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二伸出了自己只有三根手指頭的右手,自豪的說道:“老子一聲不吭,他們就打我,我還是不吭聲,他們就剁我手指頭,嘿,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狼二是誰?老子鐵骨錚錚,怎么可能是會出賣朋友的人?!”</br> 李源沒有說話,只是有些佩服。</br> 這小子,真硬,和我很像。</br> 狼二黑炭兒結識小小黑和大可愛,小小黑告訴兩人自己等人被拐來后的處境。</br> 兩人下定決心救人,趁著夜色潛入,狼二救人不成反被抓,然后在黑炭兒的運作下,又逃了出來,最終還成功營救出了其他的孩子。</br> 光是這三言兩語如大綱般的敘述,根本不足以表達出來當時的嚴峻情況。</br> 對于當事人而言,這些經歷必然是曲折且可怕的。</br> 狼二在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遭遇到了什么非人的對待?</br> 黑炭兒救人,猶如在鋼絲繩上行走,到底花費多少心血?</br> 還有這些孩子在救走前又受了多少罪?</br> 逃?怎么逃?而且還是帶著他們一起逃!</br> 更不要說,人販子一方,還有一個疑似異人的頭目。</br> 李源將自己代入黑炭兒的角色后,才發現這些問題全都是難題,難解,他都無法想象只是普通人的黑炭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切。</br> 李源問道:“你們逃出來后,就一直住在這里?”</br> 狼二嘆道:“可不咋地,我倆那小窩,這么一幫人擠死都住不下,只能跑這里來了。”</br> “而且出了這事,那幫人販子一直想抓住我們,有好幾次我們倆差點就被抓到了,辛虧黑炭兒一向感覺敏銳,發現了對方,繞了幾圈把對方給甩掉了。”</br> 李源問道:“你們沒有想辦法將這些孩子送回家嗎?”</br> “爺,你看看這些小屁孩,他們知道個屁家在哪啊!大可愛人高馬大但是個傻子,小黑黑倒是不傻,可他一直憋著不說,分明是不想走,我們也不是沒有勸過,可就是拿他沒有辦法。”</br> 狼二語氣中有無奈和心酸。</br> 十五歲……無奈和心酸,這兩個詞太難聯系在一塊了。</br> 那邊,黑炭兒做好飯菜,過來喊兩人過去吃飯,聽到兩人聊的話題,插話說:“小小黑不是不想走,而是放心不下這群小家伙。”</br> “他年齡最大,在被拐孩子群體里一直擔當著一個哥哥的角色,盡管被拐的小孩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可小小黑依舊照顧著他們,他是決然做不出狠心離開的決定的。”</br> “為什么不找警察求助?”</br> 黑炭兒沉默。</br> 狼二則憤憤開口了:“我們不敢,因為有一次我在被審問的時候,分明聽見他們在炫耀說,自己老大跟哪個大佬喝茶,我們只怕躲的不夠偏僻,那還敢主動送上門去?”</br> 李源無言沉默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搶飯的孩子。</br> 忽然之間,有點晃神。</br> 胸口發悶,仿佛有股怒氣無法發泄。</br> 飯間,李源忽然認真的說道:“我想我可以幫你們,最近我也沒什么事情,你們這里給我借住一下,我負責你們填飽你們的肚子吧。”</br> 李源說要幫,那就是真的幫到底。</br> 他都想好了,沒有什么比直接從源頭起解決一切更加干凈利落的選擇!</br> 回頭將人販子們一網打盡,然后再慢慢將這幾個孩子給安頓好。</br> “不用了吧,我們過得挺好的。”黑炭兒警惕的看著李源。</br> 李源干笑著,心想:看來在這之前,還得先取得這兩位小朋友的完全信任才行。</br> 然后,他就掏出了背包里所有現金,疊在桌子上,說:“這是住宿費,一天兩萬,不夠了回頭再加。”</br> 黑炭兒眼神發亮,一把將錢兜過去,笑瞇瞇的說:“好說好說,你想住多久都沒有問題!”</br> 飯后,李源著手幫幾個傷勢還未痊愈的孩子輸入真氣進行療傷。</br> 為此,李源甚至在系統商城中購買了好幾盒上好的傷藥,輔以真氣治療,效果更好。</br> 小小黑緊張問著一個正在被治療的孩子:“怎么樣,還疼嗎?”</br> “不疼了……”</br> 羊角辮的小姑娘看著自己的斷腳,露出了堅強而又輕松的笑容:“好舒服呀,暖暖的。”</br> 李源低著頭,安靜的輸送真氣,他不敢抬頭去看小姑娘的笑容,他怕自己發紅的眼睛會驚擾到她。</br> 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一個接一個。</br> 李源忘了時間,臉色也越來越差,當最后一個帶著舒緩呼吸的小男孩在李源懷中睡著時,他才松了一口氣。</br> 不是耗費真氣太多累的,而是覺得心疼,心累。</br> 終于結束這充滿心靈煎熬的治療。</br> 李源將孩子抱到木板床,然后走出來。</br> 黑炭兒忽然對他說道:“小李哥,開心點,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你要是表現的不開心,那群孩子也會感到不開心,他們其實很敏感的。”</br> 李源沉默了一會,他沒想到自己還沒一個十五歲小孩想的通透。</br> 雖然,他也才十八……</br> 有句話說得好啊,心若老了,年齡都是假象。</br> “好,我懂得了。”</br> ……</br> ……</br> 清晨。</br> 天色蒙蒙亮。</br> 李源心氣不平,無法完全靜下心來修煉功法,只得走出房門,呼吸著外頭的新鮮空氣。</br> 走著走著,李源就來到了幾百米外的一處空地,然后就從丹田之中取出青嵐劍,就開始修煉劍術。</br> 既然心氣不平,沒法靜心,那就練練劍術。</br> 李源舉劍,依舊是自創的那一套練法,屏息,凝神,靜氣,深呼吸,調整狀態至最佳,天罡真氣覆蓋于劍上,意志,氣勢,盡數聚合。</br> 劍落,周圍掀起一陣狂風!</br> 周遭樹木被這風刮的搖搖晃晃,搖落片片綠葉。</br> 這一次有著些許不同,他的劍里融入了洶涌澎湃的怒氣!</br> 劍氣威勢,較之往常,強橫的不止一兩籌!</br> 一劍,兩劍……一百一十五。</br> 不知什么時候,狼二出現在遠處,一臉震驚的看著李源在練劍。</br> 狼二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但直到太陽高懸天空,陽光穿透樹蔭落在身上,只覺得李源的身影在內心,猶如成了天空中的太陽,神仙一般的人物。</br> 李源收劍的那一刻,狼二的內心還是被震撼情緒所圍繞,不得掙脫。</br> 待李源看向他的剎那,他刷的一下就竄到了李源跟前,狂熱的喊道:“爺,我想跟你學練劍!”</br> “為什么?”</br> “當然是為了保護弟弟妹妹們啊。”</br> 狼二的理由說服了李源,他說:“我其實不會什么劍術……如果你想學的話,我這有門功法,你要不要試一試?”</br> “功法?您這是要收我做徒弟嗎?!”</br> 狼二還沒來得及等李源回答,直接激動的連忙跪地給李源磕頭。</br> “咣咣咣”三聲,三個響頭,每一個都是實打實不摻半點水分,腦門都給磕破了。</br> 李源:“……”</br> 媽拉個巴子……這小子奸滑啊。</br> 狼二急不可耐詢問道:“師傅,您要教我什么本事!?”</br> 李源有些牙疼,嘖了一聲,無語說道:“你可別叫我師傅,我沒說要收你當徒弟,不過既然說好了要教你本事,自然不會食言,我要教給你的正是我的獨門絕技——天罡童子功!”</br> “師傅,天罡童子功是什么?”</br> “說了不要叫我師傅。”</br> “好的,師傅。”</br> 李源雙眼微瞇,笑著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組織一下叫法。”</br> 狼二在李源的目光下,只覺得渾身直打顫,但還是倔強的喊道:“師傅!”</br> “你不怕死嗎?”</br> “我們這些孤兒就像是雜草一樣,你愿意教我本事,那就是我的師傅,你打死我你也是我師傅!”</br> 李源愣了好一會,撓了撓頭發,他服了。</br> “有原則,算你狠,你愛怎么叫隨你,反正應不應是我的事。”</br> 狼二從李源手里得到了天罡童子功的練法,準備成功榮升為一名不能破身的處狗貴族。</br> 李源目光降落在盤膝而坐的狼二身上,時不時以真氣替他指引行功路線,打通竅門。</br> 半個多小時候,狼二收功睜眼站起身來,興奮的手舞足蹈。</br> “師傅,我感受到了你說的真氣了,暖暖的,好舒服啊!”</br> 李源沒回應,他都懶得去糾正這小子了。</br> 他總不能把人摁在地上揍一頓逼其改口吧……額,他剛才被喊煩了,還真這么干了。</br> 結果這小子即使被錘得鼻青臉腫,依舊咬死一個道理——學人技術,喊人師傅,身上沒錢,嘴巴要甜!</br> 而且怎么說呢……這種一根筋李源倒是不討厭。</br> 李源真沒把狼二當徒弟,頂多見他心善,于是自己也就心善一回,只不過他沒想到這小子練起天罡童子功來,入門速度這么快,僅次于被系統灌頂傳授的自己。</br> 這根骨屬性,怕是無加成情況下至少就得有四十多了吧!?</br> 李源看他的眼神頓時有些憐憫,這門功法,練的越快,陽氣就越盛,欲望也就越強。</br> 這要是沒什么修行天賦,體會不到修行的快樂,沒準稍稍被一妹子勾勾手指頭,就拋棄了這門功法。</br> 可一旦自身實力越強,就越是難以舍棄這份個人武力的強大。</br> 越練越強,越練越憋的難受,越強也越發舍不得,這是一個死循環。</br> 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除非兼修加藤鷹指法。</br> 李源覺得還得再次叮囑一下:“切記,我這門功法,攻守兼備,但有一項缺點,就是必須摒棄人倫大欲,否則一身功法將會自行潰散。”</br> “師傅,什么是摒棄人倫大欲?”</br> “就是不能跟漂亮妹子啪啪啪。”</br> 李源表情很嚴肅。</br> 狼二卻全然不當回事:“嗨,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不就是不能啪啪啪嘛,小問題,修行這么舒服的事,還要女人干什么?都是浮云!”</br> 李源呵呵不說話了。</br> 可憐的孩子,你還太小啊!</br> 等你丫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什么是沒得選擇的青春陣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