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另外一批人</br> 付鴻達眼睛都是紅的,也不知是太激動,還是被火光映染:“先生同我說好的,他今日不能死。”</br> “誰同你說好的?”養蛇人厲了聲音:“重傷他與殺了他有什么區別,我一開始便想殺了他一了百了,如今正是天賜良機,他命該如此,你少多事?!?lt;/br> “可是……”</br> “沒有可是?!别B蛇人讓他看清楚已經奄奄一息的付鴻晤:“你不是想他死嗎?你不是想取代他嗎?付家家主,青州布政司,這些你不想要了?讓他死,死了,就都干凈了!”</br> 付鴻達沒有出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付鴻晤。</br> 付鴻晤也在看付鴻達,那狠絕的目光,像是要將其生吞活剝。</br> “看到沒有,那是敗者的眼神,他,敗給了你!”養蛇人尖刻的說。</br> “敗者的眼神?!备而欉_盯著付鴻晤那雙眼睛,難掩的,心中一片激蕩。</br> 而就在此時,仿佛奄奄一息的付鴻晤,突然從地上站起來,他周身都是火,手腳都發出焦味,他撐著最后一絲力氣,不管不顧的撲出來,使勁全力,沖向付鴻達。</br> 但還不等他靠近,養蛇人已一腳,將快死的人揣進了火屋。</br> 付鴻晤踉蹌的倒地,房頂上一片梁柱倒了下來,正中他的胸膛,凄厲的尖叫聲響起,在這深夜的郊野,發出重重回音。</br> 那聲悲鳴就像大象臨死前的最后一記轟隆,這個一直矗立在付鴻達心中的龐然大物,此刻,終于倒下了。</br> 付鴻達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盯著已經瞧不見任何的火屋,心中起伏難定,付鴻晤就這么死了?這么輕易的就死了?</br> “別愣著了,趕緊善后?!别B蛇人將他從懵然中提醒。</br> 付鴻達回過神來,正想命令阿福,卻反應過來什么,按理說,今日從抓捕付鴻晤,到善后,他都安排了人辦,那么他安排的人呢?</br> 剛才進入草屋的十個人,如今一個也見不著,草屋中原本應當有付鴻晤,尋紅,張同三人……</br> 此刻卻只有一個付鴻晤。</br> 情況不對,人,都去哪兒了?</br> 都被燒死了?無聲無息?</br> 可這么小的茅草屋,若死了十多個人,會一點聲響都沒有?</br> 連付鴻晤都能在火勢中攀爬這么久,尋求救援,那些習武之人,會連一個付鴻晤都不如?</br> 付鴻達想著里頭關節,片刻后,他心口一跳,瞪著養蛇人就道:“趕緊走!”</br> 養蛇人被他喊懵了,周遭,卻呼呼幾道風聲襲來,隨即,不知從何而來的數十道身影,將兩人團團圍住。</br> 付鴻達心中大驚,掉頭就跑,卻剛一邁步,便被人絆倒。</br> 他撲倒在地,不可思議的看著睥睨著他的阿福,表情難以控制。</br> 冷意攜帶兩營精兵,共計三百二十人,隨即趕來,面冷凜的看著火燒一片的草屋,跨步走到付鴻達跟前,單手拎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的道:“好一招聲東擊西,倒是小看了你,兩位,到咱們駐地軍營坐坐?!?lt;/br> 養蛇人惶然的看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精兵、侍衛,咽了口唾沫,轉過目光去看付鴻達。</br> 付鴻達也很震驚,趴在地上,從未有過的狼狽。</br> 容棱站在人后,盯著那火勢猛烈的草屋,眉頭擰成一個結。</br> 柳蔚來的比較晚,假付子青,被柳蔚親自送到了冷意的親信手上,那人是扳倒付鴻達的最好佐證。</br> 柳蔚抵達時,就看到前面混亂一片,青州府大小衙門都被付鴻達安插了內應,要將此人徹底擊垮,只能動用駐地軍勢力,容棱也是在確定付鴻達狼子野心,勾結巫族,密謀造反后,才找上的青州駐地軍元帥,只是拖到現在才處理,卻是因為權王。</br> 權王離遼期間,遼州的一應事務,他都交托給游絲絲管理,游絲絲又是巫族的人。</br> 為了確定自己在遼州的勢力被侵蝕的具體情況,他們只能將抓捕付鴻達與養蛇人的計劃暫時延后。</br> 而這次,算是付鴻達自己送上門來。</br> 付鴻達奈不住寂寞,對二房動了手,制造了一場大火,再借由這場大火將付鴻晤拉下水,一套連環計,被他玩得風生水起,容棱等人靜觀其變,關鍵時刻,將其一網打盡。</br> 柳蔚不清楚眼下事態情況,問容棱:“怎么燒起來了,付鴻晤和尋紅呢?”</br> 容棱嘴唇抿成一條線:“出了意外?!?lt;/br> 柳蔚一愣。</br> 容棱與冷意會和時,一群人便是從駐地軍營出發,前往這間草屋,他們算了時辰,又與尋紅溝通好,知道什么時候埋伏最佳,可他們抵達此處時,卻看屋內漆黑一片,時辰已經到了,付鴻晤不在,尋紅也不在。</br> 而此時,監視著付鴻達那邊的阿福,收到了探子的消息。</br> 是的,付鴻達一直認為沒有等到探子回應,實際上,回應早就來了,被阿福截了。</br> 問題就出在那條消息上。</br> 探子回道,他們暗中受伏,付鴻晤與他同行的女子,被另一幫人帶走了。</br> 這消息阿福立刻傳給了容棱,容棱與冷意都看到了,卻無法確定另一幫突然冒出來的勢力,是怎么回事。</br> 但探子消息上有描述,那幫人是朝城南郊外而去了。</br> 容棱派了人去跟,他們今夜安排了許多計劃,卻惟獨沒有一條,是允許付鴻晤真的逃出青州府的。</br> 而果然,城南郊的確發現可疑人物,冷意當機立斷,帶領兵馬追擊,容棱那時心中徘徊,認為城南城北兩地太遠,會不會是付鴻達發現了什么,故意故弄玄虛,再次弄出一個計中計。</br> 對于付鴻達,沒人敢小看,手段陰鷙、善忍狠毒,這些都是他的標簽。</br> 直到城南傳來消息,抓獲了付鴻晤等人——這個確鑿的通知,令容棱放棄了猶豫,那時誰也沒想到,冷意的親兵里頭,竟然也有異心的。</br> 城南什么都沒有,而當他們抵達城北時,這草屋已經著火,付鴻達與養蛇人站在屋外。</br> 沒有在案發當場抓捕二人,就算現在把他們帶回去,也不一定能定罪,今夜的計劃,他們幾乎失敗,就算最后能勉強定了付鴻達的謀亂之罪,也不一定能將巫族淹進去。</br> 說到底,付家是小問題,巫族才是大問題。</br> 巫族的野心太大,誰也不知道除了付家,他們還與哪些勢力有接觸。</br> 整個青云國這么大,倚靠著權王的名頭,他們怕是早已集結了大批勢力,這些勢力,動搖京都尚遠,但要動搖遼州,卻是頃刻之間。</br> 養虎為患,這就是真正的養虎為患。</br> 聽容棱將前因后果說完,柳蔚臉也變得難看,她走到前面,站在人群后看著付鴻達與養蛇人,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們的所有表情,片刻,回來跟容棱說:“不是付鴻達。”</br> 容棱看向她。</br> 柳蔚聲篤定:“人在面對意料之外的事件時,會出現應激反應,應激反應是種高速而高度緊張的情緒狀態,最直接的表現是精神緊張,恐慌,腎上腺素迅速升高,從而引起一系列的反應。你看付鴻達,他現在很慌,這個局面顯然是他沒有料到的,他現在在瘋狂思考,籌謀接下來該如何自保,如何全身而退,他對眼前的情況明顯是無法掌握的,若他真的能運籌帷幄的將你玩弄鼓掌之中,他現在會慌嗎?會急躁嗎?你之前說城南那批人,你再多說點,我懷疑,或許真的有另外一批人,他們帶走了付鴻晤,同時利用我們與付鴻達的矛盾,將付鴻晤又送回來,讓他死在我們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