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br> 孫員外旁邊，剛好站著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就是被蔣氏臨時托付照顧女兒的小丫鬟。</br> 三歲的孫可立在自家祖父身后，鼻尖有點紅紅的。</br> 柳蔚往懷里摸了摸，摸出一顆花生糖，朝她遞了遞。</br> 孫可眼睛亮了，她悄悄看了祖父一眼，沒敢過去。</br> 孫員外不清楚柳蔚的身份，也不想得罪，因此，就對孫女點了點頭。</br> 小丫頭得了應允，忙兩步竄過去，輕輕接過花生糖，靦腆的對柳蔚笑笑，聲音糯糯：“謝謝叔叔。”</br> 柳蔚便彎著腰，摸摸她的小臉蛋，逗了她一下，小女孩怕生，拿著糖又縮回了祖父身后。</br> 柳蔚也直了身子，表情看不出什么異樣。</br> 她在這小女孩身上聞到的皂粉味，與在蔣氏身上聞到的不一樣。</br> 蔣氏去了很久，久到小黎已經把過半的孫家下人都審問過了，她才回來。回來時是一個人。</br> 眾人都知道，這是碰了釘子了，沒將大少夫人請動。</br> 孫夫人見狀臉已經非常難看了，等到蔣氏一進門，她就憋著氣罵：“叫個人都叫不過來！養著你有什么用！”</br> 蔣氏卻不如先前那么怯懦，反而道：“母親，大嫂說她換件衣服就過來，讓我先回。”</br> 孫夫人驚訝一下，臉頓時好了不少，也松了口氣。</br> 畢竟，蔣氏是帶了她的令去叫人的，若是始終叫不來，丟的也是她這個婆婆的面子。</br> 等到小黎將所有下人都問了一遍，又跑回娘親身邊，同娘親悉悉索索的耳語時，外頭才傳來一陣動靜。</br> 來的正是那位據說是亭江州府尹千金的孫家大少夫人，萬氏，萬茹雪。</br> 柳蔚是見過不少貴氣女子的，往低了說，她那位二妹柳瑤是個代表人物，往高了說，郡主、公主、甚至皇后都是瞧過的。</br> 但沒一個，有這位府尹千金來的有派頭。</br> 或許是青云國與仙燕國不同，反正柳蔚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剛死了相公，就穿的比喝喜酒差不到哪兒去的女子的。</br> 艷紅的對襟長裙，頭上掛的是整套的珍珠頭面，發髻插的是蝴蝶翡翠簪，耳朵上戴的更是純金鑲嵌的寶石耳環。</br> 看到這個陣仗，柳蔚先就啞然了。</br> 然后，柳蔚就聽到“砰”的一聲。</br> 扭頭一看，是孫夫人將手邊的茶杯打翻了，打翻后，當即站起來，一掃之前的頹廢虛弱，對著無辜莫名的二兒媳蔣氏又打又罵：“好你個賤皮種子小浪貨，我兒剛死就敢給上這么滾燙的茶！你是想要了我這條老命是不是！看我今個兒不打死你，打死你這個掃把星賠錢貨！”說話間，一巴掌一巴掌的，咬牙切齒往蔣氏身上招呼。</br> 蔣氏的女兒孫可立馬又哭了，一抽一抽的抓著祖父的袖子喊：“祖父祖父，別打我娘了祖父祖父，別打我娘了”</br> 整個大堂，宛若在上演著一場鬧劇。</br> 而那濃妝艷抹，大紅大紫的萬氏走入堂前，卻是輕蔑的瞥了孫夫人一眼，冷冷的吹著指甲，問：“婆婆這莫不是指桑罵槐，辱的媳婦我吧？”</br> 孫夫人臉是氣青的，好歹停下了打蔣氏的手，渾身都在發抖。</br> 蔣氏嘴角淤了一大片，眼角也破了，但她沒吭聲，只低下頭，竄過去抱住女兒，將女兒的臉壓在懷里，哄著讓女兒別看，別哭，別聽。</br> 孫夫人氣急了是找二兒媳撒氣。</br> 孫員外也沒閑著，面鐵青的直接一拍茶案，扭頭就對還嗚咽哭著的小孫女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爹就是讓你哭沒的！早知你娘生了你這么個喪門星，該一落地就將你沉井，活著也是害人害己！”</br> 萬氏在堂中繞了一圈，最后立于堂前正中央，倨傲的瞧著前方：“叫我出來做什么？”</br> 萬氏問完，眼睛便撇到堂內兩個陌生人身上。</br> 柳蔚輕輕開口：“大少夫人，在下今日前來，是想問問，您可知您的夫君生前，是有染布坊大門鑰匙的？”</br> 柳蔚這話是在詐萬氏，說有鑰匙，卻沒說鑰匙早已交了上去，她想看看萬氏會不會知道點別的。</br> 但柳蔚失望了，萬氏只摸著自己的指甲，道：“沒見過。”</br> “您再仔細想想，長這樣的鑰匙。”柳蔚說著，將老金頭那把鑰匙拿出來晃了晃。</br> 萬氏頭都沒抬，還是那句：“沒見過。”</br> 柳蔚繼續道：“您倒是看一眼。”</br> 萬氏蹙了蹙眉，直接仰起頭，冷漠的問：“你叫什么？”</br> 柳蔚好脾氣：“在下姓柳。”</br> “我問你叫什么。”</br> 柳蔚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單名一個蔚字。”</br> “蔚”這個字是常用字，但放在人名上，尤其是男子，大多數人一般會想到“衛”，所以就聽萬氏嘲諷的道：“不是衙門的人吧，我可沒聽過西進縣有叫這破名兒的文書。”</br> 柳蔚卻道：“您連縣衙門的人都知道？”</br> 萬氏哼了聲：“你不是縣衙門的，難不成是州衙門的？”</br> 柳蔚未回，再次將那鑰匙拿出來：“您還是先說，到底見過沒有吧。”</br> 萬氏矜傲的走到柳蔚面前，抬了抬手。</br> 柳蔚把那鑰匙遞給她。</br> 萬氏卻又冷不丁收手，只聽“啪啦”一聲，鑰匙落到了地上。</br> 萬氏嘲笑的勾起嘴角，腳尖一踩，在那鑰匙上狠狠碾了一腳，然后順勢一踢，把鑰匙踢到墻角：“你們白山洲府尹，都不敢在我面前擺譜兒，你又算個什么東西？”</br> 柳蔚覺得自己長見識了，她以前覺得被乾凌帝與皇后惡意養歪的月海郡主已經夠刁蠻無禮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br> “那你又算個什么東西？”這話不是柳蔚說的，而是一直乖乖呆在娘親身邊的小黎說的。</br> 小黎見不得娘親受委屈，尤其是別人還指著鼻子罵他娘親，小家伙登時來了火氣，回嘴之后，還用他那雙又黑又亮的圓眼睛，故作兇惡的瞪萬氏。</br> 柳蔚想說兒子這表情真的跟兇惡沾不上邊，可還不等她開口讓兒子別攙和，冷不丁被個小屁孩挑釁的萬氏已經厲斥道：“哪兒來的小雜種，有娘生沒娘教！”說完，還一抬腳，想踢小黎。</br> 柳蔚之前還算和氣，哪怕萬氏多么不可一世，她也沒將對方看在眼里，可眼見她對個孩子竟要動手，眼睛頓時瞇了起來。</br> 萬氏這一腳當然不可能踢到小黎，別說柳蔚還在，就是小黎自己，也不可能吃這種虧。</br> 小家伙身子一閃，躲開了萬氏的攻擊，萬氏踢了個空不說，還重心不穩，往前一傾，險些摔在地上。</br> 幸虧她身邊的丫鬟及時扶住，沒讓她直接倒地。</br> 可平生到大從沒受過這種委屈的萬氏卻火了，甩開丫鬟的攙扶，就伸手要去抓小黎。</br> 小黎皺著眉往旁邊一側，嘴里警告：“我可是會打女人的，你別惹我！”</br> 萬氏氣急大笑：“本xiaojie今個兒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訓你這個小野種！給我站住！”</br> 小黎到底也沒跟她動手，只是繞著躲，萬氏自己追不到，就呵斥屋里的下人：“還不把這小賤種給我抓起來！”</br> 下人們猶豫再三，顧忌的看著孫員外與孫夫人，遲遲沒動手。</br> 孫員外和孫夫人恨死了萬氏這做派，雖說不敢惹，但也沒得要貼上去溜須拍馬的，因此兩人都冷著臉不說話，更不表態。</br> 正主子不發話，整個孫府的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br> 萬氏氣得狠了，直接笑起來：“好好好，你們敢折辱我，待我告訴我爹，你們孫家就等著滿門抄斬，雞犬不留吧！”</br> “啪！”</br> 萬氏話音未落，只覺得左臉火辣辣的疼！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白衣青年！</br> 柳蔚面無表情的給了萬氏一巴掌，在對方吃驚愣神之際，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了萬氏右臉。</br> 萬氏雙手捂住雙臉，瞠目結舌的后退數步。</br> 柳蔚上前，揪住她的衣領，把她往地上一扔，直接將人摔倒。</br> 萬氏被嚇得話都不會說了，也顧不得臉疼還是屁股疼，只伸出手指結結巴巴的指著柳蔚：“你你你”</br> 柳蔚伸手一握，握住她那根手指，往后一掰，登時一聲脆響。</br> “啊啊啊啊”萬氏疼得撕心裂肺。</br> 柳蔚又一把捂住她的嘴，扯著她的頭發將她整個腦袋拉到半空，讓她看著自己。</br> 萬氏嚇得渾身發抖。</br> 柳蔚也沒做聲，只瞇著眼睛，側首看了眼呆若木雞的眾人，然后對其中較為打眼的老金頭道：“把鑰匙給我。”</br> 老金頭先沒回神，等反應過來，忙七手八腳的撲過去，將萬氏踢到角落的布坊鑰匙撿起來，哆哆嗦嗦的遞到柳蔚手中。</br> 柳蔚拿著鑰匙，又拉扯了一把萬氏的頭發，疼的萬氏呲牙咧嘴，她把鑰匙尖部對準了萬氏的眼睛，逼近她的瞳孔，道：“老子問你，見沒見過這鑰匙！看清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