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你喜歡人家不給你好臉?</br> “這個名字我也覺得耳熟。”方若彤放下手里的書,想了一下:“京都前丞相柳城,便是姓柳。”</br> 李茵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那又如何?我相公與那家有何親屬關系嗎?等等,我想想,我們家似乎沒與柳丞相家有何嫌隙?”</br> “柳衛這個名字,總覺得聽過。”方若彤支著下頜,用指尖敲著自己的鬢角。</br> 李茵倒是沒方若彤那么執著:“都是京都來往的,自然聽過,是不是聽你父兄提過?我相公任鎮格門司佐也有些日子了,名氣還是不小的,就是在后院女子間,不怎么流傳。”</br> 方若彤沒有頭緒,又覺得李茵說得也有道理,按下心里的狐疑,算是默認。</br> 李茵趴在桌子上,又嘟噥:“好羨慕柳夫人他們,我家相公這兩日很忙,好像是城里出了人命案子,青州府尹破不了,求到三王爺那兒了。柳夫人他們要一起去衙門看我相公,我不能去,可是,好想跟去。”</br> 方若彤盯著她:“我們不可去。”</br> “我知道。”李茵撅著嘴:“我們是偷偷出來的,又在青州府遇過難,不可再出去拋頭露面,至少得等著你兄長來,可你兄長何時來?到如今也沒消息,他是不是不來了?”</br> “兄長自然會來。”方若彤說著,又叮嚀李茵:“不要亂走,住在驛館尚能仰仗三王爺庇佑,出了大門,你我不知還會遇著何事。”</br> “可我覺得我相公一定早已將那些人伏法。”李茵對心上人很有自信:“當時救下我們后,相公不就說,他會處理?”</br> “不知。”方若彤對那位柳司佐的感覺有些復雜,說不上好,但對方又的確行了善舉,讓她也說不出壞,只能道:“且先等等,待我兄長來后,自有定論。”</br> 李茵撇撇嘴:“總之你兄長莫將我賣到我父親母親身邊,我便無所謂,只要能跟著我家相公,就夠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是天定良緣,跟著他我便能逢兇化吉,早生貴子。”</br> 方若彤敲了敲李茵的頭:“胡言亂語。”</br> 李茵不在意,一副知足常樂的模樣。</br> 看她這樣,方若彤又想到自己醒來那夜,與三王爺后院閑話時的情景,不禁垂眸,眼底略過一絲黯然,問:“你究竟鐘情柳大人哪里?”</br> 李茵看著她,歪了歪頭:“我記得我回答過你這個問題。”</br> “你說你們有緣,你就是看上了他。”方若彤不解:“可為何?為何他能讓你執著至此,你家都不要,就要他,值得嗎?”</br> “若彤,我沒有鐘情過誰。”李茵突然平了平視線,這樣的她,不是平日嘻嘻鬧鬧的她,也不是以前自負驕傲的她:“可當我知曉自己要嫁給一個,我甚至排斥的人,我就迫切的想試試,試試鐘情一個人,是什么感覺。”</br> “是你現在的感覺?”方若彤問。</br> 李茵搖頭:“不知道。”</br> 方若彤皺眉。</br> 李茵說:“在我急切的想要在周圍,尋找一個能讓我心動之人時,柳大人出現了,一開始我覺得他白凈,模樣好,脾氣也好,一時沖動想與他結交,卻被他避之不及,你不覺得有趣嗎?我從未見過哪個男子,這樣怕我,走的時候,甚至用一種這姑娘八成病的不輕的眼神看我,看我的心里癢癢的。”</br> 方若彤看李茵的眼神變了:“你喜歡人家不給你好臉?”</br> “嗤。”李茵笑出了聲:“那不一樣,宮中盛宴好玩嗎?小時候覺得好玩,后來就不好玩了,皇后娘娘的稱贊重要嗎?以前覺得重要,后來就覺得沒那么重要了,香車寶馬,驕矜富貴的日子舒服嗎?當然舒服,但過久了,就沒意思了,如果以后,一直都要重復以前的日子,重復以前的生活,好像,有些枯燥,若彤,我的性子你知曉,我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可是,我已經有最好的了,更好的又是什么?”</br> “皇后。”方若彤看著李茵,突然覺得以前最不成熟的李茵,似乎真的長大了:“你有尊貴的父母,有前途無量的兄長,我以為,你以后想做皇后。”</br> “那是阿紫的愿望。”</br> 方若彤頓了一下,眨了眨眼。</br> 李茵驚訝:“你不知曉?阿紫想做皇后,一直都想,一開始我也想,后來知曉她想,我便不想了,我們三個中,如果阿紫都做不到的事,我們倆就更做不到了,反觀阿紫已經做到的事,我們又怎么搶的去?”</br> 李家,方家,秦家,三家女兒一道長大,李茵嬌蠻,方若彤文靜,秦紫八面玲瓏,三人互補,互相照應,在京都名媛中,赫赫有名。</br> 李茵說:“阿紫會做皇后,那于我而言,最好的又是什么?我找不到。”</br> “在我看來,你是被家里胡亂指親氣著了,隨意找了一個,就魔怔了。”這是方若彤的見解。</br> 李茵笑了起來:“那能讓我魔怔,也是他的本事,我越來越魔怔,還只對他魔怔,也是他的本事,若彤,我開心就好,你怎么非要說他不好?”</br> “我沒說他不好。”方若彤反駁,卻又解釋不出既然沒覺得不好,怎說話總帶著偏見。</br> 她不想與李茵爭了,這人是糊涂了,等到回到李家,有她兄長教導,慢慢就會好起來。</br> 有的人,你越是不讓她做什么,她越是做什么,叛逆,任性,乖張,李茵現在分明就是這種情況。</br> ……</br> 同一時間,青州北城外的官道上,徐徐前進的馬車,被車夫叫了停。</br> 前頭打探的侍衛跑了回來,對向那儀仗中間最大的官車說:“大人,前頭就是青州城門了。”</br> 官車的簾子,被撩開一個角,白皙干凈的男人手指,彎曲著,擱在窗沿的邊縫上,他勾著晃動的簾須,從那小隙往外去看,果然看到周圍郁郁蔥蔥的樹木,已經變成了庸庸碌碌的攤販。</br> 他知道,這里的確離城門不遠了。</br> “加快趕路,進城后直去青州府衙。”</br> 侍衛應聲,揚了揚脖子,招呼車夫繼續前行。</br> 馬車顛簸著又開始挪動,搖晃的車簾下,那白皙的手指已經收回。</br> 方若竹坐在車廂里,眼睛,帶著一股尚未睡醒的迷蒙,他打了個哈欠,摸了摸手邊的盤子,盤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帶著焦味的烤屑。</br> 他撿起一塊大點的焦屑,放進嘴里,嘗到了一股味道,喚外面的小廝:“來人。”</br> 騎馬的小廝,將馬拉到車窗外,彎著身詢問:“大人,有何吩咐?”</br> 方若竹微涼的手指,將那空盤子遞出去。</br> 小廝接過,看懂了,轉頭“駕”了一聲,騎著馬去了后面的小馬車,把盤子遞進去,過了會兒,里面遞出另一個盤子,盤子里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放滿了香噴噴的烤魚。</br> 把烤魚送到前面的官車里,簾子垂落,車廂里的方若竹看著新鮮的九條干焦辣香魚,赤手捻起一塊最上面的,看起來最瘦的,放進嘴里,啃掉烤魚的腦袋,砸砸咀嚼起來,甚至連魚頭骨都沒放過,咬碎了咽進去。</br> 等到把魚都吃完,方若竹一邊意猶未盡的舔著手指,一邊看著再次變空的盤子,拿起絹帕,擦擦手,問外頭的人:“還有多久?”</br> 外面有人回答:“大人,剛進城門。”</br> 方若竹看還早,就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抓過一個方形的枕,鎖在懷里,用枕的一角,墊著自己的下顎,懶懶的瞇起眼睛,渾渾吞吞的又睡了過去。</br> 等到他被叫醒,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br> 吃飽喝足又睡了個回籠覺,青年看起來很精神。</br> 他伸了個懶腰,在侍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抬頭看著眼前宏偉壯觀的青州府衙大門,使喚小廝,拿官牌跟守門的衙役說話。...“”,。</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