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怡被他當場問懵, 她下意識地抿抿嘴唇,小聲道:“……你是在挑釁么?”
時光樺:“不,是想知道你報復心有強。”
楚月怡:“……”
兩人在后臺對峙,明明語氣挺不善, 氛圍扭捏而奇怪。
正值此時, 總導演拉開后臺的幕布, 他狐疑地緊盯著二人,警覺道:“你們又在偷偷摸摸做什么?”
舞臺上已經換場結束, 男女主角不知所蹤。總導演的雷達當場響起, 懷疑他們私下搞小動作, 又躲避起鏡頭的拍攝。
楚月怡和時光樺說悄悄被抓包,自然一秒收斂起剛剛的情緒, 老老實實地被導演押走。
總導演一邊督促他們上臺,一邊碎碎念道:“月怡, 你現在被傳染, 也愛躲小角落……”
時光樺以前沒事往暗處鉆,現在連楚月怡近墨黑, 有樣學樣地藏在沒人的地方。
楚月怡不好意思做聲,等她回到劇場舞臺,果然發現舞美變。
眾人先是拍攝羅密歐和朱麗葉在花園陽臺私會,接著是兩人在神父勞倫斯的見證下成婚。
教堂內,時光樺和神父率先抵達,楚月怡則藏在幕布后, 等待自己的出場時刻。這一幕戲開頭是羅密歐和神父的對白,然后才是姍姍遲的朱麗葉登場。
說實,時光樺基本沒有演技,他跟原著中風流倜儻、花花公子般的羅密歐氣質完全不同, 無論是臺詞,還是舞臺表演,全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他用繁復的辭藻贊美朱麗葉時,總是維持著難以啟齒的態度,但在教堂跟神父的對手戲意外出彩,讓在旁候場的楚月怡頗驚訝。
“無論將發生什么悲哀的后果,抵不過我在看見她這短短一分鐘內的歡樂。”時光樺站在神父前,他不像羅密歐般有澎湃激情,語氣平靜如水,倒像是即將殉難的騎士,早做好心準備。
他眸光微閃,接著垂下瞼,輕聲道:“只要你用神圣的言語,我們的靈魂結一體,讓我能夠稱呼她一聲‘我的人’,我也不會再有遺恨。”
這是時光樺第一回沉浸在劇目情緒中,起碼在此時深深認同自己的臺詞。他跟羅密歐的性格差異過大,但唯獨對這段產生強烈共鳴。
即使是鏡頭前的盛大表演,但他至少在此刻擁有她。兩人的名字能名正言順地挨在一起,任何人不會對此產生異議。
楚月怡在幕布后望著時光樺的背影,不知何總覺得他中流露些許寂寥,莫名讓她心也變得酸脹起。
他的奮不顧跟原著不同,不像是被愛情沖昏頭腦,反而猶如深思熟慮后的犧牲。
她突然有種沖動,想要上前抱抱他。
“狂暴的快樂將會產生狂暴的結局,在最得意的那一刻煙消云散。最甜的蜜糖以使味覺麻木,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久遠。太快和太慢,結局不會圓滿。”神父道。
楚月怡聽著神父的臺詞,這才恍惚間回神,驚覺自己應該上臺。她從幕布后出,跟時光樺在神父前完成見證,算結束這一幕戲。
原版《羅密歐與朱麗葉》到此止,接下是月光新編版本。楚月怡飾演朱麗葉,即使她已經跟羅密歐互訴衷腸,然而兩的仇恨阻擋一切。
乳母妄圖打消朱麗葉的癡念,她苦口婆心地規勸:“男人靠不住,沒有良心和真心,誰是三心二意、反復無常、奸惡端,盡是些騙子!”
工作人員表演的是原著臺詞,但沒有人知道新版的臺詞,誰讓接下的劇情全是瞎編。
楚月怡對臨場發揮的難題,她依舊信手拈,淡定道:“既然如此,那讓他在我的城堡反復無常吧。”
后臺,女編導們興奮地欣賞表演,嘖嘖道:“霸道朱麗葉愛上我。”
“這劇晉江味兒超標了。”
時光樺:“?”
蒙太古族被極快剿滅,原因很簡單,工作人員們是凱普萊特族群演,時光樺堪稱光桿司令,手下沒有什么人。
工作人員們似乎還對戰損狀態情有獨鐘,妝師像模像樣地給時光樺添上血痕,側展現出斗爭之激烈。明明是時光樺提出演劇,但邊所有人比他要積極,也不知道究竟什么。
時光樺臉上帶著傷痕登臺,他要倒地表演被圍剿,還真有幾分破敗的美感。
楚月怡用道具劍尖挑起他的下巴,她滿臉是溫和的笑意,后聚集著浩浩蕩蕩的族人馬,笑道:“你是蒙太古族的人?”
她的語氣柔軟,要不是背后小弟一堆,絕對讓外人感到天真無害。
時光樺難得被她俯視,又被迫抬起頭,總覺得對方滿臉透著“好伙終于能搶人真不容易”的暢快勁兒。
他至今搞不懂情節邏輯,上一幕還是相愛之人在神父前私下成婚,怎么現在開始強取豪奪,朱麗葉搞事業是這個嗎?
時光樺麻木道:“是。”
楚月怡:“很好,現在是凱普萊特族的人了,將他關押在城堡。”
乳母:“小姐,我們不能將仇敵帶回城堡……”
時光樺附和地點頭,他同樣感覺劇情不通,這肯定是哪出錯。
楚月怡:“不,將他帶回城堡,彰顯族榮耀!”
時光樺:“……”你族的榮耀什么靠關押我彰顯?
城堡內,楚月怡望著新晉戰俘,決定通過羞辱世仇繼承人,彰顯自己族的強大及榮耀。
“既然你是蒙太古的兒子,現在被抓到這,想必深感受辱吧。”她圍著時光樺打起轉,一時還沒想到折磨他的手段。
時光樺配合地站在原地,他無波無瀾地望著她,既像“我靜靜地看你表演”,又像對荒誕劇情破罐破摔式的無奈。他也沒法提出重新開戰,誰讓他說羅密歐不看重族,這才導致自己一敗涂地。
時光樺:戰力設定過于懸殊,這是自己致命失誤。
楚月怡不滿于他的沉默,揚眉道:“什么不說?”
時光樺好脾氣地應聲:“你要我做什么?”這戲我該怎么演?
“你能做什么?”楚月怡思考片刻,她眨了眨,提議道,“抱抱?”
她剛剛想抱抱臺上的時光樺,總覺得他在某刻展露出悲傷。
時光樺一愣,他見她不似開玩笑,揮對離奇情節的無力,主動上前將她抱起。
他的手臂格外有力,將她的雙腿往上一托,連帶衣裙一起公主抱,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楚月怡突然懸空,她當即輕敲時光樺,驚道:“你做什么!?”
時光樺露茫然:“抱抱?”
楚月怡咬牙道:“不是這種!”
她只是想安撫式的溫暖熊抱,才不是驚險高空公主抱!
時光樺簡直是榆木腦袋,她微微地張開手臂,他怎么會是這種抱法?
時光樺沒想到她要求還挺,他乖乖地將她緩緩放下,低聲道:“這是刁難俘虜的方法?”
楚月怡重歸地,她又要抬頭看他,莫名感覺氣勢不夠,索性踩上旁邊的臺階,縮短兩人的高差距,慢條斯道:“你現在是我們族的俘虜,自然得凱普萊特效力。”
時光樺看她趾高氣揚,他心軟成一團棉花,開口道:“不是。”
楚月怡重新向他敞開懷抱,她聽戰俘想要造反,眉間微皺:“是。”
時光樺調整完姿勢,他伸手回抱住她,完全將她攬在懷。她的軀柔軟而溫暖,像天上的云朵,讓人根本不敢用力,只怕稍一觸碰會消散。
他珍重地抱起她,像抱住全世界,修正道:“我是你的俘虜,自然你效力。”
楚月怡埋在他懷,她此刻看不到對方表情,在心抱怨時光樺體溫過高,以至于她的臉龐貼著他感覺發燙。
溫情抱抱結束,兩人終于分開。
時光樺瞥她,他雙發亮,詢問道:“你還要怎么刁難我?”
楚月怡:“?”怎么聽著還挺期待?
楚月怡無表情道:“有什么才藝表演么?你在蒙太古族練習幾年?你有freestyle嗎?”
時光樺:“……”
盡管蒙太古被圍剿,但仍有余孽作亂,他們聯系到城堡中的羅密歐,交付給他一瓶精心制作的毒藥,讓他找機會毒殺新任凱普萊特族長朱麗葉。
編導將裝在精致藥瓶的枇杷糖漿遞給時光樺,她飾演蒙太古余孽,神秘兮兮道:“這是迅速致命的毒藥,一服下去會散入全血管,立刻停止呼吸而。你現在跟凱普萊特族長生活在一起,找機會用此將她毒殺,能族贏得生機。”
“朱麗葉對你懷有戒心,她必然不會輕易喝下毒藥,你最好用他手段使她放松警惕,例如嘴對嘴喂……”蒙太古的余孽朝時光樺擠眉弄,“……懂么?”
時光樺編不出后續劇情,只能靠專業的工作人員。既然是愛情故事,情節要主線服務,那她們肯定朝著吻戲的方向編。
時光樺握著毒藥瓶,他聽完越發奇怪的故事走向,淡淡道:“冒昧地問一句,你在戰場上怎么沒出現?”
時光樺:這是哪冒出的族余孽?打仗時我一人?
蒙太古余孽義正言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很好。
大對蒙太古族忠誠度不高。
時光樺端著藥瓶上臺,被楚月怡當場喝止。
她望著他手的古怪藥瓶,出聲吐槽道:“你帶著毒藥直接登場嗎?不會接下是‘大郎該吃藥’吧?”
這是瞎的朱麗葉,才能被他輕易放倒。
時光樺只能退回去,他裝模作樣地輕抿一口毒藥,佯裝自己要含藥毒殺朱麗葉,又重新回到臺上。然而,接下觸及他知識盲區,他想不明白毒殺怎么能嘴對嘴?
在工作人員的設計中,羅密歐應該有色|誘情節,哄騙朱麗葉咽下毒藥,甚至她知道他要殺害自己,還心甘情愿放下戒心。羅密歐同樣沒有使用真的毒藥,這只是搪塞族的麻醉藥,對人體并沒有傷害。
最后還是大團圓結局,晉江文學是這么寫。
這是女編導們的情節推導。
但時光樺沒看過晉江文學,更別說主流言情是女誘男,到他這稀糊涂地反過。
時光樺圍著楚月怡枯繞幾圈,他發覺這題真的不會做。
楚月怡被他晃得暈,她索性拍拍城堡沙發,勸道:“坐下慢慢想。”
兇手和受害人坐在一起,還真有一種莫名和諧。
楚月怡見他想不出,她作被害人,好心地提議:“不然你還是拿出藥瓶,我直接喝一口?”
她要體諒新人演員,讓他現編臺詞,著實強人所難。
時光樺緊盯她,他目光幽幽不作聲,也沒有將藥瓶遞出。
下一秒,他突然湊上輕蹭她一下,故意用臉擦過她的嘴唇,像動間友善示好式的蹭蹭。
楚月怡猝不及防:“?”
時光樺蹭完她,又道:“你故意的。”
楚月怡:“???”
下一秒,楚月怡看他俯靠近,他落下的陰影將她溫柔籠罩,隨之而是柔軟而甜味的吻,是她熟悉的甜津津味道。
他雙目緊閉,吐息很輕,鴉色的睫毛垂下,全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動作猶如虔誠的朝圣。
她或許也該閉,在此刻貪婪地望著此幕,想要將這一幕深深地印在心。
半晌后,時光樺直起,他底有碎光微閃,啞聲道:“扯平了。”
按說,楚月怡該被當場毒翻,她現在忍不住道:“這叫碰瓷,這也行嗎?”
他自己往上撞,然后說她故意,完全是碰瓷行徑。
時光樺望她:“……那要重演么?”
楚月怡:“……”
她一秒捂胸口倒在椅背上,展現出生平最浮夸的演技:“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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