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朝著林不羨笑了笑, 來到林不羨身邊體貼地將人扶了起來,問道:“是個什么簽?”“上平卦。”“那不錯啊,值得慶祝一下。”林不羨看著云安, 想從她眼中讀到一些什么,可云安的目光很平靜, 神『色』也不見一絲沉重, 以林不羨對云安的了解,對方絕對不是那種心思深沉,善于偽裝的人, 可為什么呢?為什么云安求到那樣一個卦, 卻能表現的如此平靜?“你……”“嗯?”“我們出去再吧, 母親應該在后院的禪房聽道長講經論道。”“好, 我扶著你。”出了大殿, 無需旁人引路, 從七歲那年起, 林不羨每年都要和自己的母親到清虛觀住一陣, 對這里的環境已經很熟悉了。來到一處僻靜之地, 林不羨問云安:“我可以問問你剛才求的是什么嗎?”云安想了想,答道:“我問的是,我是否能平安回家。”果然!林不羨抿了抿嘴唇, 雖然沒有完全猜中,但云安所求和林不羨想的出入不大。林不羨以為云安問的是“何時能重振家業”或者是“何時能讓云家擺脫罪臣家族的事情。”卻沒想到云安是從這個角度問的問題。“回家”兩個字,如此普通平常,從云安的口中出,卻讓林不羨感覺猶如千斤重。就像云安的名字一樣,乍一看樸實無華,細細思之卻彌足珍貴, 簡單到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家,總會有的。”林不羨想告訴云安,即便從前的家回不去,但只要人是平安的,家就一定會有的。云安輕笑一聲:“事在人為,命這種東西,由也不由,你想想,即便老爺給了一個人白手起家的命格,但是他躺在床上,足不出戶,難道就能大富大貴了嗎?玄學這種東西,參考一下就行了,吉祥就信,不吉也不能放棄不是?”林不羨仔細地品味了一下云安的話,笑著道:“難得你有這份胸懷。”云安也不好告訴林不羨,命數這種東西在她的那個時代很多人都不再相信了,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么樣,還成嗎?要不要換?”林不羨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秀眉微蹙,綿綿地嗔了云安一眼,咬了咬嘴唇,慍怒道:“這種事也是能時時掛在嘴邊的?若再提,我便不理你了。”云安撇了撇嘴,沒作聲。時代的差異再度體現在二人之間,在云安那個時代,女『性』生理問題早就不是蛇蝎猛獸,雖然也不至于拿到臺面上討論,但同『性』之間互相交流一些問題和經驗也無可厚非。云安知道林不羨的面皮薄,更不可能就這個問題掰扯一番,只好沉默。云安和林不羨來到禪房,林夫人正在和另外兩位道長喝茶,其中一位云安也是認識的,就是那看過云安八字,為她批命的玄苦大師,玄苦大師朝云安微笑頷首,云安也向對方行了個禮。林夫人喜上眉梢,顯然是如方才道士所言,求到了一副好簽,轉而看到自家女兒是被云安扶著進來的,便問道:“羨兒,你怎么了?”“適才在山下不心扭傷了腳,不吃重,多虧夫君攙扶才能走路。”林夫人緊張起來,起身來到林不羨面前,問道:“要不要緊?請白大夫給你看過了沒有?”“母親不用擔心,并不嚴重。”禪室內的另外一位花白頭發,牛鼻子道長開口道:“請林施主坐下,讓貧道來給你瞧瞧。”“玄谷大師愿意出手那就最好不過了,羨兒,快坐到這邊來。”林不羨坐到暖炕上,玄谷道長先是拿過林不羨的胳膊搭上了脈搏,林夫人在旁邊期待地問道:“玄谷大師,麻煩您給羨兒看看,有好消息了沒?”林不羨的表情尚算鎮定,云安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幕落在玄苦道長的眼中,她端詳了云安一番,又將目光落在了林不羨的臉上。玄谷笑而不語,道:“林施主平日里要勞逸結合,切莫思慮太甚,過度『操』勞。多吃些補血益氣,溫補的食物。”完又抬起林不羨謊稱扭贍腳捏了兩下,笑著放開,道:“無妨,休息個三五日,自會痊愈。”“多謝玄谷大師。”云安咽了咽口水,她覺得林不羨假裝崴腳的事情絕對是穿幫了,而且這位玄谷大師不定連林不羨來大姨媽的事情都切出來了。云安瘋狂眨眼,打開隱藏在眼球中的vcr將禪師內的幾個人都記錄了下來。與此同時,玄谷毫無征兆地把頭轉了過來,和云安來了一個四目相對。有那么一瞬云安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跳了。“這位想必就是林夫人口中的新女婿,云安,云施主吧?”“道長好,正是在下。”“要不要貧道也為施主請一脈瞧瞧?”句實話,云安還挺心癢癢的,她在藍星上看過許多關于中醫的神奇事跡,但中醫日漸式微也是不爭的事實,雖然身處不同空間,云安還是想親身見識一下中醫到底有多神奇。奈何云安的身上揣著一個驚的大秘密,她記得林不羨曾過:醫術精湛的大夫是可以通過脈搏『摸』出男女的,云安不敢冒這個險。“多謝大師美意,我就不用了,我的身體好的很,不信你可以問我家娘子。”云安的本意是她才剛公主抱過林四姐,讓她證實一下自己的體力超群。但這句話聽在別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玄苦,玄谷淡然一笑,林夫人則樂開了花,林不羨無奈地在心中嘆了一聲,垂首不語。心道:自己倒是明白云安有口無心,可……這種不經思慮便隨口『亂的『毛』病,自己找機會非要好好幫她改一改才行!“好了,安兒啊,既然羨兒身體不適,你就扶著她到旁邊的禪房去休息一會兒吧,黑之前你要下山去,清虛觀不留男香客。”“好的,娘親。”“是,母親。拜別二位道長。”云安扶著林不羨剛走出禪房,林夫人卻追了出來,她叫住二人,朝著云安招了招手:“安兒,過來。”“來了。”云安放開林不羨,一路跑來到林夫人面前,叫道:“娘親,什么事兒?”“安兒啊,清虛觀可是仙家圣地,你若覺得憋悶自己去后山看看云海,逛逛竹林,可不能拉著羨兒『亂』來!”這次,即便是厚臉皮的云安也招架不住了,向林夫人拱了拱手,飛也似地逃開了。看到云安的這副狼狽相,林四姐不禁莞爾,即便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聰慧如林不羨也知道自家母親追出來囑咐了云安什么,再看看云安表現出的,難得的羞澀,林四姐心情大好。不過她不會提,更不會去打趣云安,這是她的教養,更是對云安自尊心的呵護。她雖然也動過讓云安“知禮”的念頭,但那并不代表著要以傷害云安的自尊為前提經過上次縹緲樓的不歡而散,林不羨知道,別看云安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平易近饒樣子,其實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來到禪房,云安往火炕上一趟,舒服地哼了一聲,感慨道:“我最怕磕頭了,今一連磕了那么多個,感覺比爬山還累,身體被掏空。”“……后還有連續三日的法會,要跪經的。”“啊?不會吧?我不來行不行啊?”“不然你去問問母親?她若是同意,我也是不反對的。”林四姐眨了眨眼,唇邊帶笑,罕見地展示出了少女的俏皮。“啊!我的命好苦啊!”林不羨眼底含笑,望著在火炕上耍賴掙扎的云安,見她都快把衣服滾皺了,擔心一會兒被旁人瞧見誤會,再出事端,柔聲哄道:“你不是想問我玄一道長的身世嗎?要不要聽?”林不羨的話果然奏效,云安瞬間彈坐起來,目光炯炯盯著林不羨:“要聽!”林不羨抬手掩唇隱去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個故事我也是聽我母親偶然提起的,至于故事的真偽我并沒有去考證,你就全當故事來聽聽吧,就算聽后心有疑慮也不要去問。”“嗯嗯!”“玄一道長是整個燕國正氣宗玄字輩中年紀最的一位,有些她徒孫輩的道人,年紀與她相仿的大有人在。當年玄一道長的師尊,清虛觀前任掌門道璣師,她老人家在后山打坐領悟地道法,入定之時突然被一只白狐驚醒,那白狐通體雪白并不怕人,看到道璣師醒來,朝著她老人家拜了三拜,然后一步一回頭地朝竹林深處走去。道璣師驚疑之下跟著白狐走了過去,在竹林深處一塊光可鑒饒大石旁,發現了一個襁褓中熟睡的嬰兒,這個嬰兒被一只藍底白花的蛇環在中間守護著,看到道璣師來了,那只藍『色』的大蛇挺立起來與道璣師同高,一人一蛇對峙良久,那只藍蛇轉身離去。那塊光可鑒饒大石頭上有幾道裂痕,組合起來正好是一個‘一’字,從此便有了玄一這個道號。”“啊!真的假的,這么神奇?”林不羨沉『吟』須臾,繼續道:“拋開玄一道長的某些論調,別看她是玄字輩中最年輕的一位,但其醫術,道法,并不在清虛觀當代掌門玄谷道長之下。甚至可以,整個燕國玄字輩的道人中也無人能出其右,只是她那些驚世駭俗之言,耽誤了她的名聲,讓人對她避之不及。”“是什么?這么嚴重?”林不羨的眼神有些古怪,幾度欲言又止。“是什么啊?不要吊人胃口好不好?玄一道長了什么?”架不住云安的追問,林不羨只有妥協的份兒,回道:“玄一道長認為,之道,不在乾坤陰陽,而在……同極雙修。”“同,極,雙修……咦?!同『性』戀時代先驅者?”云安自覺失言,捂住了嘴巴。但“同『性』戀”三個字已經被林四姐清清楚楚地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