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br> 寂靜的院落,威壓從方圓的影響,變成了柱狀的影響,幾乎形成了如有實質的力量,直接影響到了天象。</br> 這是李源有意為之,橫向的威壓,容易誤傷到龍虎山內不知情亂跑的普通弟子。</br> 柱狀的話,將威壓甩上天空去,那就沒有這個顧慮。</br> 張之維突破準天人時用過這方法,他說挺好用的,強烈推薦。</br> 不過,雖然不會傷到人,但卻有些顯眼了。</br> 明明是萬里無云的大晴天,但是獨獨在院落的上方,一小片天空,有一片云,不僅是黑乎乎的,還呈現(xiàn)漏斗狀……</br> 正是因為強烈的威壓,使得本該飄過的云朵進來之后就跑不掉了。</br> 三天積攢下來,白云逐漸變成了黑云,除了不會下雨外,打雷什么的,一直沒停過……</br> 就這么黑乎乎的一坨,簡直不要太顯眼。</br> 龍虎山的弟子們早就注意到這個情況了,太好奇了。</br> 但是他們都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亂闖的,所以,沒真敢跑過去湊熱鬧……</br> 嗯……想湊熱鬧的,都在半道上遇上了張乾鶴,被輕飄飄的一眼給瞪了回來。</br> 不止是張乾鶴,院子四周都有張之維的其他弟子守護,這要是遇上個脾氣爆的,可不是被瞪一眼那么簡單,沒準還會挨揍。</br> 眾多弟子在修行干活完了之余,時不時就聚在一塊談論這神奇的景象。</br> “據說這是小師爺在突破!”</br> “你怎么知道?”</br> “幾個月前,就出現(xiàn)過一次這樣的情況,事后我問過我?guī)煾担f了,那是大師爺突破造成的影響。”</br> “小師爺這個突破的力度,跟大師爺的一樣嗎?”</br> “看起來差點意思,但差好像差不太多的樣子,大師爺那個比這個強點,但好像沒那么持久……”</br> 就在眾多弟子議論紛紛之際,天空又一次發(fā)生變化,一道光柱直沖云霄,攪散烏云。</br> 然后,狂風席卷,掃過整座龍虎山,樹木被狂風刮的嘩嘩作響!</br> 而威壓,也隨著這股狂風,吹到所有人的身邊。</br> 大部分的都趴下了,原因?趴著可比跪著舒服多了。</br> “好厲害!!!”</br> 天空,徹底放晴了,恐怖的威壓也在一瞬間徹底消散不見。</br> 房門“嘎吱”一開,李源緩步走出,伸了個懶腰,望著天空,笑道:“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br> 張之維面色蒼白的也走了出來,一臉驚恐的說道:“我再也不幫人進行突破了,我感覺少活了十年。”</br> 李源回過頭,無奈的說道:“師哥,至于嘛,不就是在關鍵時刻借了你一點點先天真炁嘛。”</br> “再說,您都天人境界了,十年二十年的……小意思啦。”</br> 此次,能夠成功突破成為絕巔,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應俱全,最大功勞,莫過于老師哥兒的幫助。</br> 主要是非自主突破時,大黃庭功法晉升在第六重過程中,那就需要凝聚一品大金剛體魄。</br> 正是這個一品大金剛體魄,需要的能量有點多,光是吸收天地炁量,速度太慢,可能會錯過最佳時機,</br> 李源不得已,只能向老師哥兒借一點點……嗯,借一點點……</br> “你那是一點嗎?!我就沒見過你怎么離譜的,一個第八境突破絕巔,居然把我的先天真炁,吸走十一成!”</br> 張之維氣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怎么勉強,早讓你自己多修煉一段時間,等什么時候真正到了瓶頸,才進行突破就好了。”</br> 什么叫做十一成,意思就是透支……m.</br> 逐漸接近天人境,獲得的特殊能力就越多,其中就包括將自己漫長的生命,透支轉化為先天真炁的能力。</br> 這對本就天人強者來說,會拔高戰(zhàn)斗續(xù)航能力。</br> 什么叫做強,光硬還不行,還得持久。</br> 但即使強如他,居然也險些在李源那兒翻車了。</br> 張之維在消耗完自身的先天真炁后,眼看李源還差半步,只得拿壽命給李源充當柴薪了。</br> 好家伙,這是故意報復我在演武場設下的那一局嗎?</br> 十年啊……</br> 我短暫的天人一生,才能有幾個十年!?</br> 張之維拽著李源的衣領,一邊痛心掉淚,一邊斥責說道:“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補償,這事沒完!”</br> 李源干咳兩聲,有點心虛的問道:“……師哥你說,要什么補償。”</br> “神劍御雷真訣!”</br> 我就知道!</br> 李源猶豫了,原因,他希望用火舞旋風劍法和神劍御雷真訣跟老師哥兒交換到那本名為【宇升術】的術法。</br> “哎呀,我的頭好暈啊,哎呀,我的丹田好空虛啊,哎呀,我怎么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呢,宇初先祖,我如果死了,以后龍虎山大小事宜,還請勞煩您多多指點小輩們……”張之維開始賣慘了。</br> 李源:“……”</br> 張之維一幅老夫【大限將至】的拙劣演技,實在辣眼睛。</br> 李源被秀到了,但確實理虧,畢竟老師哥兒為他的任性買了單,不出出血說不過去。</br> 他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道:“行吧,回頭我抄一份,拿過去給你。”</br> 唉,換不到老師哥兒的壓箱底術法了……</br> 李源話音剛落,張之維立刻從口袋中取出了紙幣,遞到李源跟前:“就趁現(xiàn)在有時間,你抄完拿給我吧,然后我要回去修養(yǎng)了。”</br> “修養(yǎng)”兩個字,張之維加重了語氣。</br> 李源訕訕一笑,不得不照辦,接過紙幣,就在石桌上抄了起來。</br> 張之維拿起記載著神劍御雷真訣的紙張,看了一眼后,妥善的將其疊好放入口袋之中,隨即,大病瞬間痊愈。</br> 張之維蒼白的面色快速的恢復了紅潤,然后對著張宇初道:“宇初先祖,咱們回去吧,這個術法,得好好研究幾天。”</br> 李源:“……”</br> 他看著張之維健步如飛,一眨眼的功夫,跑的連背影都看不見,直接傻眼了。</br> 臥槽?</br> 又TM演我呢?</br> ……</br> ……</br> 滿天風雪之中。</br> 季小狠站在趙智隱已經被凍成冰霜的尸體面前,神情恍惚,沉寂無聲。</br> 一趙智隱仰躺的尸體覆蓋著厚厚的白霜,被白雪所掩埋半截。</br> 趙智隱在沒按照規(guī)章制度于清晨,中午,各發(fā)一次通報,失聯(lián)一天時,季小狠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匆忙趕到了這里。</br> 但一切都晚了……現(xiàn)場,只剩下趙智隱那一具只能證明生前經歷過慘烈戰(zhàn)斗,殘破不堪的尸體。</br> 季小狠在這里站了四個小時后,其他軍異人趕來了。</br> 這些軍異人看到了站在風雪中一動不動,宛如和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季小狠。</br> 他們隔著遠遠的,只看見季小狠的背影,不明所以,但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突然的也說不出話來了。</br> 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就是忽然之間,有一股濃烈的傷感,直襲心頭。</br> 所有看見季小狠的人,似乎在這一刻都能夠感同身受,體會到季小狠內心深處的悲傷……</br> 季小狠回過頭,開口,聲音穿過風雪,仿佛透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平靜的說了一句:“清理戰(zhàn)場,找找線索。”</br> 然后,他又再度回過頭,看著趙智隱,再度陷入沉寂無聲的狀態(tài)中。</br>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br> 打掃戰(zhàn)場的軍異人們,也早就知道季小狠為何悲傷的原因。</br> 趙智隱將軍,戰(zhàn)死了。</br> 那個已過期頤之年,依舊揚言:“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老人死了,死在了邊境之上。</br> 所有人都在搜尋戰(zhàn)場中一切能夠發(fā)現(xiàn)的線索。</br> 鮮血,殘骸,毛發(fā)……</br> 敵人并沒有打掃戰(zhàn)場,直接就將趙智隱以及他們死去的同伴,盡數落在原地。</br> 除了趙智隱將軍外,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四具尸體,似乎為趙智隱將軍所殺之敵。</br> 敵人應該有充足的時間打掃戰(zhàn)場的,但是他們沒有,其中緣由,不得而知。</br> 但看著四具敵人的尸體,打掃戰(zhàn)場的軍異人們咬著牙,恨不得生啖其肉!</br> 所有人沒有一句交流,只是默然的收集各種不屬于這個雪原中的東西,將它們裝入密封袋中。</br> 軍異人部隊中,沒有多少人不知道趙智隱,甚至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曾經或是現(xiàn)在都在趙智隱手底下當過兵。</br> 有些人甚至一邊干活時,一邊還忍著心頭的悲痛,無聲落淚。</br> 一名雙眼通紅的軍異人中層將領,走到季小狠身邊,向他匯報進程。</br> 季小狠聽完之后,只問了一句:“那四個人的身份,現(xiàn)在能夠確定嗎?”</br> 軍異人將領回答道:“需要帶回去,與資料庫進行比對,其次,我們還發(fā)現(xiàn)幾份明顯應該是其他異人的血液樣本,毛發(fā)樣本,同樣也需要帶回去進行分析和比對,如無意外,不,明天,明天一定出結果!”</br> 季小狠回頭看他,雙眼渙散無神:“肖然,你……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嗎?你認為他們?yōu)槭裁匆獓鷼⒗馅w,抱歉,我現(xiàn)在大腦亂糟糟的,暫時無法思考……”</br> 季小狠這一句話,頃刻間令肖然哽咽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br> “季首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腦子也不好使了,趙首長,他也是我的老師……”</br> “好,我知道了,繼續(xù)干活吧,將每個角落,仔仔細細都翻找一遍……”</br> 季小狠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望向了一片銀妝的大地,半響,開口道:“把這周圍地區(qū)的雪層通通刨干凈,直到見巖石,然后用無人機拍照。”</br> “老趙心眼多,他肯定會留下線索的……”</br> 肖然奉命而去。</br> 季小狠解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趙智隱的身上,然后將他抱起。</br> 大雪中,是蒼老而又沙啞的聲音在回蕩著……</br> “老趙,我?guī)慊丶?amp;hellip;…”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