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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回宮

    夜風微急。
    室內(nèi)燭光和暖,一簾春意。
    極致的激情后,云揚沒了力氣,伏臥著。
    錦被照例被推到床角,劉詡用手指描摩著云揚線條流暢線條,由肩到背,一路婉轉(zhuǎn)向下。輕柔的手指,象帶著溫度的薄羽,每掠過一處,都引來肌膚下意識地收縮。
    云揚閉著眼睛被騷擾了一會兒,自己翻了個面,仰躺過來。
    劉詡打量了一下他身下,素手不受控制地又伸了過去。
    云揚就是覺得爬著硌著難受,誰知一翻過來,就又被逮住。他不堪其擾地往床里縮了縮。
    “累了?”劉詡在他耳邊吐氣。
    在愛戀與血煞的雙重影響下,云揚一向不能硬氣到底,他顫著睫,睜開眼睛,慵懶寫滿眼底,“嗯。”
    “歇會兒。”劉詡終于放過他。在他身側(cè)躺下來,拉過被子蓋住兩人。
    云揚放松下來,把她攬進懷里。
    兩人安靜地偎了會,聽彼此心跳聲。
    “怎么了?”云揚垂目探尋地看她眼睛。從烈山上下來,已經(jīng)一天了。劉詡仿佛有些憂慮。
    “在想忻兒的事……”劉詡嘆氣。
    “忻兒怎么了?”
    “白日里,我與忻兒提了句,召赫蒙宣入宮,做他伴讀。”劉詡回憶了下,這話一提,忻兒先是一喜,而后使勁搖頭。
    “母后,不成的。宣哥哥在西北有很多事情。要幫母親打理政事,還要到京中歷練。”元忻想了想,“喔,他事母至孝,母親尤在堂,我怎好讓他們骨肉分離?”
    云揚簇了簇眉,沒作聲。
    要在別人,肯定第一時間贊太子至純?nèi)市ⅲ屏急瘧懀稍茡P明白,那些質(zhì)素,并不是一個帝王最需要的。
    “忻兒他仁善,倒也可為仁君,著手多給他培養(yǎng)輔弼之臣,當無虞。”云揚客觀地說。
    劉詡沉了會兒,點點頭。她的憂慮,自忻兒漸漸長大,便與日俱增。其實這并不難被感知到。比如慎言,他每天帶著元忻入朝,也有這樣感觸。只是慎言不能講。這一點,倒是沒有子嗣的云揚,更好發(fā)表意見了。可他身份尷尬,也只好這樣私下里講。畢竟事關(guān)皇儲,除了她,誰也沒有恰當?shù)牧觥?br/>     除了憂慮,劉詡還有些惋惜。大齊國勢正在上升階段。她是女帝,尤知銳意進取。開疆辟土,推行新政,以圖大齊強盛。忻兒是男子,更該做個中興之帝。可惜了……
    云揚垂目打量她神情,心中憂慮的卻是后續(xù)的事情,滯了好一會兒,低聲勸道,“陛下,權(quán)謀和縱橫,這些東西可以教會。不過,人的性子乃是天生,從小到大,若非毀天滅地般的遭遇,是不會改變的。”
    劉詡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云揚兒時就有過這樣的遭遇。
    云揚安撫地笑笑,表示他早已經(jīng)不在意,他緩緩道,“再怎樣,忻兒也不會受到這樣的苦難的機會了。所以,即便登基為帝,元忻也只能是他自己……”
    云揚頓了下,沒說盡,劉詡卻聽明白了。元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善良純厚,不會因為鞭策和教導(dǎo),就成了赫蒙宣或別的什么人。他已經(jīng)快八歲了,已經(jīng)開始參知政事了。他對事情漸漸有了自己的觀感,若一味想改變,恐怕會適得其反。
    “寬和的帝王,也是百姓之福。”云揚安慰了一句,心里也無法說服自己。
    大齊剛兼并了秦,南地最好也得有二三十年的不安穩(wěn)。邊境也不穩(wěn)定,每年都有戰(zhàn)爭。
    創(chuàng)業(yè)未競,便要守城,這實在不是個好的決定。只有走強兵強權(quán)的帝國路子,才能保如此大的一片疆土不受侵犯。能安居樂業(yè),國富民強,才是大齊百姓真正的福氣。
    大齊需要更鐵腕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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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
    尚昆來了。
    他由密室進入。不出意外地,沒有看見云揚打坐的身影。他站在密室里,長長嘆氣。轉(zhuǎn)身出來,在正堂,看見了劉詡。
    “陛下……”剛要見禮,便被劉詡拉起來。
    “老俠來了,新春如意。”劉詡笑著說。
    “陛下新春如意。”尚昆上下打量著劉詡,經(jīng)年未見,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憶及當年她剛至封地時,還是個孩子……
    老俠眼睛有點濕,掩飾地笑笑,“過年時,門里事多,拖到今日才來拜見陛下……”
    劉詡哪能不知他心情,親手給他倒了茶。
    兩人平復(fù)了情緒,劉詡歉意道,“天雨還在軍里,所以他過年都沒回來。”
    “喔,蠻族又死灰復(fù)燃了?”尚昆問。
    劉詡搖頭,其實尚天雨現(xiàn)下就在大雪山腳下,琢磨著要翻過去,看看那邊的世界。
    “哎,人老了,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尚昆想到那個雖然沒了內(nèi)力,卻仍十分精神的小徒弟,有感而發(fā),“今年始,門里的事,給大徒弟管了。”尚昆已近七十歲,再結(jié)實的人,也不能不服老了。
    他這是要退位了。
    “西北……天雨不好再回來。老俠隨我一同回京吧,就近,我們也好照顧您。”
    “人老了,故土難離。我老頭子就在西北吧。”
    “好吧。”劉詡點頭,“揚兒會在西北長駐,他在,我也放心。不過,今年,我要帶他回京住一段時間。”
    “嗯。我來就是為此事。”尚昆嚴肅了起來,“他這些年清心養(yǎng)性,內(nèi)功有成,從去年始,就可以獨自與血煞抗衡了。可修煉內(nèi)功,就如逆水行船,有陛下在他身邊,他就無法靜心凝神了。”
    劉詡臉上紅了紅,這話不假,她來這些天,云揚就鮮有一整段時間可以拿去練功了。
    “不是為他成為宗師級,只是既然您已經(jīng)破了他的心防,就請時時關(guān)照吧。”尚昆有些感嘆。
    劉詡不能不感佩尚昆的為人。既授了云揚內(nèi)功,就認了這個弟子,便要全心為他打算。天雨是他親傳弟子,亦是從小一手帶他的。要他對兩人做到不偏不倚,實在是難辦到。但他現(xiàn)下說的每字每句,皆是坦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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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后,陛下離了西北,回京。云逸并未隨行,他前往兵營,與前來巡視的欽使藍墨亭匯合去了。
    走之前,云揚以飛白之名,向郡主辭行。言說要隨家主回京住一段時間,想辭去幕僚之職。郡主一再挽留,說無論飛白先生在哪里,西北郡守府都為您虛位以待。
    郡主親自送他出來,站在車馬前,宛平沉吟了下,“本打算讓宣兒去軍營中歷練的,但聽聞朝中有召他進京的打算……”
    云揚哪能不明白她的憂慮,卻無法直接勸解,換了個角度切入話題,“國丈大人年事以高,軍中的事,還是太操勞了。正趁此回欽使巡防,您便接國丈回西北來奉養(yǎng)。若是京里來了旨意,亦可由國丈帶著世子回京。孩子還小,有至親在,也是個照應(yīng)。”
    宛平目光一閃,立刻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陛下是要收軍權(quán)呢。若西北是她的封地,她自然是要軍政獨攬,但陛下并未封西北給她,可見陛下還是覺得不是時機。
    時機?什么才是最好的時機?宛平想到宣兒的身世,心里有些沉?
    “難道陛下她打算……”宛平思來想去,唯有一種推論。
    云揚也皺眉,面對宛平,他說不出于公于私的話來。宛平多年前的創(chuàng)傷,一生難平,心中已經(jīng)無愛,她更不愿意在感情和肉體上勉強自己。
    宛下有些意冷,淡然笑道,“守在西北,心中徒留的,都是最不堪的回憶。誕下宣兒時,我以為自己會恨,可畢竟母子連心。孩子是無辜的。這些年來,我與宣兒相依為命,我今生亦再無他想,唯愿孩子能平安長大成人,活得開心如意。”
    這話,直指當年,竟是直接將飛白當做云揚了。
    云揚并不吃驚,宛平如此聰慧,若是還認不出他來,才叫人吃驚。不過宛平這話,聽著讓人心澀不已。
    云揚負手,良久無語。
    倒是宛平先嘆了氣,“人這一生,倒有幾個能活得暢快如意?”
    即便貴為天子,不也是這樣?行事也得瞻前顧后,愛恨皆不能任意。想到劉詡,她不由看了眼面前的人,又心痛得移開了眼睛。
    云揚淡然笑笑,緩聲道,“什么樣的日子,才叫暢快如意?人生而有苦才有樂,蔫知這樂,不是苦后的余甘?愈艱苦,愈艱韌,此后,才會有大進益。宣兒雖然生而艱難,卻幸有郡主關(guān)愛,國丈疼惜。歷苦難,才知甜蜜,經(jīng)磨厲,才懂珍惜。他是只小雛鷹,得給他振翅一飛的天地。相信我,宣兒往后會好起來,也請郡主要看得見希望。”
    宛平細細品味云揚的話,眼睛緩緩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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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八年春。
    陛下下令,效仿西北,在大齊各州郡興學。從西北調(diào)出眾多有經(jīng)驗的學館主管分散各地,協(xié)助興學事宜。
    西南和西北的豪富們,再次聯(lián)絡(luò)各地富商,慷慨解囊。實現(xiàn)了幼學全部免各項雜費,還供一日兩頓飯的目標。另凡家中所有孩子皆入學的,可領(lǐng)補貼。
    幼學一開,大齊的各府各郡,從此貧兒也可入學,大街上再看不到白日嬉戲的頑童荒費時光了。
    不必人人都學圣賢書,畢竟考取功名的人還是少數(shù)。但人人識字知禮,乃是教化之根本。
    這是這一年春天。新年剛過,太子游歷回京的第二天,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情。
    太子伴讀廣昌侯之子十三歲的苑廣華,在鬧市縱馬,不慎傷了路人。人已經(jīng)押送有司,廣昌侯去歲病逝,其夫人只此一子,聽聞可能流刑,大慟,進宮,哀哀向太子求情。太子感念她母子情深,卻亦知道法理不可廢,遂與皇上道,“廣華是急著進宮赴兒臣之約,才傷及了路人。論起來,他本無心,兒臣卻也是難辭其責。如今他若服刑,留下老母一人,孤苦傷心,實不是孝道。兒請求與廣華分責。”
    劉詡淡淡道,“如何分責?你的伴讀們何止一人?若都有急事要見太子,便可在鬧市縱馬?若他日你登基為帝,分派下去的,哪件又不是急務(wù)呢?是不是大家都可在這京都里策馬而行,而不必擔心被責,因為有了過錯,也有陛下分擔?”
    這話挺重。元忻只是太子,他日為帝這樣的話,怎么也不能這樣討論。元忻卻張著澄澈眼睛看著劉詡,“上行下派,兒臣若發(fā)旨意,必會量才,量力而行,何況大臣們亦都是國士,怎能個個都無故妄行呢?”
    劉詡皺眉,“你治理朝堂,不是靠法理,而是要靠個人的修養(yǎng)?”
    元忻知道這話繞進了死胡同,他垂下眼睛,沉了一會兒,“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兒臣始終堅定信,法理之外,還有人情。說到底,法,不過是治國的手段,人的權(quán)衡,才是最主要的。”
    劉詡看著他的眼睛,剛滿八歲的孩子,眼里閃著堅定的光,卻又不凌厲,潤澤澄清。
    劉詡垂下目光,滯了好久,“好,此事便交與忻兒吧。”
    “謝母皇。”
    當日太子微服,出宮去了苦主家里……
    幾日后,判決定下。苑廣華鬧市縱馬傷人致殘,免去他太子伴讀的職位。滿十六歲后,驅(qū)逐出京。因其母孤苦無依,便準其攜家眷同行。苦主因他縱馬致殘,生活無依,苑廣華需盡贍養(yǎng)義務(wù)。
    苦主是年近五十的老者,妻早亡,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因無一技之長,只以賣菜為生。太子親至他家,悉心問顧,又替苑廣華許諾。只看他家有何要求以彌補苑廣華的過失。商議妥當后,苦主撤告。
    判決一下,以戴忠信為首的言官們,群情不滿,紛紛上本。在皇城里,天子腳下,竟然敢鬧市縱馬,實是不敬皇權(quán)。這罪名太大,太子在朝上聽政時,就開口駁了幾句。言官們轉(zhuǎn)而上本指責太子御下不嚴,枉顧法理。
    “如果往后有案,都似太子這么個斷法,還要律法何用?”御使們道。
    這罪名更大,直指太子難堪一國之明君。
    慎言在朝下,找到戴忠信,深切懇談,希望御史們不要再揪住太子不放。
    戴忠信比六年前穩(wěn)重老成不少,他深深地看著慎言。這是慎言頭一回私下里找他,為的卻是要他徇私留情。看著慎言深鎖的眉頭,戴忠信一下子就心軟了。他長長嘆氣,“言相,這回苑廣華的案子,若是別人辦的,也就罷了。可他是太子,將來的國君,處事不公,不依法理,這朝事,若都是這樣和稀泥,咱們大齊早晚要亂套的。”
    “忠信是與中宮大人不對付,但那是私怨,他這些年在外征戰(zhàn),雖戰(zhàn)功顯赫,但若有咎,我必參他,可他若潔身自好,我也不會無故找茬。可太子不同,他既是儲君,便被萬民矚目。在處理這案子時,他從沒把自己當主審過。悲憫之心是難能可貴,此案處理的也是皆大歡喜,可道理就是道理,律法不容侵犯。”
    “這次大人親自出面,忠信便撂開手,不過……”戴忠信沉吟了下,“太子這性子,從小到大,便是這樣,以后也難改。若再有類似事件,他和言相你意見定然相左。就像此次,言相你對太子讓了步。可再有下次,你該做何選擇?”
    慎言沉吟無語。
    在陛下寢宮,劉詡面對太子,也是無語。
    “這就是忻兒所說的分責?”劉詡指指面前厚厚的一疊奏本。
    “大家注意力都轉(zhuǎn)到兒臣身上,廣華壓力便小些。”元忻很坦蕩。
    劉詡怔了怔,“你是這么想的?”
    “嗯。兒臣其實明白,做一國之君,應(yīng)著眼大事,大局,胸中有大策略,可兒臣也希望能珍惜每個身邊人。兒臣多擔當些,便能兼顧,有何不可?”
    劉詡點點頭,“忻兒你重情重義,是個真君子。可君子成不了有為的帝王。”她點了點面前的奏本,“這些本章里,把道理翻來覆去說得很明白,你拿去研讀吧。”
    元忻閃了閃大眼睛,親手捧起厚厚的一疊。
    “忻兒,”劉詡叫住往外退的兒子,從她的角度望過去,八歲的元忻,身量還未長開,圓圓的小臉還有可愛的嬰兒肥,但身板挺直,神色清明,閃亮的大眼睛在粉嫩的小胖臉上,象兩汪清澈湖水。她不由軟下聲音,“忻兒,你保住了身邊珍惜之人,全了自己的情義,可換來的是你的臣子們的猶疑和猜忌,失去的是國士們的心。現(xiàn)下你還小,大家不會揪住一個孩子的善心做文章,可人總是要長大的,當你坐在母親的位置上時,你要做一個什么樣的帝王,趁現(xiàn)在,你多想想吧。”
    “是。”元忻垂目,緊了緊手中的奏本,退了下去。
    午后。劉詡召慎言。
    慎言進了寢宮,看見劉詡正倚在矮榻上看書。
    “參見陛下。”
    “坐吧。”劉詡拉慎言坐在身邊。見慎言目光落在案上,劉詡擺手道,“御史的這些日子的折子,都拿給忻兒看了。”
    “太子還小,頭一次主理,難免不周,是慎言提點不當。”慎言低聲。
    劉詡搖頭,這小家伙,雖然本性是純良的,可也特別有主意。慎言慣會攬過上身。這次事,她都勸不回元忻,慎言更是有心無力。
    “八歲親政的皇上,史上有之。就別說別的,單看赫蒙家那個小子,就比忻兒老練不少。”
    慎言眸光微閃,“廣華一去,伴讀便少了一人,陛下回京已經(jīng)提過赫蒙世子好幾遍了,難道是要召他進京?”
    “先前忻兒是不同意的。”劉詡擲下書,“不過這回由不得他了。”
    “也做伴讀?”
    “倒有點擔心忻兒掌控不了他。”劉詡遲疑。
    “中宮大人那……”
    劉詡擺手。戶錦帶著尚天雨,野到了大雪山那邊去。回報說,山那邊有大片內(nèi)海,草場,只有稀少的放牧人游居。他們倆還要帶人深入腹地去看看。
    從春節(jié)開始,便一車車地往京里運送雪山之外的地方特產(chǎn)。琳瑯滿目的物品,還有奇怪的動物植物,每回聽說中宮大人的車隊來了,都會引得滿城人去年新鮮。他還來信問策,是通商,還是征服?
    “這兩人玩得倒是開心,丟下煩心事給了我們。”劉詡不滿地哼。
    慎言出神地看著她生動的表情,“等忻兒親了政,雪山那邊的事宜也定妥了,陛下也可去玩賞一番。”
    劉詡神往了一陣,長長嘆息,瞧如今這情勢,且得期待一陣呢。
    “喔,今日御史們的折子突然沒有了。”劉詡狀似無意。
    慎言垂目,“陛下請恕臣自專之罪。”
    “果然是你找了忠信。”劉詡看著斂目的慎言,不知說什么好。她的內(nèi)閣首輔能左右言官中的帶頭人,這么容易招陛下忌諱的力量,慎言不掩也不藏,就這樣坦然擺在她眼前。不能不說,這是他最聰明、最妥當也是最信賴的表達方式。
    “不過你找了戴忠信讓御史收聲,確實有些著于痕跡。戴忠信這小子,這些年越發(fā)的眼里揉不下沙子,看他一惱,連你也參了。”劉詡到底不輕不重點訓了他幾句。說起來慎言在朝中,并不是一手遮天。有政敵的政客,才是正常的。就像是朝堂,有政黨、有幫派,才是常態(tài)。
    慎言未語,只抬起目光,柔和的眉眼掛滿淡然笑意。
    “怎么?”劉詡示意他得把話往心里去。
    “無妨。他縱使參了臣,也是送到陛下案上。陛下心里拿得穩(wěn),臣有什么可怕?”
    “哎。”劉詡撫額失笑。他的首輔明不明白?公事、私事,混在一起說,總是會讓人,心動神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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