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嬌氣得很，說暈就暈</br> 看來的確如下仆所言，付子辰正與付子言說話時，遭到突襲，來人的目標是付子言，付子辰欲擋，被其拍了一掌，兩人雙雙暈厥。</br> “陳大夫，子言他……”老爺子虛虛的坐在椅子上，望著床上的孫兒，一顆心都揪在了一起。</br> 陳大夫是付家的老大夫，聞言只是將付子言的手放回被子里，轉頭嘆了口氣：“內傷頗重，心脈受損，恐怕……”</br> 老爺子眼前一花，身子往旁邊一歪。</br> 付鴻達、付鴻天忙將父親扶住，著急的問陳大夫：“就沒辦法治嗎？要什么藥材只管說就好，就是天上的星星也給你摘下來，陳大夫，子言可不能出事啊！”</br> 陳大夫當然也知道付子言的重要，但傷情在這兒擺著，他學藝不精，的確回天乏術。</br> “老朽……先走了。”陳大夫說著，抹了抹頭上的汗，背著藥囊就往外面走。</br> 付家人攔不住他，眼看著他離開，付鴻達馬上吩咐：“去青州大街，將所有藥房的掌診大夫都找來，一個不準少，快！”</br> 下人聽了命，趕緊前往。</br> 而頭暈眼花的付老爺子勉強穩住了心神，靠在木質的椅子上，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著：“怎會這樣……怎會這樣……好好的，怎會出這等子事……”</br> 付鴻達安慰：“父親，您別著急，總有法子的，關于那賊人，也派人去追了，定能找回來，到時候，就看看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狗膽，連咱們家子言都敢動！”</br> 柳蔚在旁邊瞧著，想了想，還是走到床榻邊，先翻了翻付子言的眼皮，又看了看他胸前的手掌印，最后看他手腕，果然，手腕處也有一個蛇印，與付子辰的如出一撤。</br> “其實，也沒那么嚴重。”柳蔚聲音不大不小。</br> 從她走到床邊時，付老爺子眼睛就亮了起來，他比許多人更清楚這位柳大人的底細。</br> 這位是行醫出身，做的雖是仵作的行當，但早年在江南，尤其是曲江府，便有活神醫的名頭，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特地派人將這位請來，原本是不指望他能幫子言什么，只希望至少保住子辰的性命。</br> 不想，子辰傷的不重，反倒是子言，已經到了大夫都放棄的地步。</br> 柳蔚拿出針包，取出銀針，她在付子言的前胸心俞**，腹部中脘**，側腰天樞**，手側合谷**，一一插入，才收了手。</br> 付老爺子此時已站了起來，緊張的看著宛若刺猬的孫兒，又望向柳蔚。</br> 柳蔚一邊擦著手，一邊收緊針包：“老爺子放心，等上半個時辰，自有效用。”</br> 付老爺子點點頭，只好安靜等著。</br> 付鴻達與付鴻天倒是面面相覷，兩人顯然都不太信任這位年輕大人，但父親開了口做主，他們也不好忤逆，畢竟在付家，他們的地位沒有對客人置喙的權利。</br>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當下人將第一位緊急找來的大夫帶來時，柳蔚剛剛將銀針取完。</br> 那位大夫以為多嚴重，上來就探脈，又檢查了付子言身上各個部位，最后吐了口氣，說：“命不該絕，實在命不該絕，付大少傷勢嚴重，胸腔受震，心脈受損，該是回天乏術，無計可施才是，可天機不滅，他心頭竟有一股罡氣久久不散，只待老朽為其疏導調理，再輔以藥治，相信好生安養，付大少必能復原。”</br> 付老爺子看向柳蔚，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br> 后面陸陸續續又有其他大夫來，說的話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天佑善人，菩薩保佑，然后就忙忙碌碌的開始開藥寫方。</br> 付老爺子湊到柳蔚身邊來，問：“柳大人可有良方要書？”</br> 柳蔚搖頭：“付大少的傷情，這些大夫的藥足夠了，晚輩沒有什么要書的。”</br> 付老爺子有些可惜，他以為這位柳大人會送佛送到西，不成想，卻不愿親手治療，倒是子辰，不太嚴重，這位柳大人卻偏就愿意將他一手包辦，連被子都要親自掖。</br> 付子言這里沒事了，基本情況柳蔚也了解了，便沒有多呆，告了辭，由下人帶著，重新回到付子辰那邊。</br> 到了院子時，柳蔚就聽到里頭有人說話。</br> 旁邊的下仆適時的說：“是二老爺與二夫人，想必兩位也是這才聽說五少爺遇刺之事。”</br> 二老爺，二夫人？不就是付子辰的父母？</br> 柳蔚往前走了兩步，走到門口時，恰好聽到一個啜泣的女音：“你關心子辰，就不想想子寒現下是什么情況？在那不見天日的暗牢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非要等著兒子沒命了，你才知道后悔嗎？”</br> 另一個中年男音不耐的回道：“在子辰床前，你說什么子寒，就知道哭哭哭，跟你說了子寒沒事，他死不了。”</br> “我聽說那牢里是吃人的地方，出了人命……”</br> “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沒有的事，沒人喪命，你別胡思亂想。”</br> “我只是擔心兒子，你怎么就不理解，付鴻望，我子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br> 那女音說完，里頭就傳來腳步聲，柳蔚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去，正在猶豫時，哭得梨花帶雨的美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正好與她打了個照面。</br> 柳蔚知道，要是讓這位二夫人知曉，自己就是把她寶貝兒子付子寒關牢里的罪魁禍首，估計得當場跟她拼命。</br> 果然，美婦人看了柳蔚一眼，目露疑惑。</br> 柳蔚立刻頷首，自報家門：“見過二夫人，在下是來為五少爺看診的。”</br> 美婦人以為他就是大夫，果然不在意了，“嗯”了一聲，沒說什么，從旁邊走過，邊走還在邊抹淚。</br> 柳蔚松了口氣，走入房間時，就看到付子辰的父親付鴻望，正站在床頭，視線直直的盯著床上之人。</br> 柳蔚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通身上下彌漫的沉郁。</br> “見過付大人。”柳蔚喊了一句。</br> 付鴻望這才回過神來，側頭看他一眼，本不在意，卻在看到其容貌時，愣了一下：“閣下，便是那位柳司佐？”</br> 柳蔚倒是有些意外，不知該不該隱瞞，只好干干的笑笑。</br> 付鴻望卻瞬間明白了什么，解釋：“內人方才說的都是氣話，還望柳司佐莫要在意。”</br> 柳蔚：“知曉子辰出事，在下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br> 付鴻望忙給其讓了地方，讓其上前。</br> 柳蔚上前又看了看付子辰，和走之前沒什么兩樣，但她還是細心的又探脈了一遍。</br> 付鴻望在邊上看著，小聲問：“還好嗎？”</br> “休息一夜就能醒了。”柳蔚說。</br> 付鴻望松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就在旁邊安靜站著。</br> 柳蔚起身，正好就看到付鴻望盯著付子辰看的眼神，充滿了關切，還蘊含著藏不住的緊張。</br> 柳蔚對付子辰的家事了解一些，但沒什么說話權，她覺得，這位二老爺，與付子辰口中那位無情無義的父親，似乎還是有些差距。</br> 付鴻望問：“柳大人同犬兒的關系，似乎非常親密？”</br> “好兄弟。”柳蔚說：“他幫助我很多，當然，我也幫了他不少。”</br> 付鴻望點頭：“犬兒的政績，大半，來自于柳大人的關照。”</br> 曲江府那些大大小小的案子，單靠付子辰一人，辦不下來，這么高效的業績表現，都在于柳蔚的相助，而投桃報李，付子辰也極力滿足柳蔚的任何要求，因此，兩人在生活中是至交好友，在工作上又是完美搭檔，那五年的時間，是他們彼此都最為珍惜的回憶。</br> 和付鴻望閑聊了一會兒，柳蔚看時辰不早了，說明早再來看望。</br> 付鴻望派人送柳蔚出去。</br> 柳蔚出了付府大門，就瞧見外頭一輛眼熟的馬車。</br> 隨后便拒絕了付家馬車的相送，上了那輛馬車，果然，一上去就瞧見容棱俊冷的臉。</br> 挨著他坐，她問：“什么時候來的，怎不讓人通知我。”</br> 容棱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手心有些涼，捂了捂，道：“免得節外生枝。”</br> 柳蔚明白了，這里畢竟是付府，在這里太聲張不是什么好事。</br> “他沒事？”容棱問，顯然也知道了付子辰之事。</br> “沒事。”柳蔚說：“只是被碰了一下，倒是嬌氣得很，說暈就暈，反把我給嚇著了，不過那個付子言就嚴重了，要不是我正好趕到，這會兒多半見閻王了。”</br> 容棱沉默一下，又道：“手腕上有蛇印？”</br> 柳蔚一愣，偏頭看他：“這你也知道，厲害了，說，付府藏了你多少探子？”</br> “四個。”容棱隨口說，又問：“知道兇手？”</br> “不知，但付家已經在找了，怎么，你有線索？”</br> 容棱挑了挑眉，沒吭聲。</br> 柳蔚立刻專注的看他：“你還真有線索？說，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