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兩位公子，在，在說什么……”短</br> 暫的寂靜后，是陸益帶著心虛的聲音響起。柳</br> 蔚看著他，笑了一聲：“其實我不需要你說，把你困在這里，回去找你的工友們，你的身家信息，家有幾口，很容易就會被打聽出來，到時候，想知道什么，我去你家看看，自然一清二楚了。”陸</br> 益聽此，并未有多驚慌。</br> 柳蔚明白了，悠悠道：“家里沒人啊，是不與親人住在一起？還是家里就只有你一個人？哦，只有你一個人啊……”陸</br> 益盯著他：“我什么都沒說……”</br> 柳蔚搖頭：“你不需要說。”隨后又道：“不過只有你一個人，的確有些棘手，但也無事，總有街坊鄰里，蛛絲馬跡總還可以查到一些，再不濟……咦，提到街坊鄰里，你的表情不對哦，你的鄰居有問題？”陸</br> 益臉都青了：“你，你到底在說什么，我聽不懂你的話……”</br> “你的鄰居，是你的同黨？”柳蔚繼續問，看陸益的眼睛頓時瞪得很大，柳蔚笑了：“還真是啊，那可巧了，你嘴硬，不知你的同伙是不是也這么嘴硬？對了，你的同伙，是男……是女？”</br> 陸益緊憋著嘴，雙目憤恨的瞪著柳蔚。柳</br> 蔚打了個響指，慢慢點頭：“懂了，是女的。”</br> 陸益宛如晴天霹靂。</br> “那就這樣吧。”聊完了自己要說的，柳蔚扭頭對容棱道：“把他丟給秦府的家丁，就說他身份有異，我們先去他家看看。”</br> 容棱“恩”了聲，提著陸益的衣領，就要把他送出去。</br> 陸益緊忙喊道：“等等，等等……”容</br> 棱停下了，冷漠的看著他。</br> 柳蔚還是笑瞇瞇的：“哥們，我問的不多，就問一句，你主子是誰，告訴我正確答案，也省得我們跑來跑去。”陸</br> 益沉默了片刻，咬緊牙關反問：“你們是誰？”</br> 柳蔚笑道：“其實你應該也猜到了，剛才我說，‘我斷定你不是叛軍的人’，我既然用了‘叛軍’兩個字，說明我與那伙逆賊也不是一伙的，既然你我都不是叛軍的人，但又同時出現在這個與叛軍關系親密的秦府，我想，我們的目標應該是差不多的，既然目的一致，敵人的敵人，也算朋友吧？所以，我就問你一句，你效忠的是誰？青州府尹司馬西？還是付家的哪一位？你不用急著問我是誰，確定你的身份無害后，我會告訴你。”</br> 是朋友嗎？陸益十分猶豫。</br> 陸益并不敢相信這樣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生人，他尤其害怕對方是早已發現他的身份，現在故意假裝同道中人，借此套取他的信任，陸益不是太聰明的人，但他也不算蠢，他心里的天平，始終搖擺不定。柳</br> 蔚突然又話鋒一轉：“你的同黨是個女人，那么，你喜歡她？”陸</br> 益脖子一紅，抬眼瞪著她。</br> 柳蔚點點頭：“理解，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回答我的問題，二，我找你的心上人問去。”</br> 陸益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最后，過了好久，他才吭哧著道：“她什么都不知道！”“</br> 知不知道不用你來回答，我們會自己問。”說著，她對容棱示意。容</br> 棱再次提起陸益的衣領，要往外走。陸</br> 益又喊：“等等，等等……”</br> “又不是小姑娘，矯情個什么勁兒。”柳蔚不耐煩了，砸吧著嘴道：“我只是問你主子是誰，我問你你主子藏哪兒了嗎，問你們家大本營了嗎，你瞎腦補什么，有屁就放，趕緊的。”柳</br> 蔚是真的嫌墨跡了，臟話都飚了，容棱默默的看著她，瞇起了眼。柳</br> 蔚沒管他，就盯著陸益，然后道：“說不說，我最后數十個數，倒計時，十……九……八……”“</br> 等等，你等等……”陸益看她一眨眼就數到五了，心都慌了。柳</br> 蔚繼續：“四，三……”“</br> 你讓我再想想！”陸益差點吼出來了。</br> 柳蔚：“二……一……”“</br> 付子寒，是付子寒！”最</br> 后一瞬，依舊怕泄露自家將軍身份的陸益，急中生智，把鍋甩給了炮灰付家七少，付子寒。</br> 話音一落，陸益大出了口氣，額頭的汗憋不住，全流了下來。而</br> 他對面的兩位青年，在彼此對視一瞬后，也沉默了下來。</br> 片刻后，那位數數數得飛快的青年道：“付子寒嗎？付子辰的弟弟？”陸</br> 益低垂著眼睛，不情不愿的“恩”了聲。</br> “那付子辰呢？”對面的青年又問。</br> 陸益抬起了頭，眼中閃過訝異，這會兒，他倒是相信對方不是叛軍的人了，因為正是叛軍殺了付子辰，如果對方是叛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付子辰的下場。</br> 心里繞了一圈，陸益便沒有隱瞞，直言道：“付子辰死了。”</br> 短暫的寂靜，在三人之間彌漫。</br> 陸益不知這是什么情況，狐疑的盯著對面兩個青年看。而</br> 對面兩個青年，也正看著他。</br> “是撒謊嗎？”沉默了許久后，那位高大冷峻的青年問道。而</br> 他旁邊那位纖瘦斯文的青年沒說話，只是依舊盯著陸益看。</br> 陸益索性與他對視，目光坦坦蕩蕩，一覽無遺。</br> 片刻之后，陸益看到那位方才還雄赳赳，氣昂昂，威脅著倒數十個數的青年，突然背過身去，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而</br> 他旁邊的冷峻青年，伸手將他攬住，摟進了懷里。</br> 陸益心里猜測，這兩人到底是做戲，還是，他們與付子辰有舊？</br>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轉過身來，陸益看到，那個纖瘦青年眼睛是紅的，但沒有眼淚，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笑容，取而代之是冷漠，宛若冰錐般尖銳凌厲的冷漠。</br> “帶我去見付子寒。”對方說道。聲音很硬，與他之前漫不經心數數時的語氣，截然不同。陸</br> 益皺著眉道：“你方才說，不問我主子所在之處，也不問我……”“</br> 我說。”對面的青年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打斷他的話，聲音里似夾了冰渣：“帶我，去見付子寒！”陸</br> 益不卑不亢：“你說過，我回答了你，你就會告訴我你是誰，要見付子寒，你先告訴我，你是誰！”</br> 對面的青年全身緊繃著，拳頭已經捏出了青筋，陸益毫不懷疑對方會動手打他，他索性閉上眼睛，仰著頭，等著他動手。</br> 但過了好一會兒后，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陸益睜開眼，就看到對面的青年按了按自己發紅了眼角，聲音沙啞，緩慢的道：“柳蔚。我叫柳蔚。”</br> 陸益皺了皺眉，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又過了一會兒，他猛然回過神來，眼睛瞬間鼓得老大。</br> 三年前，朝中有位三王爺，帶著一位柳司佐，將青州城攪得天翻地覆。</br> 當時，陸益還在駐軍大營當差，他有幸跟在冷將軍身邊，在付府大老爺付鴻晤喪生的那天，見到了這兩位傳說中的三王爺，與柳司佐。當</br> 夜天色太暗，他看得不是太清，但事后，他聽冷將軍提過一句：“到底是三王爺手底下養出來的，那個柳司佐，的確有本事，他叫什么來著？哦，柳衛？”柳</br> 衛，柳衛？這，這就是那個柳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