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子總會亮,虞進本來就小有名氣,在潭柘詩會技驚四座,再加上裕王府前表現出的機智,終于被朱希忠看中。</br> 袁煒、盧森等人沖擊錦衣衛屬下的北鎮撫司,這也給朱希忠邀請虞進的理由,明里說,是人才,要求協同調查,沒人會有異議,再說嘉靖說過,可以調動任何資源。</br> 暗里說,這是對景王一脈的敲打,同樣,也表明自己有心查明真相,有裕王府人的加入,也起到一個監督、促進的作用。</br> 同時營造一個自己盡心盡力的形象。</br> 朱希忠很忙,過虞宅待了不到二刻鐘,把虞進交給常永,而這位常永的職位是鎮撫使,掌管北鎮撫司。</br> 北鎮撫司是洪武十五年添設,專理皇帝欽定案件,擁有自己的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刑訊、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可以說權力極大。</br> 金山夜祭涉及皇室的聲譽,由嘉靖親自下令,所以犯人就由北鎮撫司收押、刑訊,這位常永就是北鎮撫使,總管北鎮撫司事務,由他來介紹案情最合適不過。</br> 從中也看出朱希忠對虞進的重視。</br> 北鎮撫司就設在東直門附近,衙門連帶詔獄,饒是青天白日,讓人也感到有些陰森的感覺。</br> 虞進跟隨常永到北鎮撫司時,只見門口有幾名衣甲鮮明的錦衣衛守著,衙門三丈之內,空無一人,有點生人莫近的意思。</br> 嘉靖不理朝政,但又不放松手中的權力,錦衣衛就成了他監視百官、體察天下的工具,北鎮撫司也在嘉靖年間達到權力的巔峰,要不是上面那塊寫著“北鎮撫司”的御賜牌匾,誰也想不到這座看似有些破舊、陰森的小衙門,就是令天下人聞之色變的錦衣衛北鎮撫司。</br> “虞校書,請?!背S佬χ鴮τ葸M做了一個請的手勢。</br> 虞進雖說是九品校書,但他是裕王跟前的紅人?,F在又隱隱作為裕王的代表,再加上是成國公兼錦衣衛指揮使朱希忠親自邀請,走前又特別交待要善待,所以常永對虞進非常客氣。</br> 完全沒有一點架子。</br> 能坐上鎮撫使這個位置的。都是人精,虞進在裕王和朱希忠眼中的地位很高,都并肩子上做買賣了,這份交情放眼大明,又有幾個能有?</br> 不僅沒有架子。話語中甚至有一絲討好的成分,當虞進的貼身侍女青兒要求陪同時,虞進沒表示反對,常永也很識趣地有意略過。</br> 虞進注意到,常永和宋晨曦不同,宋晨曦雖說只是錦衣千戶,但他知道青兒的身份,比宋晨曦更高級的常永卻不知情。</br> 這說明,青兒和自己一樣,在錦衣衛中都是秘密的存在。</br> “常大人。請?!?lt;/br> 跟著常永,虞進第一次踏入這所令天下人聞之色變北鎮撫司衙門。</br>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虞進總覺得北鎮撫司衙門有些陰森恐怖,偌大的衙門,可是很少有嘈雜聲,少了一份熱鬧和人氣,多了一份陰森和凝重。</br> 和很多衙門的布局相同,都是前衙后宅,兩邊設有廂房,而牢房就設在北面。</br> 常永并沒有帶虞進參觀這座赫赫有名的北鎮撫司。而是徑直把虞進帶到牢房。</br> 好臭!</br> 還沒進牢房,虞進就聞到一股臭氣襲來,忍不住皺著眉,用手捂著鼻子。</br> 那是一種類似皮肉腐爛、燒焦以及排泄物混合的味道。聞到都有一種想吐的沖動。</br> 進詔獄不是住客棧,到這里就不把你當人看,更沒說有什么人權,而錦衣衛的刑具也是也款式多樣,怎么折磨人就怎么來,折磨過后自然不會理會。任由犯人自生自滅。</br> 這里代表人類黑暗的一面。</br> “少爺,系上這個?!鼻鄡簭男渲心贸鲆粋€香囊,替虞進輕輕系在腰間。</br> 里面是類似檀香一類的香料,有了這個香囊,雖說臭味還在,但是起碼沖淡了不少,整個人也舒服了很多。</br> 還不錯,這妞想得周到,虞進對青兒滿意地點了點頭。</br> 系上香囊后,虞進走快二步,跟上稍稍走遠的常永,看到常永一臉自然、整個人好像還些陶醉的樣子,只能說無言。</br> 看來他這是干一行,愛一行,敬業啊。</br> 一路上,虞進看到不少被關在牢房里的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喊冤枉,還有人不斷拍打著牢門叫嚷,有人衣冠還算整齊,有人衣不蔽體,可以說人生百態都可以在這里看到。</br> 又走了一會,常永把虞進帶到一間還算整潔的房間,笑著對虞進說:“虞校書,到了?!?lt;/br> “這里?犯人呢?”虞進吃驚地問道。</br> 這房間還算通風透光,也沒什么異味,不過有些簡陋,只有一張大桌,幾張椅子,然后有兩個大書架,上面放著很多卷宗。</br> 在桌面上,還散露著一些資料什么的,就是不見犯人。</br> 常永解釋道:“犯人在隔壁牢房,這個不急,虞校書還是先看看這些資料和情報再說,大人吩咐過,本官全力配合虞校書調查?!?lt;/br> 原來這里是資料室,正月十一日金山夜祭,今天是正月十六,時間過了五天,以錦衣衛的效率,應該有不少眉目,不過朱希忠這個時候把自己邀請調查,這說明一件事,進展不利。</br> 要是進展順利,也不用這般大費周折,把自己拉進來。</br> 堂堂北鎮撫司的鎮撫使親自協助自己了解案情,體現對自己重視的同時,也說明一個問題:案情重、事態急。</br> 嘉靖說了15天,那就是要15天內得到答案,他只管結果,不理過程,要是限期內沒有送上讓他信服的答案,到時不是罰就是貶,當然,要是做得好,升官財,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br> 不得不說,嘉靖斂財有術,通過圈皇莊、公款私用等手段,嘉靖的內庫里庫存了不少金銀,對他喜歡的人,賞賜可是很豐厚。</br> “明白,有勞常大人。”虞進連忙行禮道。</br> 鎮撫使是四品,自己才是九品,就是別人態度再恭敬,自己的小尾巴也不能翹起來。</br> “是有勞虞校書才對”常永有些無奈地說:“無論如何,錦衣衛都欠虞校書一個人情。”</br> 作為錦衣衛的一員,可以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次皇上限期破案,要是到期查不出,不僅朱希忠受責,就是整個錦衣衛也臉上無光,在常永眼中,虞進就是那樣能避免錦衣衛被打臉的那個人。</br> 虞進也不客套,徑直開口問道:“常大人,事態緊急,我們就直接入正題,你說說現在的進展吧?!?lt;/br> 一說到進展,剛才還有笑臉的常永就變得憂心忡忡,示意手下都退下后,有些無奈開口道:“此事疑點重重,我們都相信裕王是被人陷害,一直努力查明真相,不怕虞校書笑話,這幾天我們傾盡全力,可一直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lt;/br> “物證方面,經鑒定,那書信的字跡很相似,但也不能確認是出自杜康妃之手,再說杜康妃故去多年,所存下的書信并不多,我們不能斷定是杜康妃的筆跡,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說明,這不是出杜康妃之手?!?lt;/br> “更不利的是,嫌疑人隨身攜帶的飾、衣物等,經昔日伺候杜康妃的宮女確認,確是杜康妃的遺物,而杜妃進宮前,杜呂兩家一度口頭達成聯婚,而宮中記錄嬪妃出行的記錄,又與信中幽會的時間吻合,而最令人蹊蹺的是,嫌疑人呂大田的家眷,在一年前就下落不明,我們多方查探,暫時還沒有線索?!?lt;/br> 說了一大通,用一句話概括:我們也認為杜康妃是清白的,但是現在找不到證據。</br> 虞進皺了皺眉,這位朱國公,還真是沒好帶攜,給了自己一個不好的差事。(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