,所以它能反抗伴月翼犬第一任務,卻反抗不了第二任務,甚至伴月翼犬還在不間斷的攻擊小烏鴉,讓它去死,小烏鴉第一次能活過來,第二次能活過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br> 這么耗下去,小烏鴉總有會耗干凈的一天,它耗得起嗎?只</br> 有讓意識強大到無堅不摧,把那個控制自己的伴月翼犬打敗,徹底讓伴月翼犬的洗腦形同虛設,甚至將伴月翼犬這個存在,剔除在自己的身體之外,才能永絕后患。</br> 這就是小黎他們找到的解決之法。</br> 小黎他們現在在利用“不能共存”這件事,拿陌以當道具,鍛煉小烏鴉的意識。以</br> 前是伴月翼犬比小烏鴉強大,所以伴月翼犬可以為所欲為,但若是小烏鴉比伴月翼犬強大了,那為所欲為的,又是誰呢?</br> 這一仗打贏了,伴月翼犬就會消失了,小烏鴉就能統治整個身體,不再受誰的驅策,不再受誰的把控,自由自在,無拘無束。</br> 而就算輸了,成本也很低,大不了就回到最初的狀態而已。</br> 柳蔚沉默了很久,她將這里里外外,層層疊疊的關系都梳理了一遍,同時又在考慮,這個方式,是否真的可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