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樺從來就沒在狡辯上贏過楚月怡, 當即不再多言,想要伸手修改掉,卻被她靈活地躲開。
楚月怡機敏地走位,告誡道:“不動手動腳, 說好我亂你, 不是你亂我。”
時光樺沒抓住楚月怡, 緊盯著她,悶聲道:“……原來他們說得沒錯。”
楚月怡:“說什么?”
時光樺:“人得學會溝通, 不然難以立足。”
小程等人以前規勸時光樺學交流溝通, 不然很容易在社上遭遇毒打。那時還不以為然, 心道別理對方不就行,誰料遇到沒法不的她, 當真是在口舌之爭上被壓著打。
時光樺屬于最初認識時冷硬有距離,熟悉后就沒什么脾氣的類型。偶爾被小程譏諷兩句都無法回嘴, 更不用提能言善辯、身份特殊的她。
楚月怡眼看來捉自己, 她立馬一溜煙地逃走,即使穿著連衣裙, 步伐依然邁挺快。
兩人莫名在岸邊小步追逐,直到總導演委婉地叫停。
總導演干咳兩聲,無奈道:“月怡,光樺,咱們別玩了,進屋拍攝吧, 后面有自由活動時間……”
節目組在湖景餐廳內早有布置,楚月怡和時光樺卻在自娛自樂,總覺得只要擺一張椅子,們就能講一天相聲。
楚月怡差點就被時光樺抓住, 幸好總導演及時解圍,她將手機靜音揣兜里,絕口不提修改備注的事情。時光樺心無奈,只能跟她結伴往餐廳走,開始錄制室內的部分。
時光樺不滿道:“你占我便宜。”還不負責任。
楚月怡老神在在地聳肩:“社會就是這么殘酷,誰讓你自己占不到。”
時光樺:“?”
時光樺:“我能占嗎?”
楚月怡諒也想不出方法,悠然道:“各憑本事。”
時光樺深吸一口氣,斜她一眼,隱忍道:“好,等著。”
她只能嘚瑟這最后一天,今天錄完就不是節目。
都已經熬完前十一期,不差收官的第十期。
楚月怡:“嘖嘖嘖,放狠話,我好怕。”
湖景餐廳的外觀沒什么變化,門口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推門而入,發現屋內變樣。
進門的過道兩旁吊起彩綢,彩綢上懸掛著無數照片,正是節目錄制以來的定格畫面,彩綢和照片間還點綴星星及月亮的飾品,在陽光閃閃發亮。
楚月怡看向離自己最近的照片,恰巧就是他們的首次錄制。照片內,時光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瞬間讓她想起無數新仇舊恨。
楚月怡找到機會,她指著那張照片,興師問罪道:“你當時在想什么?”
那時在門口不握手也不說話,搞得場面一度尷尬,盡管第一印象時用“在發光”挽回一波,但還是令她耿耿于懷,尤其雙方現在熟悉起來。
時光樺正在看旁邊的照片,湊過來看清后一愣,隨即面露一絲局促,坦白道:“什么都沒想。”
這是大實話,當場就斷片,還能想什么?
楚月怡不敢置信道:“哈?”
時光樺反問:“那你當時想什么?”
楚月怡沉吟數秒,她同樣老實作答,面無表情道:“這個人有點沒禮貌,的眼睫毛好長,拔掉應該很好玩。”
時光樺:“?”
時光樺頗感震驚,不由凝眉:“但你當時的態度……”
后來有猜到她錄制的煩惱,但卻沒想到還有黑暗面。
楚月怡:“因為我是善良的人啊。”
時光樺:“……”拔掉睫毛哪里善良!
楚月怡見難以置信的神情,她越發來勁,佯裝掩淚道:“且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我笑得不好看,肯定當時見我很失望,所以才說什么也沒想……”
時光樺在外面瘋狂內涵她,楚月怡自然不善罷甘休,節目組都將舊賬遞到手邊,她必須翻得嘩啦啦響,打擊報復剛才的舉動。
時光樺后背直冒冷汗,僵硬地解釋:“我沒……”
楚月怡嘆息一聲:“唉,開始不承認,開始裝失憶,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她真是優秀演員,瞬間就泫然欲泣。
時光樺:“……”
時光樺無言以對,目不轉睛地盯她許久,眼眸猶如被水潤濕的上等墨玉,幽黑中閃過明亮的光,冷不丁道:“是你忘了。”
從來就沒遺忘過初遇,只是當時情況較特別,估計她早已沒印象。
楚月怡面露疑惑:“我忘什么了?”
時光樺:“忘掉就得自己想。”
楚月怡狐疑道:“你好歹給提示吧?該不在詐我?”
“提示么……”時光樺思索片刻,又見她滿臉不服氣,索性將自己隨身的收音器取下,干脆利落地撥動到關機狀態。對各類設備非常熟悉,平時都不需工作人員近身,就能獨立進行佩戴。
楚月怡望著的動作發懵,連帶周圍的工作人員也茫然起來,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時光樺上前邁一步,向楚月怡伸出手臂,更令她不知所措。
楚月怡誤以為擁抱自己,她惶惶地抬起手來,意識地回摟住他,卻發覺腰間有些許異動。時光樺伸手環住她,探向她腰部的設備,樣將其撥到關閉。
兩人麥克風都滅掉,就收不到任何聲音。
總導演讀懂時光樺的想法,頓時感到陣陣頭大,心道此人又開始叛逆。示意錄音師上前舉桿收音,然而補救已經來不及。
時光樺一手扶著她腰間的設備,拉近雙方距離,低頭探向她耳邊,似乎想喃喃細語。
身上熟悉清冽的味道她環繞,她能觸碰到他衣料后陽光般的暖意。
時光樺的嘴唇乎貼著她耳側,悄聲道:“你說錯一件事,我們并不是在這第一次見面。”
說話聲音極輕,卻帶出溫熱吐息,恨不得往她耳朵里鉆,殘留的溫度蒸得她耳尖微微發麻,甚至讓她喝醉般略微站不住。
楚月怡被的說話方式搞得頭暈目眩,她消化完內容卻又滿臉錯愕、怔愣原地,瞪大眼睛迷惘地看向。
時光樺沒有再作聲,眉眼低垂、神情鎮定,重新將她腰間設備打開,又把自己的設備裝回原處。
兩人貼得那么近,又故意壓低聲音,自然沒被節目組收音。
總導演頭皮發麻,強忍著沒上前:“光樺啊,你是把我們當死人,還是真沒把我們當人……”
總導演:我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徒,當著我面把收音器關掉!
時光樺以前找角落說悄悄話,現在連這一步都直接省掉,現場制造出無法收音的空間。
時光樺面對指責,開始裝聾作啞,也不出言解釋做法,讓總導演大為無語。
工作人員好脾氣地勸道:“好啦好啦,老大忍忍,最后一期了,心情也差!”
總導演確實拿時光樺沒辦法,反正是最后的錄制,責怪對方都沒意義。更何況時光樺今早起便心情不佳,也就楚月怡抵達后才放松下來。
楚月怡聽完時光樺的話,她深感不可思議,立馬沒看照片的心情,還攔住在綢帶前徘徊的時光樺,驚道:“怎么可能?”
她以前絕沒聽過時光樺名字,最多是在網上隨意地刷到。
時光樺慢悠悠地繞開她,游刃有余地反擊:“是你忘了。”
楚月怡又攔住,不依不饒道:“那你說清楚。”
“不。”時光樺果斷地拒絕,見她苦思冥想起來,不緊不慢道,“不錯,又對我有新鮮感,看來收官不忘。”
楚月怡:“……”今天真是陰陽怪氣得可以。
楚月怡哪能容忍欲擒故縱,她當即拉扯住的衣袖,逼迫道:“你說……”
時光樺就像石頭般不張嘴,寧肯拖著她向前邁步,都不愿給出答案,外套差點被扒掉。緩緩地挪動步伐,退讓道:“想起有獎。”
楚月怡挑眉:“什么獎勵?”
時光樺:“到時候現想。”
楚月怡聞言,她拽著的力度更大,恨不得像秤砣般壓垮他。
照片墻環節后,雙方迎來用餐環節,節目組菜單遞上,安排兩人為彼此挑選午餐的菜品。們事先都不知道對方選什么,只有服務員端上來后才能揭曉答案。
片刻后,時光樺望著自己面前唯一的海鮮炒飯,若有所思地望向楚月怡,提醒道:“看看你面前。”
時光樺挑的都是楚月怡喜歡吃的,完全沒有踩雷的食物,連飲料都符合她口味。她已經開始愉快地享用,桌前的美食相當豐盛,跟面前孤獨的海鮮炒飯形成鮮明對比。
楚月怡佯裝無辜:“這是有紀念意義的食物,是時老師點的第一道菜,象征我們過去美好的回憶。”
她雙眼微瞇,又打起商量:“你告訴我,我就加菜。”
節目組的規則是只能給對方點菜,楚月怡抓住他的把柄,當然要追問初遇話題。
時光樺:“你耍賴。”
楚月怡:“我沒有,那你求求我,或者撒個嬌,我也加菜。”
時光樺:“……”
時光樺望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海鮮炒飯,紅白相間的蝦仁,微微彎曲的烏賊須,配上飽滿的米粒,還冒著縷縷熱氣。拿起一邊的餐具,隨意地舀起一勺,送到自己嘴邊。
楚月怡大驚失色,她一秒攔住:“你做什么?”
時光樺眨了眨眼,坦然道:“你給我點的,毒藥也得吃。”
這就是他首次錄制的想法,因為她都盛好端過來,所以他當時就吃了。
楚月怡抿抿唇,皺眉道:“你威脅我。”
時光樺平靜地抬眼:“我拿什么威脅你?”
楚月怡心道,拿你自己威脅我,大哥你可會過敏!
她強壓內心不滿,又怕真的吃,畢竟挺不聰明,伸手禮貌地示意:“您好,麻煩拿一菜單。”
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楚月怡再加的菜都挺正常,基本是時光樺平日里的菜譜,源于她長期福爾摩斯式的觀察。
時光樺聽到相當意外,從不說自己喜歡吃什么,也是總選擇這些菜品才意識到有偏好。小程都說不出他喜歡的食物,估計說什么都愛吃,卻沒想到她默默地歸納總結,且早就暗中記住。
時光樺只覺輕飄飄地踩在云間,又像整個人都泡進蜜罐里,克制住歡欣,垂眸道:“嗯,我還威脅成功。”
楚月怡剛加完菜,聽到他有如挑釁的口吻,嚴重懷疑對方恃寵驕。
楚月怡淡淡道:“你就祈禱明天天氣好吧。”航空公司一切正常。
時光樺:“?”
真的。
她要不是明天就飛劇組,現在直接摁地上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