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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休沐結束,顏婧兒次日就回了國子監。
    升堂典禮的時候,褚琬跟顏婧兒說了件事,許慧姝和姜鈺請假了,說是身子抱恙得休養幾日。
    褚琬道:“這兩人也真是奇怪,平日里黏在一起,連生病都一快生。”
    顏婧兒想起昨日在戲樓所見的一幕,心知肚明,想來不是身子抱恙,而是心情抱恙罷了。
    不過她也有點好奇,當日兩人到底做了什么引來段瀟暮暴怒的?
    她視線悄悄往斜后方挪,在正義堂的學子中沒看見段瀟暮身影。
    褚琬繼續小聲道:“孟曉月以這兩人馬首是瞻,如今她們兩人不在國子監,我們也好清凈清凈。”
    顏婧兒點頭,她還得努力備考呢。
    “對了,你知道月底考什么了嗎?”顏婧兒問。
    “嗯咳——”
    這時,監丞從兩人身邊路過,嚴厲的視線將她們倆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顏婧兒身上。
    “下不為例!”他說。
    兩人嚇得立即站直身子,忙不迭點頭,再也不敢私語了。
    升堂典禮結束后,顏婧兒走到槐樹下等人。
    國子監的槐樹很多,但活了三百年的古槐樹只有一棵,就在博士廳后面。
    之前顏婧兒跟段瀟暮的小跟班約定好的,在今天這個時候來此拿抄好的課業。至于為何要選在這個地方而不是直接去正義堂。
    很明顯,顏婧兒不敢。這種事情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還是偷偷摸摸的好。
    因此,她鬼鬼祟祟地站在槐樹下四處張望。
    槐花正好是四、五月的花季,樹上開滿了一串串淺白的花,有些還飄落在地面,鋪成一片白色。
    顏婧兒長得好看,俏生生站在花樹下,惹得過路的學子們頻頻回首。
    顏婧兒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背過身去。等了會兒,身后終于傳來了動靜。
    “小師妹。”
    聽到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顏婧兒頭皮發麻。
    來的人不是那個小跟班,而是段瀟暮。
    顏婧兒轉身,見四周沒幾個人,她從書箱里掏出東西遞過去:“已經抄...做好了。”
    “抄”字過于羞恥,她趕緊改口換一個。
    段瀟暮卻是沒接,站得懶懶散散的,永遠都是一副才睡醒的模樣。他問:“昨天你去戲樓做什么?”
    “聽戲。”
    “看到什么了?”
    顏婧兒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他這是什么意思?想要封口嗎?
    她很上道地搖頭:“沒,什么都沒看見。”
    段瀟暮見她怕成個兔子,滿不經意地勾了下唇。
    “嘁——”他說:“看到也沒所謂,你怕什么?”
    “我怕監丞發現,”顏婧兒指著旁邊的博士廳說:“監丞就在里面呢。”
    她也是傻,國子監這么大,為何當初要選這么個地方‘交易’。
    顏婧兒舉著課業,提醒:“師兄你快看看,若是滿意,我就回去讀書了。”
    段瀟暮接過書,敷衍地翻了兩頁,也沒怎么看,就說:“挺好,下次還找你。”
    “啊?”
    顏婧兒都要哭了。
    可段瀟暮這人就有這種惡劣癖好,見她要哭不哭的,居然還笑得挺開心。
    他將她的書箱肩帶往上一拉,大發慈悲地說:“行,不逗你了,趕緊走吧。”
    顏婧兒撒腿就跑出去老遠,倒是令身后之人微微錯愕。
    “嘖...”段瀟暮瞧著她小胳膊小腿的跑得還挺快,自語道:“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
    午時下學,學子們都往飯堂趕,顏婧兒和褚琬也不例外。只不過兩人在出學堂時仔細觀察了會,沒見到段瀟暮身影才趕緊走。
    “你上午將課業遞給他了?”褚琬問:“怎么不喊我陪你去?”
    “你不是鬧肚子嗎?”顏婧兒說:“我本來以為是他的小跟班過來呢。”
    “段世子沒為難你吧?”
    顏婧兒搖頭:“沒有。”
    “說來也奇怪,”褚琬說:“段世子眼高于頂的人,倒是很喜歡跟你說話呢。”
    ?
    這是何意?
    顏婧兒不解,但褚琬很快就將話題轉移到月底考試上。她說:“這回考表章,啊,表章也是我頭疼的。”
    “顏婧兒你會不會?”
    顏婧兒也頭疼,做文章最考驗文采了。她以前在家上女子學院時也做過文章,彼時被大哥哥說華而不實。
    “若是有人可以請教一番就好了。”褚琬自顧自道:“我聽說有同窗認得東三堂的師兄,可以去請教他們呢。”
    東三堂的學子都是從西三堂優選升級過去的,學識自然不在話下。
    兩人挽著手去飯堂,日頭有點烈,走這么段路下來,顏婧兒嗮得臉頰紅撲撲的,像是抹了胭脂般。
    “顏婧兒,”褚琬看了眼,突然問:“你定親了沒?”
    在飯堂門口就問這個,顏婧兒臊死了,低聲道:“問這個做什么?”
    褚琬也后知后覺會意過來,她嬉笑道:“你長得這么好看,家里肯定有許多人上門提親吧?”
    顏婧兒搖頭,心里倒是藏著另外一件事。
    聽了褚琬那番話,她一路上都有些糾結。
    此前顧景塵說讓她學業上有不懂的,就去百輝堂問他。比起東三堂的師兄們來,顧景塵無疑學識更好,畢竟他每年都還來國子監講學呢。
    可一想到那日在酒樓的情況,顏婧兒就有點發憷。
    “想什么呢?”褚琬拉著她:“我們快去那邊,還有坐位。”
    .
    最后,顏婧兒還是決定回府請教顧景塵。
    因此,當日午后下學,她回號舍收拾點東西,然后跟褚琬交待這幾日都回親戚家住。
    辭別褚琬,她又花了點碎銀雇一頂轎子回了常府街。
    管家顧荀得知她驟然回府,還以為發生了何事,特地過來問情況。
    顏婧兒說學業上遇到了難題,想回來請教顧景塵。
    “哦,原來是這樣啊。”顧荀很是欣慰。
    他之前見兩人總是老鼠見貓似的相處,還擔心這么下去該如何是好。如今見顏婧兒主動回府找顧景塵,心里松了口氣。
    看顏婧兒的目光越看越歡喜。
    “大人他在百輝堂嗎?”顏婧兒被顧荀這慈愛的目光看得挺緊張。
    “在,”顧荀說:“這會兒大人應該忙完了,你直接去就是。”
    “嗯。”顏婧兒背著書箱走了。
    .
    顧景塵自己的事確實忙完了,但耐不住屬官還有事請教。因此在書房門口就排隊等了那么兩個官員。
    顏婧兒一身國子監青衿,梳著雙丫髻,還背著書箱,走進百輝堂時,就見有幾個官員站在顧景塵書房門口。
    她腳步停下,想了想,走到對面的東廂房門口等著。
    那幾個官員也看見了她,此前得知是顧景塵的異姓妹妹,稍稍對她頷首,算是打招呼。顏婧兒也遠遠地福了福身。
    小廝見她來了,問是否要去通報。顏婧兒搖頭,說政事重要,她等等也無妨。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
    最后一個屬官走出書房后,顧景塵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小廝進來給他重新換熱茶,想了想,提道:“顏姑娘來了有一會兒了,正在東廂房正廳等著。”
    顧景塵抬眼:“何時來的?”
    “酉時二刻。”
    顧景塵起身,稍稍活動了下筋骨,而后打開門。
    書房正對著東廂房的正廳,所以打開門就能看見顏婧兒的身影。她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椅子過高,且她坐得深,以至于一雙腿并不能著地。她腳尖一晃一晃地在地毯上劃圈兒。
    這么一看,倒真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婢女提醒顏婧兒:“姑娘,大人出來了。”
    顏婧兒抬頭,果真見顧景塵站在書房門口朝她這邊看。
    她趕緊收回腳。也清楚自己這個動作和姿態過于幼稚,莫名地,覺得有點尷尬。
    不過顧景塵并不等她緩一緩,就招手道:“過來。”
    顏婧兒背著書箱過去,跟著他進書房。
    這書房之前來過一次,彼時還自告奮勇地幫他磨墨。顏婧兒腦子里回想那些尷尬場景,頓時覺得,她遇到顧景塵的大多數時候,自己總是犯蠢。
    也不知顧景塵對于自己是怎么個看法。
    她悄悄抬眼去看顧景塵,他已經坐在桌前,端著一盞茶喝。
    他下巴微抬,露出修長的脖頸。喝茶的時候,喉結也跟著上下滑動。
    顏婧兒很好奇,為何男人要有喉結這么個東西。其實她也曾見過許多人的喉結,但都沒有顧景塵的這么好看。
    父親的喉結是稍粗一些的,而哥哥的許是年紀還小,并不曾這么明顯。但顧景塵的喉結輪廓凸起明顯,且滑動的時候極其有力,莫名地就令人覺得有些......
    顏婧兒說不上來該怎么形容,就是覺得顧景塵這人似乎做什么動作都比別人好看。
    她想得入神,以至于顧景塵已經喝完茶了都未曾發覺。
    顧景塵放下茶盞后,坐在椅子上也沒說話,他眉目微斂,就這么靜靜地坐著等了會兒。
    半晌,才問道:“看夠了?”
    “啊?”
    顏婧兒差點被自己嗆著。
    她后知后覺回過神,臉頰漸漸燙起來。慌亂地扯了個理由:“我我我我沒看你,我在想事。”
    這話說完,她頓時就想鉆進地縫去,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果然,顧景塵睇她,眸子明晃晃地寫著不信。
    顏婧兒挫敗得很,什么都瞞不過這人的眼睛。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何這人卻是一副被人盯著看也毫不在意的態度。
    難道是他自知美貌,且經常被人這么看,已經習慣了?
    想必也只有這樣說得通了。
    “來找我有何事?”這時,顧景塵開口問。
    顏婧兒趕緊甩開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強行壓下尷尬之感,說道:“上次大人說學業上的問題來請教你,所以......”
    “要請教什么?”
    “表章。”
    顧景塵這人,無論做什么事都極其專注,在給顏婧兒講解文章的時候也如此。
    他講得認真,事無巨細,顏婧兒也認真的聽。但她是站著,站得久了,就有點腿酸。
    所幸青衿衣擺長,過膝,且褲子也蓋住腳踝。她不著痕跡地左腳站了片刻換右腳站,右腳站完左腳站。
    一開始更換頻率還沒這么高,后來漸漸換得多,就被顧景塵發現了。
    顧景塵停下來,視線落在她腳上。
    顏婧兒以為要被他訓斥不專心聽講時,他卻是突然起身,說道:“罷了,去東廂房正廳說。”
    說完,他又吩咐下人擺飯,大概是要留顏婧兒在此吃晚飯了。
    書房沒多余的桌椅,屬官們稟報事情都是站著稟報的,無論多久,都得站。東廂房正廳不一樣,是顧景塵用來吃飯的地方,椅子挺多。
    因此兩人到達正廳時,顧景塵讓她在對面坐下來,然后繼續給她講解表章。
    .
    從國子監到相府,就這么來來回回幾天后,顏婧兒也差不多請教明白了。
    不得不說,顧景塵那人雖然嚴厲起來像個夫子,但講解文章時匠心獨運、構思精妙,也才幾天功夫,顏婧兒就覺得收益良多。
    第六天后,她回到國子監號舍,準備接下來認真備考。
    褚琬很高興,說要拉著她一同早起背書看文章,并下定決心,要努力搏一搏甲等成績。
    為明此雄心壯志,還拉著顏婧兒出國子監,兩人打算再外頭好好吃一頓。
    跟她們有同樣打算的學子還很多,因此成賢街上隨處可見國子監的學子們。
    顏婧兒和褚琬進了一家食鋪,就在她們進去后不久,街對面零嘴鋪子里走出三人。正是多日未見的許慧姝、姜鈺和孟曉月。
    許慧姝和姜鈺兩人同時生病,也同時痊愈,今日就來國子監上學了。孟曉月為討好兩人,美其名曰給兩人沖霉運,要做東請兩人吃飯。
    于是也定了今日出門。
    孟曉月看見顏婧兒和褚琬兩人進了食鋪,對姜鈺道:“你們可是不知,這些日子那個鄉下丫頭天天往外跑,也不知去做什么。”
    提到顏婧兒,許慧姝和姜鈺都想起那日在戲樓的一幕,各自臉上火辣辣的疼。
    “得了,不是來吃飯嗎?”姜鈺說:“提她做什么?”
    孟曉月詫異,平日里姜鈺不是挺喜歡提顏婧兒嗎,怎么今日態度怪怪的。
    她索性閉嘴,說去恭房一趟。
    孟曉月離開,姜鈺朝對面食鋪看了眼,說道:“慧姝,你說那日她為何出現在戲樓?”
    戲樓是什么地方?更何況是春熙街的戲樓。
    那樣的地方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去的,何時輪到那個鄉下來的顏婧兒了?
    許慧姝道:“你不是說不提了嗎,怎么還提起?”
    “我只是覺得事情蹊蹺。”姜鈺說。
    “什么蹊蹺?”
    “慧姝你想,”姜鈺給她分析:“那日你表哥在戲樓,顏婧兒也在戲樓,怎么會這般巧?”
    “你是說....”許慧姝漸漸明白過來:“其實顏婧兒是去見我表哥的?”
    “我也不確定,只是覺得事情太巧罷了。再說了,戲樓那樣的地方她顏婧兒的身份如何去得?”
    “這便是了。”許慧姝像是突然明白什么,說道:“定然是那個小賤人勾引了表哥,且那日兩人肯定是在戲樓里偷摸私會,后來被我們倆誤打誤撞給闖見了。”
    “難怪我表哥會這么生氣,”許慧姝故作委屈,總算找到在姜鈺面前挽回顏面的理由,她說道:“平日里我表哥從不會對我這般大聲說話的,定是因為那個顏婧兒。”
    姜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
    顏婧兒和褚琬吃完飯,又在附近買了包零嘴,便準備回國子監。
    走過街對面時,顏婧兒腳步緩下來。
    “你怎么又盯著糖葫蘆看,”褚琬問:“是不是想吃?”
    顏婧兒沒說話。
    “得了,我知道你想吃但不好意思開口是吧?”褚琬打趣她:“這種甜膩膩的東西連我妹妹都不愛吃了。”
    褚琬拉著顏婧兒走到賣糖葫蘆的小攤前,掏了兩個銅錢遞過去,道:“來一串。”
    那攤主見是兩個明媚秀氣的姑娘,特地從上頭取下最大的一串遞給褚琬。
    褚琬交給顏婧兒:“吶,想吃就吃吧。”
    顏婧兒接過:“我真的不是想吃。”
    “難道是覺得糖葫蘆好看?”
    顏婧兒淡笑了下,從袖中拿出張干凈的帕子將糖葫蘆小心翼翼地包起來。
    “哎,你這是做什么?用帕子包這個多臟啊。”
    “帕子是干凈的。”顏婧兒取下書箱,將糖葫蘆放進去。
    “我不是說帕子臟,是糖葫蘆黏糊糊的會弄臟帕子。”褚琬道:“你怎么這般古怪?”
    顏婧兒也不想多解釋,催促道:“快走吧,得早些回去溫書。”
    .
    路上,褚琬被同窗邀請去崇文閣,顏婧兒便一個人回了號舍。
    回到號舍,才過酉時,斜陽落在矮墻上,昏黃一片。
    剛進院門,就聽得許慧姝三人在說說笑笑。她們聽見開門聲,也轉頭看過來。
    “喲,原來是攀高枝兒的鄉下丫頭回來了?”孟曉月倨傲地掃了眼顏婧兒。
    顏婧兒沒搭理她,掠過她身旁徑直回屋內。
    卻不想下一刻,許慧姝攔住了她的去路。
    顏婧兒面無表情地問:“你要做什么?”
    “你那天去戲樓做什么?”
    許慧姝越想越嫉妒得很,她喜歡段瀟暮兩年了,卻從未得他正眼看過。
    而這個顏婧兒,才來國子監就搭上段瀟暮,兩人居然還私底下相約聽戲。實在是......她越這般想,心里的酸水都快溢出來。
    而且,自己居然在這個鄉下丫頭面前丟了這么大的臉,指不定她私底下如何嘲笑自己。
    她堂堂伯府的嫡小姐,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丫頭嘲笑。
    這事,她忍不了!
    顏婧兒也大體知道她會問這個,說道:“去聽戲。”
    “聽戲?”許慧姝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鄙夷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去那里聽戲?”
    “所以呢,”顏婧兒蹙眉:“你到底想問什么?”
    “你難道不是去見我表哥嗎?孤男寡女的,你們......”
    “我勸你慎言!”
    顏婧兒沉下眉,還頗是有那么點唬人,她說道:“這話你敢不敢讓段世子聽見?”
    提到段瀟暮,許慧姝就慫了,她還真不敢。而且這事只是她的臆想,即便是真的也不能宣揚出去,否則段瀟暮不會輕饒她。
    她沒想到,這個顏婧兒平日里看著一聲不吭,居然不是個軟柿子,竟敢拿表哥威脅她。
    許慧姝就這么尷尬地站了會,進不得退不得,臉上表情難看。
    姜鈺看了孟曉月一眼,孟曉月會意,走過去推了把顏婧兒:“你做什么,慧姝可是永誠伯府的小姐,也是你一個賤民能大呼小叫的?”
    她這一推,顏婧兒踉蹌了下,肩上的書箱滑落,掉在地上。
    與之同時,里頭的書也散出來,之前買的糖葫蘆滾到許慧姝腳邊。
    沾了些泥,已經臟了。
    眾人瞧見一張帕子包著糖葫蘆,先是一愣。
    而后姜鈺小聲道:“我還從未見有人用帕子裹住這東西的,莫不是情郎相送,舍不得吃,所以......”
    許慧姝一聽,心里的酸水頓時涌上來,看那糖葫蘆都覺得刺眼得很。
    她抬腳,朝著雪白的帕子踩上去,然后再用力碾碎。
    “哎呀,”許慧姝笑得扭曲且惡毒:“怎么辦?我不小心踩了。”
    顏婧兒盯著糊作一團的糖葫蘆,有那么一瞬間,耳鳴失聰,腦子嗡嗡的。
    許慧姝踩完之后還嫌臟,一邊用腳蹭地面青石板,一邊還噙笑盯著顏婧兒,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什么。
    顏婧兒卻看明白了。
    心底的那股怒意再也藏不住,她走上前去就給了許慧姝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顏婧兒又狠狠扯住許慧姝的頭發。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姜鈺先是愣了片刻,而后趕緊喊道:“住手!顏婧兒你瘋了!快住手!”
    她們自詡端莊貴女,與人爭執最多只是發生口角,還從未見過有誰動粗的。
    還這么狠!
    姜鈺傻了,孟曉月也傻了,而許慧姝被顏婧兒扯得嗷嗷叫。
    “你們還站著干什么,快過來幫我!”許慧姝哭喊起來。
    姜鈺還有些猶豫,但孟曉月率先沖了過去,加入戰局。
    顏婧兒身體里醞釀了滔天怒氣,天王老子都拉不開她,孟曉月過來也被她打得嗷嗷慘叫。
    最后姜鈺沒辦法,想著,這事鬧大了也有永誠伯府頂著,畢竟永誠伯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權衡了下利弊,也加入進去。
    就這么的,四人在院子里扯頭花,場面一度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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