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br> 一轉眼間三天過期,離別的日子終于還是來了。</br> 清晨,朝陽初升。</br> 李源今天沒有練劍。</br> 因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前來接走孩子們的大巴車來了,這也代表著,相處了一個多星期的孩子們,有些要回家了。</br> 回家,這是一件好事。</br> 但對于狼二黑炭兒跟孩子們之間,是一場離別。</br> 這幾天,黑炭兒拉著李源買了很多的東西,衣服,褲子,零食,玩具……滿滿的十幾大麻袋。</br> 這些東西都是給孩子們買的。</br> 黑炭兒花起李源的錢,那是當真不手軟啊。</br> 什么東西都要買最好的。</br> 李源很氣,你說買就買吧,你自己還穿著一身舊衣服算什么回事?</br> 難道不曉得給自己也置辦一身好看點的……講也講不聽,這傻小子!</br> 黑炭兒最后一次喊孩子們起床,最后一次幫孩子們刷牙洗臉……</br> 李源在一旁看著。</br> 早餐,黑炭兒準備的很豐盛,孩子們少見的沒有在餐桌上嘻嘻鬧鬧,黑炭兒也沒有了開口最后罵他們一次的機會。</br> 飯后。</br> 李源沉默著幫忙搬東西上車。</br> 他見過離別,所以不喜歡離別。</br> 一旁,黑炭兒給一個個孩子收拾東西,并說著一些能令孩子們都能聽明白的叮囑:“我給你們買了一年四季輪換的衣服,回頭叫你們的爸爸媽媽放好,天冷要記得拿出來穿……零食少吃,要多吃肉和菜。”</br> 黑炭兒幫著一個孩子空蕩蕩的長袖打了個結,輕聲道:“你們是不一樣,所以就得更加的努力,努力是不會錯的。”</br> “這些玩具可以玩,但是要用功學習,要多讀書。”</br> 孩子們點點頭,應聲說好。</br> “你們去到學校了或許會有壞孩子欺負你們,但不要怕,該打回去就打回去,咱們不慫!”</br> “你們回去之后,不要對你們的父母心懷怨恨,他們丟了你們的時候,心已經很痛了。”</br> “知道了。”</br> 孩子們異口同聲說著,而有幾個已經開始哇哇哭起來了。</br> 黑炭兒挨個擁抱,并將他們送上了車。</br> 狼二抬頭仰天,抽著鼻子。</br> 孩子們哭成淚人兒。</br> 小丑站在大可愛的頭頂上,不舍的用鳥喙輕啄著大可愛的腦袋,而大可愛,雖然依舊傻兮兮笑著,但隱隱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他在難過。</br> 大可愛被送上車的事后,小丑飛回李源肩膀的時候,他就哭了,兩條鼻涕到處亂甩。</br> 小小黑看著黑炭兒和狼二,認真的說道:“黑炭兒哥,狼二哥,我叫汪澤,我的家在重慶……你們一定要記得來看我!”</br> 汪澤沒有等兩人點頭,轉身就上了車。</br> 只要沒有聽到他們的拒絕,他就可以認為未來有一天,狼二和黑炭兒會去看自己。</br> 他會等著那一天的到來。</br> 大巴車緩緩開動,孩子們探出腦袋,呼喊著向幾人告別。</br> “黑炭兒哥哥再見!”</br> “狼二哥哥再見!”</br> “小李子哥哥再見!”</br> “小丑再見!”</br> 黑炭兒揮著手,眺望著大巴車的遠去,直至大巴車轉角消失,再也看不到,他才緩緩放下手臂,然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br> 忽然,一頂鴨舌帽蓋在了他的頭上。李源輕聲道:“想哭你就哭吧。”</br> 黑炭兒終于忍不住,環抱著李源的腰,哭的像個孩子。</br> ……</br> 別墅沒了一幫孩子,頓時冷清了不少。</br> 狼二跑去練功了,他說只有練功,才能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等到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會回歸正常。</br> 這種想法是對的,人雖然不是健忘的,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記住一件事情,喜怒哀樂,這是短暫的情緒波動,會歸于平常,頂多偶爾想起時,在內心泛起絲絲波瀾。</br> 人的一生要碰到的過客也太多了,除了最親近的那幾個人以外,誰陪著誰,都只是一小站路程,錯身而過,再不相見,如過眼云煙。</br> 小丑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沒了聊天的伴,它很無聊。</br> 不過李源相信,頂多隔一天,沒準連半天都不用,這小家伙就會恢復話癆本質。</br> 海豚智商是高,但還是有限的。</br> ……</br> 黑炭兒正在窗口發呆。</br> 這小子是真的多愁善感。</br> 這樣子沉迷于悲傷,如何能成為他指路明燈·源的親傳弟子啊!</br> 猴年馬月嗎?</br> 李源黑著臉走向了朝黑炭兒,如來神掌按住他的小腦袋瓜子。</br> “啊疼疼疼疼……”</br> 黑炭兒捂著發疼的腦袋,淚眼汪汪的盯著李源:“小李哥,你干嘛啊!?”</br> “你叫我啥?”</br> “我該叫啥?”</br> 李源瞪眼道:“你在我這掏走一本神功,連聲師傅都不叫的嗎?”</br> 黑炭兒愕然:“你不是說,你嫌我天賦低,讓我叫你小李哥的嗎?”</br> 李源冷笑著:“我說說你也信,你果然是個好徒弟!”</br> 黑炭兒:“……”</br> 好毒啊,這個便宜師傅,嘴巴里沒一句真話!!</br> 黑炭兒通過直覺,看清楚了李源的為人。</br> “你跟我過來。”</br> 李源領著黑炭兒回到房間,把背包拿了出來,撕開夾縫,取出了一張羊皮卷,遞給了黑炭兒。</br> “你這個拿去練。”</br> “這是什么?”</br> “天下第一算命神技,它叫做無業遁甲,九……你練就是了。”</br> “這個就是你說的,那本只有女性能練的秘籍吧。”</br> “你又直覺到了?”</br> 李源醉了,這直覺,真是每一次都令人吃驚。</br> “它不是只有女性才能練,而是誰都能練,但是當初將它給我的那個人說它只屬于一個女孩子,但是我沒能找到,所以說女性只是其中一個不怎么重要的條件。”</br> “對了,那老頭叫羅盤老,回頭你記得朝南面跪一跪,磕三個響頭,就當是謝過你那隔代的便宜師傅好了。”</br> “你是我徒弟,學了它順理成章的也成了羅盤老的徒弟,那老頭兒沾了我的光,你喊他聲二師傅,那老頭應該該高興壞了。”</br> 黑炭兒尷尬道:“那個羅盤老老師傅要是不樂意怎么辦?”</br> 李源沒好氣道:“那老頭都他媽成死人了,難不成還要我去刨開他的墳,當面給他謝罪不成!?”</br> 黑炭兒:“……”</br> 他感覺的出來,李源是很認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br> 好可怕!!!</br> 李源將無業遁甲交給黑炭兒,自然是有著自己的考量。</br> 這段時間,他是真的見識到了黑炭兒那顆質樸又純粹的赤子之心。</br> 盡管不是女孩子。</br> 但是哪有怎么樣?</br> 這種與生俱來的直覺天賦,李源完全有可能相信,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br> 是的,其實就在當初第一次試探出黑炭兒有著驚人的直覺天賦的時候,他就覺得最適合他的未必是什么功法,而是無業遁甲!</br> 那種恐怖的直覺,練小元功,真的很屈才。</br> 而且從結果看上去,黑炭兒也不適合精神系功法,如此一來,其直覺極有可能是一種被動型的先天異能!</br> 隨著深入的觀察,越觀察他就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br> 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為什么他很難學會小元功,因為路子走錯了,他應該修煉的是單純積累元炁的功法。</br> 而這種功法,無業遁甲中,自帶有!</br> 雖然有點對不住那個未曾蒙面,羅盤老欽點的無業遁甲繼承人。</br> 但,誰讓那老頭不把話說清楚,直接給個目標就是了。</br> 李源速送,使命必達啊。</br> 神神叨叨,言語不祥,人山人海,他上哪找去啊!</br> 算了……</br> 說還說去,誰讓他認親不認理!</br> 李源將羅盤老的故事以及無業遁甲的功能效果說了一遍。</br> 黑炭兒聽完,目瞪口呆,震驚道:“這無業遁甲這么厲害……師傅你怎么不學?”</br> 李源嘆道:“這就牽扯到了另一個更加嚴苛的條件,那就是——你學完之后,不準將它教給第二個人,至少你活著的時候,不行!”</br> “否則,它就會徹底失去效用,成為普普通通的一門卜算術法。”</br> “我嘛,已經有自己的道路要走,這東西我用不上。”</br> “它真的很適合你,其實這功法誰都能練,但它落在真正有天賦的人手里,注定煥發出璀璨的光芒,我覺得你并不一定就會比那個羅盤老指定的那個女孩子要差!”</br> 黑炭兒重重的點了點頭,雙手緊緊攥著無業遁甲,眼神忽然有點溫柔。</br> 便宜二徒弟這眼神……有點不對勁!</br> 難道跟狼二一樣,功法練劈叉了?</br> 不可能吧,連入門都還差的十萬八千里的小菜雞!</br> 難不成是自己太過照顧這小子,以至于這小子性侵向扭曲了嗎?</br> 難道是自己剛才的一番話,令這小子徹底對女人絕望了!?</br> 李源只覺得毛骨悚然,有點可怕,可千萬別介!</br> 李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跟黑炭兒拉開距離,認真說道:“黑炭兒啊,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出于安慰才把無業遁甲給你的,你不要男為我!”</br> “啊?”</br> 黑炭兒一頭霧水,什么跟什么?</br> “咳咳……好好練!”</br> 李源干咳兩聲,別扭道:“不要再想那些孩子了,他們會有好生活的,我已經拜托吊爺暗中能幫一些就幫一些。”</br> 黑炭兒回答道:“師傅,你誤會了,我只是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br> 李源一愣。</br> 媽拉個巴子的!</br> 我TM都干了些什么,為了安慰這小子,居然將羅盤老的棺材本都甩出去了!?</br> “吃什么,額哈哈哈,這……確實是個難題啊,你慢慢想,我回去練劍了。”</br> “李源說完,就掉頭準備閃人了,太難受了,心塞啊,我的SSS級任務啊!</br> 【叮,恭喜完成芳心縱火犯第二環任務小魅力……】</br> 李源猛的一下回過頭,目光震驚呆滯的望著黑炭兒。</br> 黑炭兒笑得像黑人牙膏里的賣點圖片,疑惑問道:“師傅,怎么了?”</br> “沒……沒什么,我就是突然覺得自己眼睛……有點發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