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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6章 我這哥們兒為了你可是拼了

    李由看向李夫人,目中有些不忍,他自己也有母親,雖然他生母對他的照應并不多,但骨肉連心,他能體會李夫人現在的崩潰,所以他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大哥的人將我綁在碼頭貨倉,臨近午夜時,他也親自來了,我親眼看到他,親自同他說了話,三個綁匪也已經被衙門拘下了,甚至大哥要朝我下手時,還有另外的目擊證人也在。這件事,太多人看到了,您若是還不信,可以問大哥本人。”</br>  若是李由大吵大鬧,惡語連連,李夫人還能與他繼續嘶吼,偏偏李由的語氣很輕,輕得就像平時偶爾帶點小東西回來孝敬她時那樣,很恭敬。</br>  李夫人本就不是個潑婦,她之前能接納李由,除開李由本身會做人外,還因為她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她自己只生了一個兒子,這么多年,她對相公一直有所愧疚,所以李由出現后,她雖然下意識排斥,可當發現李由知情識趣,也很懂分寸后,她還是慢慢的接受了他。</br>  接受之后,在意識到李由不會搶走李寬的一切后,她對李由就很友善,這是她的性格。</br>  而李由擅長揣摩別人心思,他自然也知道怎么跟李夫人說話,才能讓她容易接受。</br>  李由的態度讓李夫人無法再發作,她哭著看著從小寵大的兒子,絕望的問他:“是真的嗎?他說的,是真的嗎……”</br>  李寬本想繼續保持著“一言不發”的韌勁,但看母親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小雜種的話,他頓時氣得發狂,怨毒的脫口而出:“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們只聽他的,何時聽過我的?我看我才是撿回來的那個,他才是你們親生的吧!”</br>  李夫人沒想到李寬會說出這種話,她愣了。</br>  宋縣令適時的一拍驚堂木,又喚道:“傳三個綁匪,還有另一位目擊證人。”</br>  衙役又去帶人。</br>  沒一會兒,三個被綁成粽子的大男人被提了出來,跟在他們后面的,還有個矮矮小小的小男孩。</br>  審問的過程很順利,三個綁匪雖然效忠李寬,但他們也只是拿人錢財的打手,并非李家家奴,忠誠于他們而言,不過是錢多錢少。</br>  而如今大家都落網了,他們自然沒理由再替李寬兜著。</br>  三人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都說了,說完就拼命磕頭,請求大人饒命。</br>  宋縣令嫌他們吵,讓他們滾到邊上去,又和顏悅色的問最后的小男孩,問他昨晚看到了什么。</br>  小男孩,也就是柳小黎,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說辭,他昨晚是幫著娘親去保護李由的,但話肯定不能這么說。</br>  因此,改了點細節,他把情況說成了——他碰巧撞見了逃跑的李由,也見證了李由被大漢找到,再被帶走,然后他尾隨而至,最后見證了李寬的到來,還有李寬說過的那些話,他也都復述了一邊,情況和那三個大漢說的一樣,話里話外,也和李由的口供能對上。</br>  隨著小黎的話音落下,堂下沒被轟走的百姓們開始嘰嘰喳喳,交頭接耳,大家都覺得,兄弟相殘這種戲碼,雖然老套了點,但發生在自己身邊時,還真蠻有趣的。</br>  百姓們都在前排吃瓜,當然他們能這么沒有同情心的吃瓜,也因為沒鬧出人命,說到底這就是李家人的家務事,別人看個熱鬧,說點小話,無傷大雅的。</br>  可隨后大家就想起來,今個兒他們之所以來圍觀,可不是為了聽李家兩兄弟的私怨,不是說李寬殺人嗎?還殺了孫家兩兄弟?這事兒到底是真的假的?</br>  師爺再出來時,帶了柳蔚的話,說這些百姓可以不轟。</br>  宋縣令有點不高興,但又只能敢怒不敢言的憋著,然后再一次拍驚堂木,當堂質問李寬:“李寬,他們所說的,可都屬實?你還有什么要說的?”</br>  李寬還是沒做聲,他眼睛拼命的往門外的人群里看,視線環顧,像是在尋找著什么。</br>  知道實情的宋縣令與師爺都清楚,他這是在找蔣氏,他還指望蔣氏來救他。</br>  可是,蔣氏會來嗎?</br>  蔣氏當然不會來,事實上,現在她已打包好了行囊,帶著小花,上了雇傭的馬車了。</br>  孫可貼著后門門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娘親,蔣氏回頭打算關后門時,發現孫可還沒走,她擰起眉毛,輕斥著:“趕緊進去,別讓人瞧見了。”</br>  孫可不自禁的伸出手,拉住娘親的衣袖,道:“娘親,會回來用晚膳嗎?可兒讓廚房的月媽媽,給娘親留熱菜。”</br>  蔣氏拉扯回自己的袖子,握著孫可的肩膀道:“你現在什么都不要管,只記住一點,如果府里有人問起我,就說我去香堂給你父親燒紙錢了,說我晚上才能回來,知道了嗎?”</br>  孫可眼睛立刻亮了:“娘親會回來用晚膳對嗎?”</br>  蔣氏看著這個帶了三年的替身女兒,最后一次摸摸她的頭,為她理了理衣襟,同時掏出孫可脖子上掛著的小香囊,對她道:“這里面,有張五十兩的銀票,收好了,不要讓人發現。”</br>  孫可看著那個香囊。</br>  蔣氏又抱了抱她,道:“乖,娘親會回來用晚膳。”</br>  孫可高興極了,開心的回抱著蔣氏。</br>  抱了一會兒,蔣氏將孫可趕回門內,關上了馬車后門。</br>  馬車里,她真正的女兒小花正看著她,見孫可進了屋子,沒有同她們一起,小花不解的問:“可可姐姐呢?”</br>  蔣氏吩咐車夫駕車,同時摟著女兒道:“她不是你的姐姐,她只是個小孤兒,一個陌生人。”</br>  所以,哪怕她不帶孫可走,也沒什么不對,若當初沒有她買下孫可,一個小嬰兒,根本連這三年都活不下來,她沒什么對不起孫可的,何況,她還給她留了五十兩銀子。</br>  五十兩銀子,當初買下孫可,才花二兩罷了。</br>  五十兩……自己夠仁慈了。</br>  心里這么說服著自己,蔣氏又看了看窗外的風景,街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商販來往,她知道,這次走了,幾年內,她是不會再回西進縣了,唯一遺憾的是……</br>  “萬氏?”</br>  方才一閃而過,蔣氏確定,她在窗外的人流里,看到了萬氏。</br>  她立刻撩開車簾,瘋狂尋找。</br>  很快,她就看到畫扇攤后面,有一抹熟悉的青色側影,那個側影閃身便進了巷子,可對方那套衣服,那身裝束,那發髻上搖曳生輝的金步搖,不是萬氏又是誰?</br>  看了看天色,蔣氏不想錯失良機,她當即吩咐車夫停車,又叮囑小花在馬車里不要離開,自己則獨身進了萬氏去的那個小巷,一邊走,她一邊從袖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子。</br>  這是一瓶毒藥,高槐曾經搞來的私貨,在高槐死的時候,她就拿走了,這小東西,她一開始就準備用來對付萬氏,只可惜,這兩日萬氏那賤人不知躲到哪兒去了。</br>  這個巷子是個拐角巷,進去到底后朝右還有一條路。</br>  蔣氏走得小心翼翼,捏著毒藥瓶的手越來越緊。</br>  而隨著她走過拐角,卻在一條直挺的巷道里,沒見著任何人。</br>  她有些不能接受,直接朝里跑去,剛跑到一半,右邊一堆雜物里,突然竄出來個人,這人穿了一身青色衣裳,頭戴步搖發簪,面無表情的看著蔣氏:“找我?”</br>  一出聲,竟然是個男音。</br>  蔣氏愣了下,她條件反射的往后跑,但她一轉身,身后又多了一個人,是個中年男子,臉上看著有些狼狽,眼角唇角有許多淤青,但對方能不動聲色的出現在她身后,可見是個有武藝底子的高手。</br>  蔣氏被左右圍堵,前后又是堵死的巷墻,她勉強鎮定下來,跟兩人道:“我……我認錯人了……”</br>  中年男子“呵”了一聲,用下巴努了努對面面無表情的青衣“女子”,道:“我這哥們兒為了你可是拼了,你就不問問他這是圖什么?”</br>  蔣氏此時已有些冒汗,她知道自己要出事了,轉了個心眼,她立刻解下腰間錢袋,遞給二人:“兩位大爺,不成敬意。”</br>  中年男子高興的一把奪過錢袋,笑瞇瞇的道:“好說好說。”</br>  蔣氏以為成了,眼前一亮,立馬小心翼翼的從中年男子身邊穿過。</br>  中年男子沒有攔她,大方的讓她走。</br>  蔣氏立馬加快步伐要離開,可剛過拐角,迎面便過來三個衙役,三人見到她后,立馬將她抓住。</br>  蔣氏大驚失色,但她竭力保持鎮定:“你們做什么?放開我。”</br>  因為身上有傷,哪怕已經包扎過,可輕微的掙扎,還是容易牽動傷口,很快蔣氏便疼得嘴角微抽,三個衙役則一板一眼的抓住她后,道:“有人報官,說你綁架你家妯嫂,還意圖對她不利,現在跟我們去衙門。”</br>  蔣氏皺眉:“我沒有對誰不利,也不知什么綁架妯嫂,我沒犯法,你們不能抓我……”</br>  “還狡辯!”一個衙役兇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巷道,再回來時,他手里拿著一套青色女裝,還有一支金步搖:“證據都在這兒,這件衣服,這支步搖,不就是你妯嫂的嗎?走吧,衙門談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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