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曹毅的話，以及那一堆賬本，惠世揚瞬間崩潰，眼睛瞬間血紅，厲喝道：“曹毅，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惠世揚死死地盯著曹毅，他得罪曹毅，從上次早朝到現在也不過才十天，這些東西根本不是這么短的時間內能夠找到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曹毅早就已經湊齊了這些東西，早就準備對他動手了。
    曹毅毫不畏懼地迎著惠世揚的目光，冷笑道：“惠大人忘了我東廠的職責嗎？”
    “還是說本督我向來講規矩，給了惠大人我曹某人軟弱可欺的印象！”
    “那現在本督告訴你，東廠是陛下的耳目，有些東西，本督查到了，但是沒威脅到皇爺的，本督不介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
    曹毅掃視了一眼滿朝的文武官員，冷聲道：“當需要拿出來的時候，本督也拿得出來！”
    威脅！
    明目張膽的威脅！
    而且是威脅整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聽到曹毅霸氣無雙的話，所有人看向曹毅的目光都變了。
    之前的曹毅雖然也跟東林黨爭斗，但是那個時候的曹毅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條在陰影中的毒蛇，哪怕所有人都對他有所忌憚，但是曹毅始終拿不上臺面，一條陰影中的毒蛇，再怎么樣也無法站在陽光下與雄獅正面相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曹毅主動站出來了，以一頭猛虎的姿態向所有人宣示了他的地位。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曹毅絲毫無懼，在站出來之前他就已經早有準備。
    從劉一璟和惠世揚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時候，曹毅就知道了，他該站上前臺了，一頭猛虎就算收起利爪，綣縮著身軀，別人也不會忽視他。
    就像喬允升想要壓制他一樣，威脅不會因為他沒站上前臺就消失，當猛虎匍匐的時候，只會引起別人更多地警惕。
    更何況一個習慣了躲在陰暗中，只會耍陰謀詭計的人，是無法得到所有人的認可的，包括顧秉謙和魏廣微、姚宗文那些人，以及投靠了他們的人。
    正如陰暗中的毒蛇無法成為叢林霸主一樣，想要成為霸主，只有站在陽光下，堂堂正正接受所有的挑戰！
    看到曹毅霸氣十足的氣勢，顧秉謙和魏廣微幾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喜悅，曹毅一直隱藏在陰暗中，他們這些當馬仔的，連跟別人爭都底氣不足，只能撿一些殘羹剩飯。
    而劉一璟等人則是看向朱由校，想要看看朱由校是什么意思。
    當看到朱由校端坐在龍椅之上，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劉一璟等人頓時明白了，曹毅是朱由校推上前臺和他們斗的棋子。
    不過幾人也沒有說什么，因為曹毅是朱由校的棋子這件事情一早就擺明了，現在曹毅只是從暗處走到臺前罷了。
    只是該怎么和曹毅斗是他們的事，他們只想知道朱由校到底是怎么給自己定位的，是中立的裁判還是偏向曹毅那邊。
    這將決定他們對朱由校的態度。
    如果朱由校像武宗皇帝朱厚照縱容劉瑾一樣，放任曹毅肆意屠戮他們，那么他們也不介意如楊廷和他們一樣。
    逼宮！
    清君側！
    換正統！
    畢竟當初劉瑾可是被以謀反的罪名凌遲的，何等可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無兵無權，連后代都沒有的太監想要謀反自立，何等荒繆！
    是的，明朝的太監是沒有權力的，因為他們不像文武官員，有屬于自己的官位以及權力，他們的身份始終是家奴，哪怕司禮監掌印太監這種頂級的大太監也一樣，他們的權力是皇帝臨時賦與的，哪怕再權勢滔天的太監也敵不過皇帝的一句話。
    （后世的魏忠賢就是最好的例子，崇禎殺他也只是下了一道圣旨罷了。）
    可是當整個朝堂的文官眾志成城的時候，再荒繆的罪名也能成立。
    “陛下，惠世揚欺君妄上，證據確鑿，按律當斬！”
    有了靠山后，魏廣微第一個起身出列道。
    “臣附議！”
    姚宗文也不甘示弱。
    有了兩人帶頭，一些投靠兩人的官員也紛紛起身出列。
    而劉一璟幾人對視了一眼后，全都沉默不言，他們要看朱由校的態度。
    看了一眼沉默的劉一璟等人，朱由校依舊面無表情，他也知道劉一璟他們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準備偏向哪方，他之所以弄一個分身出來，為的就是不想直接和文官們對抗。
    “諸位愛卿不知有何看法？”
    朱由校淡淡地問道。
    聽到朱由校的話，劉一璟等人松了口氣，因為朱由校這句話擺明了就是不摻和進官員們的斗爭，要不然以現在的證據，朱由校大可直接下旨砍了惠世揚，而且還是名正言順的。
    “臣等附議！”
    劉一璟等人紛紛應道，這種證據確鑿的案子，沒有人想要摻和，因為很有可能魚沒吃到，反而惹了一身腥。
    “既然如此，那么刑部量刑，然后呈上來吧。”
    朱由校淡淡地說道。
    “臣遵旨！”
    喬允升躬身應道。
    “那么諸位愛卿認為提高江南的商稅是否可行？”
    朱由校輕笑著問道，將選擇權交給了文官們，雖然有了惠世揚祭旗，哪怕他直接推行也未必不可以。
    但是沒有這個必要，現在江南地區的高級官員幾乎被他清理完了，只剩下李邦華和曹于汴，劉一璟和馮從吾都不是江南官員，而李邦華和曹于汴都不會那種特別喜歡出頭的官員，應該不會開口才對。
    聽到朱由校的問話，文官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竟有種冷場的味道。
    看到文官們的反應，朱由校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抺幾不可見的笑意，他之所以費盡心機地打亂朝堂的局勢，為的就是這個。
    朝堂上的官員一直有一種隨大流的行為，如果有人帶頭，那么其他人并不介意順水推舟，聲援一二，可一旦沒有了帶頭人，想要讓他們站出來領頭，那就難了，除非已經嚴重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
    可是對于劉一璟和喬允升這些人來說，提高江南的商稅雖然侵犯了他們的一絲利益，卻不足以讓他們冒著危險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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