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大人，小的有證據！</br> 衙役正在確定具體人員傷亡，發現二房不止二老爺付鴻望不幸離世，五少爺付子辰，七小姐付子青，同樣也音訊全無，而他們的房間，毫無意外，都被燒成廢墟，且，里面的確有兩具已經辨認不出模樣的焦黑尸體。</br> 一夕之間死了三個親人，杜氏終于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br> 這次的大火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加上付府新上任家主付鴻達下了死令，必須嚴查，很快，整個付府都被封鎖起來。</br> 經過兩日的整查，衙役發現，一開始認為的意外起火原因，好像有些不對頭的地方。</br> 因為在計算人員傷亡時，他們發現，整個二房的下仆人數，出現了不小的問題。</br> 再仔細調查一番后，衙役發現，幸存的二房下仆，竟然都說不清楚他們獲救的過程。</br> 府尹司馬西知曉這里頭大有問題，當即將人全部羈押，一一審訊。</br> 在審訊的過程中，終于有人膽小怕事，泄露了真相。</br> 按照這個膽小者的說法——當夜的值班人，是二房庫房管事李黑特別安排的，因為每個月的班次，都是月初制定。大火那夜，李黑卻臨時調配了人手，篩減了大部分守夜人員，此舉用意，卻著實讓人不明。</br> 衙門立刻派人前去，扣下李黑。</br> 在又經過一天一夜的審查后，他們終于撬開了李黑的嘴，果然，這個李黑一早便知曉當夜會起火，因此，才特地將平日對自己孝敬有加的下仆，給抽調離開，換了一批同自己不好相與的刺頭，去送死。</br> 既然有人提前知曉二房會起火，那就說明，這火，是有人蓄意放之，而非意外。</br> 李黑坦白了實情，說自己真正效忠的，其實是大房的大老爺——付鴻晤。</br> 事情調查審訊到了這里，很多東西，都明確了，但司馬西的權限，卻出現了問題。</br> 付鴻晤是司馬西的上級，按理說，是沒有下級羈押上級的規矩的，但這回的案子，又是受害方付鴻達這個家主，全權授權給司馬西辦理的，以整個付家的立場為先。</br> 司馬西不知自己是否該召喚付鴻晤，糾結著，便只好將情況跟付鴻達先說一遍。</br> 付鴻達聽了后，很是震驚：“你是說，放火之人，是我大哥？”</br> 司馬西點點頭：“根據李黑所言，事實，的確如此，四老爺，此事，您怎么看？”</br> 付鴻達半晌沒說話，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大哥，會是害死二哥一家的兇手。</br> 付鴻達沉著眸子，嚴肅的說：“你們可當真查清楚了？那李黑之言，真的能信？”</br> 司馬西有些為難：“按理說，真假現在還說不準，需得扣下嫌兇，再行審問，只是這個嫌兇，大老爺的身份……”</br> 付鴻達聽明白了，當即道：“此事切不可貿然斷定，大哥清白攸關重要，既然需得先行扣下，才可查明真相，那你便公事公辦。相信大哥也能理解，這是你的職責所在，只是，若查出大哥是無辜的，你需得立即釋放，羈押期間，也不可用刑恐嚇！”</br> 司馬西摸摸鼻尖，心里想，嘴上沒說——不讓用刑，你如何指望一個兇手自發坦然罪行？</br> 付鴻達說完這些后，就以付家新家主的名義，寫了一張授信，上頭寫明，司馬西在調查付家起火原因期間，任何越級、過激行為，都由付府全權承擔、交代。</br> 司馬西拿著這封蓋了家主印章的書信離開，轉頭，就帶著人，去了付鴻晤暫居的別院。</br> 付鴻晤一家自然也聽說了付府起火之事，但當司馬西帶著數十衙役破門而入時，他們還是被嚇住了。</br> 付鴻晤倒是其中最冷靜的，他老謀深算，怕是從火冒出來的第一刻，便已猜到這個結果。</br> 被司馬西親自請走時，付鴻晤滿臉都是嘲諷，他看著那落了家主印章的落款，眼底盡是冷意：“我有個好四弟啊！”</br> 司馬西對付鴻晤和顏悅：“只是去衙門走一趟，您無需在意，只待說明情況，下官定派人親自送您回來。”</br> 付鴻晤瞥了司馬西一眼，沒說什么，上了馬車。</br> 如司馬西所言，雖說是把人帶來審問，可顧忌到官職各個方面，他行事說話都非常客氣，不僅親自給付鴻晤奉茶，還差人搬了椅子，鋪了軟墊，唯恐付鴻晤在這逼仄的刑室坐的不舒服。</br> 審問的過程不太順利，無論司馬西問什么，付鴻晤都一一否認，直到最后把李黑帶出來。</br> 但面對李黑的口供，付鴻晤顯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他表示自己根本不認識什么李黑。</br> 李黑很委屈，當即便哭著趴在地上，求付鴻晤救他一命，還說自己一直是聽命于他，對付鴻晤絕對忠心。</br> 付鴻晤卻死不認賬，說不認識，就不認識。</br> 又過了一會兒，付鴻晤不耐煩了：“司馬大人。”</br> 司馬西趕緊過去：“您說。”</br> “若你們所謂的證據，便是一個下**仆的一面之言，那恐怕，本官沒時間同你們消磨了。”</br> 司馬西干笑一聲，扭頭問李黑：“你還有什么可說的？”</br> 李黑眼睛通紅，哭得滿臉涕淚，他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般，猛地道：“大老爺既然見死不救，那小的也只好明哲保身了，大人，小的有證據！”</br> 付鴻晤看李黑一眼，眼睛瞇了瞇。</br> 司馬西問：“你有何證據？”</br> “小的有一本記冊，冊子里寫明，何時何地，大老爺曾吩咐小的干過什么事，大老爺用了小的兩年，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小的都有記錄在案，大人只需查證，便知小的所言是否屬實！”</br> 司馬西看了眼付鴻晤，又瞪著李黑：“記冊現在何處？”</br> “就在小的房間床灶左邊第二塊磚里頭。”</br> 司馬西招招手，讓人將李黑帶下去，又好聲好氣的對付鴻晤道：“既然有了新證據，便勞煩您再稍候片刻。”</br> 付鴻晤皺了皺眉，顯然不想等。</br> 司馬西卻已經派了人去找，且又給付鴻晤添茶，又給付鴻晤扇風，使勁解數安撫著付鴻晤。</br> 去了半個時辰，衙役便回來了，同時也帶回了李黑那記冊。</br> 記冊不止一本，足足三本，寫滿的兩本是用油紙包了又包，放在床灶最里頭的，沒寫完的那本放在最外頭，撬開磚頭，一眼便能看見。</br> 三本記冊擺在面前，司馬西沒有一個人看，他讓付鴻晤一起看，同時觀察付鴻晤的表情。</br> 付鴻晤一開始是不屑，看到后面，臉便難看起來。</br> 司馬西垂下眸，翻著第一本記冊，狀似隨口的道：“第一筆記事是兩年前的三月，寫的是您派李黑去江南曲江府，查探您的侄兒，付五少的消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