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三王爺,求你行行好……</br> 魏儔這三日過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br> 船剛剛落水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死定了,趴在一塊浮木上,茍延殘喘的不知自己在往哪兒飄,等到他昏昏沉沉的清醒過來時,就感覺周身發燙,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救了,此刻正在發燒。</br> 救他之人并非一個,而是七個,其中一個他有幸認識,雖不知此人為何也在此處,但他還是很上道的喊了對方一聲:“容三王爺。”</br> 之后的日子,就刺激了。</br> 七個人緊巴巴的縮在一條不大的漁船上,漁船里滿是腥味,船上一共住了十人,七人不說,還有一個是他,另外兩人,則是船家祖孫倆。</br> 魏儔很感激這些人救了自己,正在抹淚花的時候,一柄長箭,突然破空而來,直直的朝他射去。</br> 他聽到箭聲時,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那箭就要扎進他的眉心了,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br> 拉他的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應當是容棱的侍衛,那箭沒有刺入他的眉心,而是射在了他背后的桅桿上。</br> 驚魂未定的看著那驟然冒出來的長箭,魏儔拍著胸口,虛弱的問:“這是……”</br> 周遭九人還未來得及給他答案,就聽“嗖嗖嗖”,又是幾道破空聲撲面而來。</br> 魏儔抬頭一看,這才發現,他們周遭,遠遠近近,竟立有七八艘樣式不同的漁船,而這些箭,便是從那些船上射來的。</br> 魏儔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抓住他的孔武男子,已喝了一聲:“先進艙!”</br> 而后,他就像雞仔似的,被人拉進了船艙。</br> 十個人縮在那無比閉塞的小艙里,轉個身都困難,而此時,一直沒說過話的容三王爺,開口了:“按事前所定,五人先走,四人斷后。”說著,他又看了魏儔一眼。</br> 抓著魏儔的男子突然道:“王爺,這人是撿來的,不如丟他出去迷惑匪賊,我們趁亂逃走?”</br> 魏儔心里一咯噔,連忙看向那男子,心驚肉跳:“什么丟出去,你們要做什么?三,三王爺,我們認識的,你忘了,我們在古庸府見過,你不記得我嗎?你再想想!”</br> 孔武男子懷疑的瞪著魏儔,似乎覺得這個替死鬼話有點多。</br> 魏儔本來就發燒了,現在更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他一把抓住容棱的衣袖,啜泣起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都救我一回了,也不在乎多一回是不是,三王爺,求你行行好……”</br> 容棱揮開他的手,抿緊了薄唇,思忖片刻,道:“將他帶走!”</br> 孔武男子撇撇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答應了。</br> 魏儔感激的捂住臉,險些哭出聲來。</br> 之后的脫逃,也是驚險連連,薄弱的小船,被七八艘中型大船自四面八方圍剿,這樣的情況下,又是大海中央,要如何逃,才能逃掉?</br> 魏儔忍不住思考,而在他還沒考慮出個結果前,他就感覺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接著,他一個重心不穩,掉出了船艙……</br> 他剛一出艙,遠處又有利箭射來,魏儔心口直跳,條件反射的想跑回艙里,背后卻突然出來五人,連推帶擠的,把他推到船邊,接著,一個使勁,把他直接推下海。</br> 魏儔連“救命”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喊完,就被海水連嗆了好幾下,差點呼吸不過來。</br> 但饒是如此,還有人不滿意:“你叫什么,還不潛進水底,腦袋立這么高,給人當靶子是不是!”</br> 那人說著,就按住魏儔的頭,把人往海底塞了好幾米。</br> 魏儔都要瘋了,手腳亂晃,鼻邊嘴邊都在冒氣泡。</br> 跟著他一起潛水的另外五人都有些驚訝,彼此用手勢交談。</br> ——這傻子不會閉氣?</br> ——咋辦,現在不能上去,露了水面會被看到。</br> ——可人就要憋死了怎么辦,他好像認識王爺?</br> ——真是麻煩,是誰把他撈上來的,一點忙幫不上,還拖后腿!</br> 魏儔看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他現在嚴重缺氧,若再不呼吸,怕是過不了片刻,就得溺死了。</br> 最后,在他已經開始翻白眼時,終究有人自腳底下拖住了他,把他推回了水面。</br> 終于探出水面,魏儔狠狠的呼了好幾口氣。</br> 可氣還未喘勻,又是“嗖嗖”箭聲而來。</br> 這會兒魏儔是半點力氣也沒有,眼瞅著箭要扎他心口了,還是其他人把他又拉回水里。</br> 就這樣,說是逃亡,但是六人根本是在水里漂,其他人還好,一直在水底,游得挺自在,魏儔不行,他一會兒露頭呼吸,一會兒下水跟著別人屁股后面游,好幾次差點跟不上大部隊,讓人給扔在半道。</br> 就這么游了不知多久,天都黑了,才有另外一艘船,將他們接上去。</br> 上船的時候,魏儔已經只剩半條命了,發燒燒得開始意識模糊,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br> 之前漁船上看到的那船家祖孫倆一瞧他這模樣,就不落忍,老船家說:“還是給換身干衣裳,要不怕是得燒出毛病。”</br> 赤著膀子,正在擰自己衣服的孔武男子,不在意的說:“老人家莫要管他了,咱們這兒哪有干衣服給他,燒出毛病那也是他的命,是人就得服命。”</br> 老船家還是嘆氣,不過客觀事實就是這樣,他們從之前那艘小漁船逃脫,現在這艘船里,的確什么都沒有,連蠟燭都沒有,想烘烘手都沒法子。</br> 要說起來,這一整艘船的人,與老船家祖孫兩,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br> 容棱等人自從沉船落水后,便一直在水中漂浮,他們都知曉,這次船沉并非意外,是有人蓄意為之,可災禍已經發生,他們又被困在水內,生死只能聽天由命。</br> 而果不其然,在他們落水的第二天,便有人乘船來追殺他們,老船家祖孫兩的船,就是被那伙賊人強搶來的,只是那些人不會行船,便將祖孫兩留下,而當漁船靠近時,容棱等人先知先覺,已潛入水中,準備伺機殺敵奪船。</br> 一切都很順利。</br> 敵明我暗,漁船上的賊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突然爬上船的七人反噬而滅,只是在打斗的過程中,有兩名暗衛受傷,傷勢還頗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