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是趙子赟難得的清凈時間,不是沒有拜訪什么的,而是小蔣、葉靜怡等人都回重慶了,連方公館的鄧主任也回了延安,和陳嬌兒、瑞兒其樂融融過了年,到各位先生、各位好友家拜訪后,二人又不得不投入到各種各樣的繁雜事情中。
陳嬌兒將女兒托付給小蓮,前往大同,為大同清華校園的動工做最后準備,而趙子赟,不得不將經(jīng)歷放在河北。將石門交給重慶,鹿鐘麟重返石門后,石門民眾不滿之聲日趨高漲,這連帶著保定重鎮(zhèn)相當不穩(wěn),有傳言說趙子赟要將整個河北都交給鹿鐘麟。
知情人都知道這是扯淡,且不說趙子赟就沒有占據(jù)平漢線所有地區(qū),他更不可能替延安做主,就憑第五兵團駐扎平漢線,這種傳聞都站不住腳,只是當時和延安曾經(jīng)達成共識,暫時以軍事占領(lǐng)為主。一些小縣城,民眾還顧不上這些,涿州太靠平津,民眾都不是擔心蒙疆讓出此地,而是擔心日本人隨時會打回來,干脆南下保定避避風頭。
各地之中,只有保定特殊,此地不但以前就是河北重鎮(zhèn),這次平漢線決戰(zhàn)損失也是巨大的,趙子赟通過山西走石門轉(zhuǎn)運了不少物資過來,而第五兵團司令部也在此,一度讓民眾認為保定已經(jīng)是蒙疆一縣了。
鹿鐘麟進石門日子一長,保定民眾有些慌了,怎么蒙疆始終沒有任命這里的縣長?老衛(wèi)一個兵團司令,無法抵擋保定民眾的訴求,只得將矛盾上繳,到底如何,給各說法。
保定是必須穩(wěn)固的,否則日本人卷土重來,要靠鹿鐘麟守住石門,那就是傻子干的事情。對蒙疆臨時委員會來說,麻煩的是保定尷尬的位置,靠平津太近,無險可守,東面又是八路軍冀中游擊區(qū),變數(shù)很多,派兵守衛(wèi)不是太難,關(guān)鍵是如何做些事情讓民眾安心,尤其是這縣政府到底怎么辦。
上一年大戰(zhàn)剛完,需要時間,但這春節(jié)都過了,保定依然和去年一樣,沒啥差別,保定民眾眼見著太原城一天一個樣,如何坐得住?要不這流言根本沒市場。
“子赟,陳秘書長說,你再不管保定,她就要親自來張恒了?!?br/>
趙子赟苦笑:“鴻鈞兄,你們天天逼我,又不拿個主意,叫我怎么辦?”
“橫豎你先派個人去,這都能安保定民眾的心!”
“我想派來著,怎么派?是任命一個新縣長?那歸哪管?還有人選,你給我推薦個合適的人手?”
俞鴻鈞無奈,一串問題毫無辦法,人選就麻煩,要能獨擋一面,最好還得有點河北背景才好,更麻煩的是歸哪管?不歸鹿鐘麟河北政府管,難不成還直屬蒙疆臨時委員會不成?
“孫夫人有何建議,那邊可有人手?”
“建議沒有,人手倒是有,可孫夫人說保定不比太原,地處日本人、重慶、延安之間,還得懂些軍事才行,她怕來的人做不好,反而誤事。”
頭痛的事,趙子赟郁悶之余,惱火到:“實在不行,讓衛(wèi)俊如先兼著保定的地方官!”
俞鴻鈞一聽,一拍桌子:“真是當局者迷啊,我們總想著軍政分開,可保定特殊,何不軍管?這樣一來也不用考慮保定歸屬地方那里管了,只是兵團司令兼縣長,有些說不過去?!?br/>
“我管他的,就軍管,衛(wèi)俊如兼縣長,讓二十九師馬德齋兼任警察局長,省得他吵吵,其余人等,讓他衛(wèi)俊如定?!壁w子赟聞言,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電報到了第五兵團司令部,衛(wèi)立煌當真愣了半響,孫震笑得前仰后翻,指著他:“上將縣長,真是奇聞,你等著,其他兵團司令的賀電很快就到!”
惱火的衛(wèi)立煌罵了趙子赟幾句,見孫震笑個不停,露出一絲詭笑,“我讓你笑!子赟說了,除了馬德齋外,其余人我定,我就先定你個副縣長!”
孫震頓時笑聲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他。
“還站著做什么?擬電報,孫震,出任保定副縣長…….”將第五兵團幾個主將都安排了職位,衛(wèi)立煌洋洋得意命令著參謀,“立刻發(fā)出,上報蒙疆臨時委員會,對了,別忘了發(fā)各兵團!”
參謀笑著跑了出去,孫震叫苦不迭,他猜的沒錯,各兵團司令電報陸續(xù)來了,恭喜衛(wèi)長官榮升縣長,一個多小時后,恭喜孫長官榮升副縣長的電報緊接而來,這回衛(wèi)立煌笑得像柿花一般,孫震陰著臉一言不發(fā)。
“德操兄,這蒙疆戰(zhàn)區(qū),軍政一肩挑的,除了司令,就我第五兵團了,拉著臉做什么?大小也是縣太爺,咱們得得意才行!”
一句話把孫震說笑了,“也是,他們這是嫉妒!”
說笑完,衛(wèi)立煌嘆了口氣:“我聽聞這保定歸屬問題已經(jīng)是讓子赟頭痛不已,他恐怕也是沒轍了,可這么一來,你我就得好好管這保定城才行,德操兄,你說,咱們從那里入手?”
“怕是先修城防,讓百姓安心。”
“咱們一個兵團在河北,城防有個屁用,要不建學校?修路?”
“二位長官,是不是先出告示?”參謀小心提醒。
“你懂什么!”老衛(wèi)跳了起來,參謀撒腿想跑,老衛(wèi)有吼道:“回來,擬個告示,昭告天下!”
武將主政,在民國不是稀奇事,但在現(xiàn)在的蒙疆各省,那就稀奇了,也難怪各兵團司令發(fā)賀電,此舉讓鹿鐘麟有些頭痛,他認為,衛(wèi)立煌兼任縣長,首先就把這保定歸屬哪里管一事弄得云山霧罩,他以河北省主席下文,衛(wèi)立煌便可拿第一戰(zhàn)區(qū)壓他,此舉,那就是打算賴著不走了,以后他連理由都沒有,只要一提出交還保定,還得通過軍委會協(xié)調(diào)第一戰(zhàn)區(qū),趙子赟若是同意,可不是簡單交還,而是第五兵團都會離開,那他豈不要駐守平漢線?
“一個上將,兼任縣長,你也不怕丟臉!”鹿鐘麟郁悶,更讓他郁悶的是,小蔣在張恒待了兩三個月,回家過春節(jié)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老子提出石門一定要參照趙子赟弄的,而且必須比太原強,否則,黨國顏面無存,以后若是趙子赟再交還城市,都不要等國府人去,當?shù)孛癖娋鸵旆戳恕?br/>
小蔣的建議老蔣很欣賞,爭奪不僅僅是軍事上的,而且小蔣提出石門是有道理的,這里是河北省府重鎮(zhèn),山西門戶,有影響,加上日軍占領(lǐng)期間,地方勢力被削弱,有如白紙,好作畫,只要投入一些,會有回報的。
由此,鹿鐘麟的壓力可想而知,他咒罵小蔣不是東西,餿主意,有本事你讓孔宋兩家別來石門,這才幾個月,孔宋的人就如蒼蠅般進了石門,兩邊鹿鐘麟一個都不敢得罪,什么比太原強,說不定半年后,連保定都不如!
唯一指望的只有山西物資進入河北,尤其是到保定,必過石門,但愿趙子赟能給些好處。
暫時安撫住保定,趙子赟還得應(yīng)付突然間涌入張恒的大批學者,清華北遷和當初梅貽琦的暗示帶來的副作用顯現(xiàn)了,梁漱溟、熊十力、梁思成、錢鐘書等人拍來電報,準備北上了,趙子赟本打算請馬君武出面接待,被老馬臭罵了一頓,說他現(xiàn)在架子大了,人家都是沖著他來的,可不是沖著馬君武來的。
被罵得灰頭土臉的趙子赟乖乖就范,還得好言安撫老馬的怒火,馬夫人一邊說著丈夫,一邊和他說道:“子赟啊,他是對你有太高的期望,你別怪他?!?br/>
“怎么會,我知道先生的心意。”
“子赟,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現(xiàn)在局面太好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謹慎,你已經(jīng)不同以往,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我希望你能開創(chuàng)一個中華盛世!”
“先生,我怕我做不到。”
“不,我相信你能做到,我這一生,閱人無數(shù),唯獨你,千年難遇,你要知道,讓百姓支持你,已經(jīng)很難,軍隊效忠更難,而這些有思想的學者認可你,那更不是件簡單的事,這說明你的個人魅力和影響力,已經(jīng)達到一個新的頂峰。”
“先生,我…….”
“你沒有驕傲,我很欣慰,你不知道,當年你爺爺臨走前,曾經(jīng)拜托我照看好你,時刻提醒你,如今我總感覺時日無多,我害怕,害怕有付你爺爺所托……”
“先生……”趙子赟眼睛濕潤。
“記住,很多時候,犯錯就是從小事開始,終成不可收拾之勢?!?br/>
“先生,我知錯了,還請先生靜養(yǎng)身子,別在動氣了?!?br/>
“好,好……”老馬露出慈愛笑容,等他離開,老馬看著西面:“老友啊,孩子越來越成氣了,真希望你能看到。”
出門上了車,趙子赟久久不語,有些東西他太忽視了,譚海見他不說話,有些擔心:“司令……”
“譚海哥,我沒事?!?br/>
譚海差點沒從前排椅子上溜下去,他顫聲問:“司令,到底怎么了?”
“真沒事,我只想叫你一聲哥?!?br/>
譚海急忙扭過頭去,擦了擦眼睛,良久說道:“回吧?”
“不,去北方大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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