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公主憑著自己不算太好的語言組織能力,愣是絞盡腦汁的又將法力超群的小哥哥夸了一通,夸完后,竟是因為詞窮,不知該再如何表述,只能抓著腦門道:“反,反正,小哥哥是神仙……”</br> 皇后聽她東一句西一句的,還離譜的將救她一命的小男孩說成了菩薩坐前的小仙童,她哭笑不得,捏捏文清鼓鼓的臉頰,笑道:“清兒說是神仙,那便一定是神仙,那小哥哥救了清兒,清兒可有謝謝他?”小</br> 公主忙不迭的點頭,焦急的道:“有,有謝謝,可是……可是小哥哥走了……”</br> 辛貴妃到此時不得不插嘴:“那孩子是太傅家的娃娃,今個兒帶進宮卻為了救清兒下了水,太傅緊張,短日子內,說不會再帶他出門。”</br> 這也是人之常情,辛貴妃很能理解,但是小文清卻為此失落不已。</br> 皇后聽著,心里卻另有琢磨。</br> 她思忖一下,到底看不下去小文清愁眉苦臉,便捧著小丫頭的臉蛋,道:“若那小哥哥當真是太傅家的,可就湊巧了,太傅如今正借居于云大夫家,清兒還記得云大夫嗎?替清兒治過傷寒的那位。”</br> 小公主連忙點頭:“記得,云大夫有黑黑的胡須,一直到這兒。”她說著,還比劃一下,手比著脖子前面。</br> 皇后點頭:“正是那位云大夫,清兒若實在想念小哥哥,母后可托云大夫為清兒說說,請太傅下次再帶小哥哥進宮。”小</br> 公主聞言,高興得上躥下跳:“真的?真的?好耶好耶,謝謝母后,清兒最喜歡母后了!”說完,湊過去,在皇后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br> 皇后將她摟得滿懷,心里想著,有個香香軟軟的女兒真是太美好了。簾</br> 子外的辛貴妃見狀卻撇撇嘴,她家清兒之前還說喜歡她來著,這么快就變了,果然像她父皇,見異思遷,花心蘿卜。</br> 解決了文清的小心事,皇后便讓云氏帶著小公主出去玩,獨留下她與辛貴妃。</br> 氣氛中,彌漫著殺氣。云</br> 氏心里仍舊擔心,便只帶了小公主在殿外,不敢走遠。</br> 內殿一下靜了下來,辛貴妃隔著薄透的紗簾,看著簾后面有些憔悴,卻硬是擦了紅腮朱唇的皇后娘娘。</br> 雖然兩人齟齬頗多,關系不睦,但她不得不承認,皇后是美的,哪怕重病在身,面色不佳,也依舊是美的,無怪皇上對她死心塌地。辛</br> 貴妃抬了抬下巴,盡量不讓自己落了下成,她今日雖說是來求助的,但也不意味著她會低人一等,漂亮高貴的女人,在另一位漂亮高貴的女人面前,是永遠不會示弱的,這是女人間的尊嚴角逐。皇</br> 后沉沉的觀察了辛貴妃半晌,片刻,才冷著聲音道:“清兒之事,不得善了,你盡管去查,查出是誰,本宮做主。”</br> 沒想到輕而易舉的便目的達到,辛貴妃面上不禁露出笑容。</br> 可皇后隨即又話鋒一轉:“但清兒是清兒,你是你,辛貴妃對本宮所做之事,本宮永生難忘,故此,往后你也甭來本宮這青凰殿了,今個兒是本宮攔著,若明日本宮攔不住了,總是有人,要拿掃帚打到你頭上去的!”</br> 這話說的是云氏,長達五年的水銀毒,云氏現在草木皆兵,日日守在皇后身邊嚴正以待,唯恐她身邊又出現什么可疑之物。</br> 而辛貴妃又是最有可能對皇后下毒之人,云氏現在看辛貴妃的目光,就跟看殺父仇人差不多,今個兒皇后是好不容易將她拉住了,下次可就說不準了。云</br> 氏在相府多年,早就練就一身陰狠毒辣的手段,她瘋起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皇</br> 后的言語提點,辛貴妃卻未能心領神會,她不明所以,心想,自己難道又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她不知道。可</br> 看皇后的表情不似說謊,辛貴妃琢磨一下,想到了一件事。</br> 那是今年除夕時的賞花宴,恰逢頭一日,皇上留宿了常緣殿,賞花宴上,皇后因病重無法主持,皇上臨時起意,讓辛貴妃去主持,這算是辛貴妃頭一次插手后宮大事,她緊張非常。</br> 可雪上加霜的是,在啟程前往花宴之前,常緣殿竟鬧了蛇鼠。有</br> 人將至少一麻袋的老鼠青蛇放進殿內,弄得殿里上下雞飛狗跳。辛</br> 貴妃也因為此事,延誤了賞花宴的時辰,之后不出意外的讓皇上斥了輕重不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辛</br> 貴妃心里委屈,卻想了又想,宮中會因她開設賞花宴而如此記恨她的人,除了皇后,不做他想了。原</br> 本已經過了數月,辛貴妃不想再提,但現在皇后說起,她的表情也冷了下來,氣勢絲毫不讓:“皇后對臣妾所做之事,臣妾也沒齒難忘,皇后放心,您這青凰殿尊貴富麗,臣妾命薄,以后不來便是,謝皇后體恤。”</br> 兩人針鋒相對,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得旁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皇</br> 后看辛貴妃不止不認錯,還諸多挑釁,她握緊拳頭,氣得頭疼,竟連身份都不顧,恨恨的脫口而出:“本宮不會讓你得逞,你且等著!”辛</br> 貴妃也不甘示弱:“皇后所作所為也非大丈夫,蛇蟲鼠蟻,您就只會這種小道?真是枉費了云家清正譽雅的門風家教!”“</br> 你還敢提云家,你今日所為,難道便是正人君子?”“</br> 臣妾今日又做了什么?清兒遭此大難,難道臣妾還不能為她出氣?不過是囑咐她在您面前哭得可憐一點,難道這便是天理不容了?那臣妾開口求您,您會同意嗎?您不是巴不得臣妾越慘越好嗎?”“</br> 誰與你說清兒的事了,本宮是說云家被人狀告之事!”</br> 辛貴妃下意識的又要開口反駁,但到嘴的話,咽了回去,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云家被人狀告?為何?”</br> 皇后:“……”</br>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竟完全不是在說同一件事,皇后為水銀毒之事警告辛貴妃,辛貴妃卻以為她說的是今年除夕宴,她要頂替皇后主持一事,讓皇后記恨至今。</br> 而后皇后又說今日云家所遭所難,辛貴妃卻以為皇后將她叮囑文清哭弱之事,定為邪門歪道,斥她非君子所為,兩人針尖麥芒了半天,說的卻完全是兩件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