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門會場,辦公室。</br> 嚴化與趙山河兩人對立而坐。</br> 這一個早上,他們針對洪門未來的發展進行了討論。</br> 前兩個小時,所有問題都朝著嚴化所設想的藍圖進行談論。</br> 嚴化想要做的,是讓洪門變得更加純粹,不要弄得這么烏煙瘴氣,門內內斗嚴重。</br> 趙山河表現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態度,這也讓嚴化談性大增。</br> 兩人之間,事實上并未有很激烈的沖突。</br> 當年他被圍殺,師叔戰死,可以說是趙山河力挽狂瀾,令洪門在海外的勢力免于一劫。</br> 當然,他所做出的選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br> 有些人就想站著死,而不是跪著活。</br> 趙山河掰彎了洪門的脊梁,這是他的過錯。</br> 但他讓風雨飄搖的洪門度過一劫,這是他的功勞。</br> 這種功過是無法相抵的。</br> 趙山河為何能夠坐穩洪門龍頭位置,不止是因為他的背后有歐美諸國的支持,新加入外國洪門人的支持,更是因為其超前的眼界,讓洪門變成不受任意一個國家的管轄,國際化的方針,吸引了大批洪門年輕一輩的支持。</br> 這種不純粹,并非沒有人支持。</br> 趙山河從未曾利用洪門對付自家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坐上龍頭之位這件事情并無貓膩,甚至在當年,他手中也沾染不少東南亞及白人的人命。</br> 如此,即使眾多洪門元老再怎么不滿,也都是有底線的。</br> 趙山河掌舵的洪門,更像是一艘游離穿梭于諸國之中的艦船。</br> 船在海面上行走多了,海浪終究會來,而船只也需要要停泊港口。</br> 嚴化對趙山河本人沒仇恨,他想要做的是讓這艘船在風暴來臨前,停靠在正確的港口。</br> 而趙山河,他還想繼續掌舵,繼續漂流。</br> 這就是他們的分歧。</br> 嚴化嘆息著說道:“我對龍頭權柄并不在意,只要能夠帶領洪門走在正確的選擇上,不管是誰當這個洪門話事人,都好。”</br> “現在不比以前了,國內正在發生巨變,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覺得只是小事情,但我看到的,是一個不慎,洪門這艘船就會被新時代浪潮所擊碎。”</br> 這就是前兩個小時的討論。</br> 但是后面半個小時,趙山河一改常態,在關鍵問題上處處針鋒相對,不干不脆,把嚴化頂的險些肝硬化。</br> “你眼光太狹隘了,坐井觀天,你們不愿走出來看看這廣袤天地,何談什么進步?”</br> “看看如今的洪門,門內高手無數,發展勢頭猛烈,其總體勢力財力,在這二十年間的漲幅是過去三十四十年的數十倍,這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嗎?”</br> “如今的洪門,可以比擬一個小型國家!”</br> 趙山河云淡風輕的強勢話語,令嚴化瞬間明白了,醒悟了。</br> 無論他怎么說,趙山河骨子里就是個極度自信的賭徒,終究無法帶領洪門回歸原有的軌道上。</br> 停泊,不,趙山河根本沒有這個想法!</br> “道不同不相為謀啊。”</br> 嚴化嘆道:“你我同為洪門中的頂級戰力,我不愿同室操戈,但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算了。”</br> 龍頭權柄,終究不能落于這種人手中,否則,遲早萬劫不復!</br> 嚴化看了一下手表,輕聲道:“話題就聊到這里吧,大家意見不合談不攏,就不要再強行溝通,沒有任何意義。”</br> 趙山河站起身來,表情平靜:“那好吧,時間差不多了,也該開始第三輪比試了。”</br> “對了,老化……如果李源不能及時到場,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br> 嚴化神情一變,噌的一下站起身來!</br> “你!”</br> 趙山河平靜說道:“不要怪我,我若失去龍頭權柄,那么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全白費了,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錯的,我這是在引領洪門走上一條新的道路。”</br> “是乘浪潮而起勢,或是破碎在浪潮之中,我都不希望是由別人來幫洪門做出這個選擇。”</br> 趙山河目光平靜而又堅定:“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br> 嚴化怒道:“我原以為我們只是選擇不同,但你的行為還算得上光明,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竟然玩上這種腌臜手段!”</br>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想毀了洪門嗎?”</br> “大香會龍頭之爭我可以輸,但李源不能死,你不明白嗎!?”</br> 嚴化答應過趙智隱,無論什么情況,以李源的生命安全為優先,洪門,愛來就來,不來也罷。</br> 但李源不同……</br> 嚴化從趙智隱的叮囑中,得到的信息是,李源的價值,遠高于一整個百年傳承的洪門!</br> 而且,嚴化更怕張之維發飆,對洪門也下死手。(張之維下山掃平全性,對外理由是為被殺的師弟田晉中復仇,真正的內幕除了全性之中寥寥幾人以及張之維知曉外,其他人一概不清楚,這也讓張之維在外人眼中被冠上一個睚眥必報,護犢子,狠辣的形象。)</br> 嚴化想打電話,沒有信號,登時全身元炁控制不住,噴涌而出,彌漫整間房間!</br> “趙山河,如果李源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嚴化雙眼殺意強烈。</br> 趙山河笑了笑,輕聲說道:“放心,我沒想鬧出人命,只是想攔一攔而已。”</br> “你所擔憂的我都懂,我坐在這個位置,不能說沒有私心,但也絕不會因為私心讓洪門陷入萬劫不復之地。”</br> 嚴化一愣,隨后臉色平和不少。</br> 他忽然間想起來了,李源實力可是很強的,甚至比自己只弱那么一丟丟,如果按照老眼光去陰那小子,絕對連怎么死都不知道。</br> “如此最好。”</br> 嚴化沒有對趙山河表露太多情緒,而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內心深處替他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默哀一邊后,從房間走了出去。</br> 兩人來到會場擂臺,此刻,其他人都已經來齊了。</br> 嚴化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br> 他自然相信李源能安然無恙,就算兩三個第七境一塊出手,估計也留不下擅長速度類術法的李源。</br> 何況,趙山河沒有那個資本。</br> 洪門雖然有不少第七境強者,但那些元老大多都是華人,且大多也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br> 趙山河看著嚴化鎮定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但表面上依舊保持一貫的平靜。</br> 他不明白為什么嚴化還能那么鎮定,但沒關系,他還留有一手。</br> 如果李源沒被攔住,就算來晚了,一樣是他的勝利。</br> 他站到了臺上,丹田運炁,發聲:“話不多說,第三輪比試正式開始。”</br> 沒有任何寒暄,沒有任何廢話。</br> 他走到了抽球箱子旁,伸手抓出一顆球,打開,拿出字條面向眾人:“第一個,卡里。”</br> 第二顆球取出,打開,拿出字條面向眾人:“對,李源。”</br> ————</br> 嚴化笑容凝固。</br> 這一次的抽簽居然被動了手腳!</br> 他忘記了還有這一手……媽了個巴子,好陰險啊這個人!</br> 昨天不出手,把壞屁都憋今天來了啊!</br> 第一個抽到李源,分明是預防埋伏的人萬一攔不住李源,也要從根本上斷絕李源參戰的機會。</br> “李源選手在哪?”</br> 趙山河緩緩說道:“李源選手如果不能及時出現,那我就只能宣布卡里獲勝了。”</br> 臺下觀戰位,波克露出了一絲笑容,結束了,大局已定!</br> “哎呀,抱歉,來晚了來晚了。”</br> 李源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所有人回過頭,看見少年持劍,帶著殺氣,笑瞇瞇的走了進來。</br> 趙山河和波克在見到李源的一瞬間,表情發生了變化!</br> 福特失手了?</br> 安德烈也失手了嗎!?</br> 李源身上的殺氣很重,重到凡是在場異人,都能清楚察覺到。</br> 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殺意這么盛!?</br> 顧小茹第二次看見李源了,怒氣未消,一雙大眼珠子,瞪了過去。</br> 李源感覺到有不善的目光,一個眼神掃過,顧小茹渾身一寒,連忙低下頭。</br> 這眼神,好可怕……</br> 她的后背,瞬間冒冷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