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柳蔚</br> 付鴻望道:“這是我那四弟妹娘家的回信,寄信過去的時候,子茹就特地來找我,說她母親曾提過,若將來有一日她不在了,希望子茹能回外祖家過,我本不愿,但那孩子剛剛痛失雙親,正是難過之時,去她外祖家呆幾年,應當好些,我便順手將此事在信中一提,可哪知道,陸家竟是這個態度。”</br> 陸氏在陸家好歹是個嫡女,誰能想到,陸氏身亡,陸家竟只打算派個管家前來以示哀悼。</br> 對于接收付子茹之事,更是用了無數借口,表明不太合適。</br> 什么叫不太合適?</br> 自家的外孫女,有什么不合適的?</br> 付鴻望有些煩躁,陸家若不肯定接收付子茹,付子茹又心不在付府,那這孩子將來,只會越過越難受。</br> 到頭來,所有人心里都有根刺。</br> “我還是再寫封信去陜南。”付鴻望嘆息著說道,心里已經在思考書信時該用怎樣的措辭才更合適了。</br> 柳蔚卻將信紙放下,道:“陸家已表明不想要她,再送她過去,豈非也是受罪。”</br> 在一個不喜自己的家庭里生活會是怎樣的情況,柳蔚再清楚不過。</br> 還記得去年她剛回柳府時,柳瑤的針對,柳沁的輕蔑,柳玥的虛偽,呂氏的憎恨,這些可謂都讓她記憶猶新。</br> 當然,那些拙劣的伎倆,對當時的她是沒有影響的,可對一個尚在幼年的付子茹,必是會造成不小的傷害。</br> 付子茹雖是庶女,但付鴻達與陸氏卻只有她一個獨苗苗,可謂呵護備至,哪怕日子過得不太好,但有父母細心照料,總也是一直順遂安康的。</br> 這貿然去個不被人接受的地方獨自生存,該是多困難。</br> 況且,這里的人普遍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怕是自己的外祖家,也總有些寄人籬下的意思。</br> 這些道理,柳蔚這個現代人都能想明白,付鴻望這個古人又怎會不知。</br> 可付子茹如今的身份很敏感,付鴻達造下的孽,現在都要由這個女兒來承擔,老爺子不喜,三房不喜,就連五房的付鴻天,都將自己如今的慘狀遷怒到付子茹這個孩子身上。</br> 要繼續在付府生活,對這孩子,也不見得多好。</br> “若想讓付子茹留在府中,且日子好過一些,也不是沒有法子。”</br> 付鴻望意外的看向柳蔚,問道:“您有法子?”</br> 他一個付家當家人都沒辦法,這一個外人還有法子?</br> “我記得,您家的老夫人,是還在的。”</br> 付府老夫人并不在府中居住,老人家早在十多年前,便帶發修行,成了青州城最大的庵堂的師太。</br> 付老夫人姓陶,二十年前一場大病中九死一生后,便常說自己在夢中夢見菩薩,她篤定自己的命是菩薩救的,打那時開始,便開始敬佛,一日三餐不落的焚香參拜。</br> 虔誠程度,比柳蔚的祖母,柳老夫人那種每日只念兩個時辰經的情況,可大不相同。</br> 再后來,付老夫人不滿足在府中參拜,與老爺子磨了兩年后,竟真的出家了。</br> 再之后,付府里就像沒了這個人,不過畢竟離得近,老爺子這次過大壽,老夫人是回來過的,但早上來,晚上天還沒黑就走了,說的是,要趕在天黑前回去做晚課。</br> 也不知是不是敬佛自有佛佑的緣故,老夫人的身子,越來越好,而越是如此,老夫人就越崇佛。</br> 最后,明明是俗修,卻成了正修,為了遵循天道,對俗世中的事,都毫不關心了。</br> 這回付鴻晤慘死,到底是自己的大兒子,府里派人知會了老夫人,老夫人的回話卻是——生死有命,付施主只是去了他該去的地方,善哉善哉。</br> 還有付府大火。</br> 當時還是付鴻達當家,付鴻達也尊這個嫡母,便派人去說了一聲。</br> 可哪成想,老夫人張口就道:“金木水火土,皆屬天道,天道降災付府,府中必是有大過之人,只有找出那人,束其悔改,菩薩才會收回災禍。”</br> 付府中派去傳話的下人見了老人家那神神叨叨,萬事不管的姿態,覺得非常欠揍。</br> 但老人家看起來再無情,說話做事再氣的人肝疼,她也還是付老爺子的發妻,還是付家兄弟的親母,還是付家幾位孫輩的奶奶。</br> 你可以忽視她,但你不能否認她,見了她,你還得尊尊敬敬,行跪拜之禮,因為這就是孝道。</br> 柳蔚提到老夫人,付鴻望眼睛就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搖頭:“母親連大哥之死,付府易主這等大事都不管,更不會管一個子茹,母親怕是都不知曉府里還有一個孫女叫付子茹。”</br> “孫女可以不管,但若這個孫女有佛緣,天生受佛佑待呢?”</br> “嗯?”付鴻望滯了一下。</br> 柳蔚道:“二老爺若真想幫你這侄女,明日起,便去老夫人修行的庵堂附近散布流言,就說付府上回的大火,原來不是無意走水,而是天降流星,正正好落到了付家四房的院子里……”</br> “流星?那不就是掃把星?”</br> “不,那是天上星宿因宿世之緣,來找他的主人。”</br> “啊?”付鴻望有些發傻,這種話他可一次也沒聽。</br> “原來,付家四房的付子茹小姐,是天上的子虛仙子下凡渡劫,星宿臨落之時,子茹小姐已恢復仙身,而凡塵的父母,也被她接到了仙宮,永生永世,享無盡之福……”</br> 付鴻望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柳蔚,哽了好半天,才認真的問:“您是認真的?”</br> 柳蔚點頭:“信的人,總歸會信。”</br> 付鴻望半信半疑,但第二日,還是按照柳蔚所言,去庵堂附近散了傳言。</br> 為了怕只去庵堂那邊散播,會顯得太突兀,付鴻望還派人在府里,在城內,在人多的地方都傳了起來,甚至買通說書人,要他們以天仙下凡這事,講述起來,有多夸張,說多夸張。</br> 消息傳出去的第一天,付鴻望心里還七上八下的,覺得自己此舉,有點像個瘋子。</br> 但第二日,老爺子竟將他叫了過去。</br> 在老人嚴肅的沉默了一刻鐘后,才深沉的問:“外面的傳言,你可有聽說?”</br> 付鴻望一時不知老爺子說的什么傳言,估摸了一下,老實道:“關于大房、四房那些晦事,兒子已著人澄清!”</br> “不是這個。”老爺子看看左右,確定除了阿福沒有旁人,才遲疑的道:“仙子下凡那個……”</br> 付鴻望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好半晌,才張張嘴,結結巴巴的否認:“不,不,不知道……”</br> 老爺子譴責的看向兒子:“如此重要之事,你卻還不知曉,你的反應還是太差了。”</br> 付鴻望木木的看著老父親,不知該怎么回。</br> 老爺子見他朽木不可雕也,痛心的嘆了口氣,跟他分析:“前陣子鬧出這么多事,咱們付府幾乎成了青州城的笑柄,而眼下,不知為何傳出子茹竟是仙子下凡。你準備一下,以后就說,前陣子府中那些事,皆是因為仙子墜落,仙氣泄露而引起,如今仙子已將仙氣收斂,將來我付府不會再受仙氣波及,只會受仙氣庇佑。”</br> 付鴻望卡殼一般的立在大堂中央,表情復雜的望著老父親那不似作偽的嚴肅面孔,干澀的問:“父親,您是認真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