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鼻貢r中低低笑了,他摟住了她的身子,在她耳旁吐出了一句;:“夫君說你好,你就好?!?br/>
沈云薇羞意更甚了一些,可心里卻還是甜蜜的,兩人這般相依偎,突然,窗外有一陣窸窣聲傳過,沈云薇并未察覺,秦時中的眼瞳卻是有精光閃過,坐起了身子。
“夫君,怎么了?”沈云薇有些不解的向著丈夫看去,就見秦時中身軀筆直,他一手仍是攬著她的肩,與她道;:“沒什么,外面有些動靜,我出去看看,你和子安待在屋子里,別出來?!?br/>
沈云薇聽了這話,便是有些擔(dān)心起來,她還想說什么,卻見秦時中已是收回了他的手,又是與她說了句;:“別害怕,我就在外面?!?br/>
說完,男人便是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
沈云薇心頭惴惴,只覺得四下里都是安靜極了,只讓她心慌。
秦時中出了院子,就見這一夜月色極好,將自家屋外的六道身影映的清清楚楚。
秦時中見狀,面上仍是沉穩(wěn)而冷峻的,唯有一雙黑眸,卻是鷹隼般銳利。
“下官見過侯爺?!鳖I(lǐng)頭男子看見秦時中后,心神頓時一震,立刻垂下眸子,領(lǐng)著身后諸人一道向著秦時中跪了下去。
秦時中看了那領(lǐng)頭的男子一眼,他皺了皺眉,只道;:“陳啟斌,是你?!?br/>
“正是在下?!蹦穷I(lǐng)頭男子頓時一個拱手,畢恭畢敬的與秦時中回道。
“你是奉趙王之命?”男人開口。
“不敢欺瞞侯爺,下官卻是奉王爺之命,特來此地尋找侯爺下落。”
“我已上交兵權(quán),再不是你口中的侯爺。”秦時神色冷毅,他的目光越過陳啟斌,向著他身后的那幾人看去,略略一打量,心中已是有數(shù)。
“侯爺,如今皇上聽信小人的讒言,朝中奸人當(dāng)?shù)?,北部韃靼人屢次作亂,惹得邊境民不聊生,皇上一昧縱容,只讓韃靼人得寸進尺,奸淫擄掠,殺我百姓,眼看北部江山都要落入韃靼人之手,趙王懇請侯爺出山,重新掌管北部邊境!”
陳啟斌話音剛落,便是與身后眾人一道深深叩首。
秦時中眸心幽暗,他立在那,月光下,他的身形顯得越發(fā)魁梧,聽著陳啟斌的話,尤其是那一句“韃靼人奸淫擄掠,殺我百姓”時,男人的眼瞳暗沉,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
可最終,他卻還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是恢復(fù)了原先的沉靜,他的目光向著北方看去,那里,曾是他金戈鐵馬,征戰(zhàn)疆場的地方,也曾是他拋頭顱,灑熱血,誓死守衛(wèi)的地方,也更是他被奸人讒害,被皇子奪妻,親眼看著手下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的地方,念起往事,男人的眼瞳深冷而烏黑,與陳啟斌道;:“你回去告訴王爺,就說,那個與胡人打仗的秦時中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秦時中不過是個鄉(xiāng)野村夫,再不會過問朝堂之事?!?br/>
“侯爺!國難當(dāng)頭,侯爺又豈能偏安一隅?”陳啟斌站起了身子,眸光殷切,與秦時中道;:“還望侯爺恕罪,侯爺此言,下官無法回稟王爺。”
“那你要怎樣?”秦時中的聲音冷了下來。
陳啟斌向著屬下使了個眼色,對著秦時中道;:“懇請侯爺將軍以國事為重,與下官一道回京。”
聞言,秦時中一記冷笑,他的眼底浮起幾分戾氣,與陳啟斌道;:“就憑你們幾人,莫非還想攔我?”
男人的話音剛落,陳啟斌身后眾人都是一怔,幾人面面相覷,只向著陳啟斌看去。
“侯爺武功高強,千軍萬馬都不在話下,咱們幾人若想攔住侯爺,”陳啟斌說到這,苦笑道;:“簡直是癡人說夢?!?br/>
一語言畢,陳啟斌對著身后一個手勢,那幾人剛要退下,就聽屋子里傳出了一道輕柔的蘊著擔(dān)憂的女聲;:“夫君?”
聽著這一抹聲音,秦時中眉心微皺,只對著陳啟斌一行人低喝道;:“退下,不要嚇到她?!?br/>
陳啟斌聞言,便是一怔,容不得細(xì)想,只恭聲稱是,而后一個手勢,領(lǐng)著諸人運出輕功,頃刻間便是離開了。
沈云薇走到門口,就見丈夫獨自站在那里,她的眼睛有些疑惑,輕聲道;:“夫君,你方才在和誰說話?”
“剛有人路過,問我蓮花村該怎么走,我就和他說了兩句。”秦時中擔(dān)心夜間寒冷,會凍著沈云薇,只上前將她攬在懷里,一面說,一面將她帶回了屋子。
沈云薇聞言,壓根不曾懷疑,只由著丈夫帶著自己進了屋,秦時中關(guān)上院門時,眼瞳向著前方的陰影處看去,他的眸心深沉,只將房門掩上。
“大人,這秦時中看起來,倒是挺看重那個女子?!卑堤幹?,陳啟斌一行還不曾離開,看著秦家的小院,其中一人與陳啟斌開口道。
“嗯,”陳啟斌慢慢頷首,回想起方才秦時中的語氣,道;:“秦時中曾經(jīng)掌管天下兵馬,倒不曾想會娶一個民女為妻?!?br/>
“利州城的那伙計不是說過,他這個妻子已經(jīng)懷了身孕了?!?br/>
“不錯,”陳啟斌沉思片刻,道;:“咱們先將這里的消息盡數(shù)告訴王爺,還請他加派人手,早作決斷。”
“是,大人?!焙谝履凶宇D時領(lǐng)命。
京師,齊王府。
內(nèi)殿中,身材綽約,五官美艷的女子眉宇間透著幾分慵懶,云鬢有些散落,她也不以為意,只側(cè)著身子倚在美人榻上,用手托著腮,她的手指嫩如霜雪,白如美玉,每一顆指甲都是打磨的十分光滑,看起來無限風(fēng)情。
她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一雙晶瑩剔透的美眸蘊著些許的迷離之色,似是在微微出神。
直到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匆匆而來,女子回過神,終是從美人榻上坐起了身子,待看見來人后,女子眉心一跳,當(dāng)即就是開口;:“青蘿,事情怎樣了?”
那名喚青蘿的侍女先是向著女子行了一禮,而后才恭聲回稟道:“回王妃的話,打探出眉目了?!?br/>
女子眼神一震,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了傾,道;:“快告訴我,安兒如今在哪?”
“得來的消息,說是將軍帶著小少爺去了利州?!笔膛吐暤?。
“利州?”女子咀嚼著這兩個字,皺眉道;:“那般偏遠(yuǎn)的地方,他為何要帶孩子去那里?”
“這個,奴婢也不曉得,奴婢只聽聞,大將軍帶著小少爺在利州城安下了家,想來大將軍能將隨身的匕首都給當(dāng)了,日子……也定是好不到哪去的。”
聞言,女子便是攥緊了手指,有些憤恨道;:“他那個性子,我還能不曉得?他性情孤僻,為人古板,又不喜變通,才會落到要當(dāng)出匕首度日的地步,只可憐我的安兒,跟著他,這兩年也不只吃了多少苦頭?!?br/>
顧容秀說著,只從美人榻上站起了身子,她憂心忡忡,兀自在那里走來走去,驀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只停下了步子,與青蘿問道;:“你這次得來的消息可否準(zhǔn)確?”
“王妃放心,這一次是趙王爺派了陳啟斌大人前往利州查探將軍的下落,奴婢的表哥便是隨行的屬下之一,與他一同前往,消息斷斷錯不了的?!?br/>
“嗯,”顧容秀仿似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她微微點了點頭,又一次在美人榻上慢慢兒坐下,與婢女道;:“不錯,我曾叮囑過你,不能讓任何人曉得趙王身邊有咱們的人。”
“奴婢一直謹(jǐn)記王妃的叮囑,這些年與表哥的來往都是十分隱秘,沒有讓任何人察覺。”青蘿說著,似是有些躊躇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才道;:“王妃,如今咱們既然已經(jīng)有了將軍和小少爺?shù)南侣?,不知道王妃有何打算?可否將此事告訴王爺?”
“不,咱們不能說。”顧容秀眸心迥深,慢慢兒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與青蘿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趙王一路封鎖著消息,為的就是要瞞住此事,不讓王爺知曉,連王爺都打探不到的事,咱們?nèi)羰翘降搅?,王爺定然會覺得我心機難測,他會防著我。”
“王妃說的有理?!鼻嗵}低聲道。
“咱們要將風(fēng)聲放出去,讓別人將此事告訴王爺才行。”顧容秀又是開口,青蘿聽在耳里,只恭聲稱是。
顧容秀沉思片刻,又道;:“青蘿,我想安兒,我想要安兒,我想把安兒從秦時中手里搶回來?!?br/>
青蘿一怔,道;:“王妃的意思,是要派人去利州,將小少爺帶回京師?”
“不錯,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跟著他的父親在民間吃苦,我的孩子,本該是千尊玉貴的過日子,而跟著秦時中,他只會讓孩子成為一個山野村夫?!鳖櫲菪阏f著,皺緊了眉頭。
“王妃,將軍他武功高強,若要派人把小少爺從將軍身邊帶回來,只怕不那么容易,況且,即便咱們將小少爺從利州接了回來,有王爺在,他也容不下小少爺?shù)难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