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輒逾百萬的貨款,沒幾個人能隨意拿得出來,而幾十萬兩的利潤,也沒幾個人能拒絕。</br> 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這道理放在有心爭嫡的景王身上非常合適,為了將功贖罪,為了挽回景王對自己的信心,楊雙智決定放手一搏,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筆交易上。</br> 一邊籌款一邊尋找潛在的買家。</br> 泰升商行做得不錯,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泰升鏡推到一個很理想的高度,只是放風出去,有興趣合作的商家云集,僅僅幾天的工夫,楊雙智就憑景王昔日攢下的人脈和信譽,收到五萬兩白銀的訂金。</br> 這也是楊雙智惜售的結果,要不然那訂金收得更多。</br> 想交訂金的都擠破頭,也就是那些親景王或一直有合作的商戶才有機會,光此一項,楊雙智就收到很多人情。</br> 這貨中途轉一手,那利潤自然要減一截,有心狠撈一筆的楊雙智,自然舍不得分太多出去,所以,他的精力是放在籌款上。</br> 俗話說好事多磨,在籌款上,就硬到了釘子。</br> 晉商要價太高。</br> “什么,這些人這么強硬,一點商量的余地也沒有嗎?”書房內,楊雙智咬著牙問道。</br> 太可恨了,自己的靠山是景王,現在也是景王的代言人,主動和那些賤商借錢,這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可是,那些貪心的商人,竟然把“驢打滾”打在景王頭上。</br> 九出十三歸。</br> 也就是說,借八十萬兩銀子,拿到手的只有72萬兩,到期歸還時,則要還1o4萬兩,一年的期限就得付高達32萬兩利息。</br> 簡直就是吸血。</br> 這就是差距啊,裕王需要錢銀,放個風出去,那些浙商大把大把送銀子上門。可是景王想借點錢,還得看那些賤商的臉色。</br> 鐘秋平苦笑地說:“可不是,好說歹說,就是不少。還說什么在商言商,多說二句,還說最近也不趁手,暗示我們另找金主,差點就沒端茶送客。”</br> 頓了一下。鐘秋平有些無奈地說:“有可能是我們這幾天收訂金的事讓他們聽到風聲,這些奸商,一個個人精得像老狐貍。”</br> 借錢就得付利息,但收訂金就不用,楊雙智本著能省則省的目的,想收點訂金幫補一下,再說天津那邊置辦年貨也壓了很多錢,一時籌措不出來,沒想到,讓晉商打探到消息。</br> 不過這么大的消息。要繞過他們并不容易。</br> 楊雙智氣得鼻子直噴粗氣,咬著牙說:“這些晉商,真是吃人不吐骨,連景王的臉面也不給,非得找他們不成,秋平,找別人不行嗎?”</br> 要是景王上位,楊雙智一直勸景王好好修理這些王八羔子,竟想在景王身上驢打滾,還真是大膽。</br> 鐘秋平搖搖頭說:“楊先生。現在最有實力是晉商、徽商和浙商,浙商不用想,他們是跟裕王穿一條褲子的,肯定不會出手。”</br> “晉商和徽商是行商。這二個商幫中又以晉商實力最強,徽商注重木材、茶葉、藥材、米、絲綢等生意,其主要在江南活動,其資源也多在江南,晉商距京城更近,而晉商多經營銀號、票號。對金銀的儲備很充裕,所以說,現在能短時間內拿出這么多現銀的,只有晉商。”</br> 夜長夢多,楊雙智和虞進約定半個月交貨,現過了五天,十天內湊八十萬兩,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br> 也就晉商有這個能力。</br> “秋平,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只能找那些黑心鬼?”楊雙智有些不心甘地說。</br> “楊先生,現在只能這樣了。”說罷,嘆了一口氣:“要是再等半年,等王爺的船隊回來,又何必求人?”</br> 楊雙智來回踱了一會,最后咬著牙地說:“等不了那么久,這事隨時有變數,一旦徹底投奔裕王,后果更不堪設想的,秋平,辛苦你馬上走一趟,安排一下,楊某親自會一會他們。”</br> 既然不能繞開,還不如早日談妥。</br> 鐘秋平是智囊,但地位沒法與楊雙智比,很多事他也拿不定主意,前面去商談,也就是探探口風,說到做決定,最后還得楊雙智出面。</br> “是,楊先生。”</br> 時間不多,兵貴神,楊雙智當天下午就約了晉商的三名代表在連升客棧商談。</br> 連升客棧說是客棧,其實是前店后宅的結構,前面是酒樓吃飯,后面是廂房睡人,畢竟住店的客人也得吃飯。</br> 作為一間老字號,連升客棧做買賣還算公道,味道好、份量足而味道也不錯,所以一直有不少捧場客,每到飯點,樓上樓下人來人往,那是一片繁忙。</br> 只有今天例外。</br> 樓下坐得密密麻麻,一桌難求,而樓上卻是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br> 楊雙智在二樓的雅房招待三位貴賓,為了安靜起見,直接包場。</br> 反正是景王的物業,也就少賺一點,免得隔墻有耳,當是安全起見。</br> 雅房里是一色的紅木家私,那張雕著八仙過海的紅木圓桌上,擺滿了精心烹制的菜肴,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色香味俱全,全是出自名廚之手,而那壇埋了十八年的花雕陳酒,也不時散著誘人的酒香。</br> 可是,在座的五人都沒動筷。</br> 鐘秋平前面和晉商代表打過交通,此刻他充當中間人,向楊雙智介紹:“楊先生,這位梁氏商行的梁大掌柜,梁氏商行在京城的買賣,都是梁大掌柜說了算。”</br> 楊雙智站起來雙手抱拳道:“梁大掌柜,幸會。”</br> “在下梁實秋,久仰楊先生大名,幸會幸會。”梁實秋是一個胖子,長著一張討喜又人畜無害的臉孔,只見眼里透著真誠,嘴角帶著笑意,對楊雙智很是恭敬地行禮。</br> 只是楊雙智感到,笑容的背后是一把隨時給自己“出血”的尖刀。</br> 梁氏商行是梁家的祖業,源山西太原,明初就南京設有分京,然后不斷擴大,那是名副其實的百年老字號。</br> “楊先生,這位是長順商行的田家大少爺田勝。”</br> “楊先生,這位是大善商行的范三當家范。”</br> 鐘秋平每介紹一個,楊雙智都會帶是真誠的笑容跟他們打招呼,問好,而這三人也沒有拿捏,一個個禮儀十足。</br> 鐘秋平介紹的梁實秋、田勝和范,都是晉商,或者說,他們三個是晉商推選擇出來的談判代表。</br> 晉商是行商,在外面很團結,有需要的時候這些商人會抱團,讓資本和力量得到壯大,八十萬兩現銀,讓單獨一家短時間湊出也不可能。</br> 楊雙智看得清楚,梁實秋是一個胖子,那骨碌碌的眼睛顯得他思維很活躍;田勝是個年過半百的小老頭,老態龍鐘,但是那眼中透著洞悉人生的精明;范在三人中年齡最少,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卻有乎年齡的沉穩和決斷。</br> 這三人,可以說是晉商中精英人物。</br> 只是一個照面,楊雙智就知這些人不好打。</br> 相互介紹后,楊雙智作為主人,雖說時間很緊,但他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大大方方地邀請眾人一起吃飯喝酒。</br> 在場的都是人精,明知這宴會不會簡單,可是一個個都不著急,不停地推杯換盞,不時又說一些各地的習俗,以至氣氛很好,有時還會說個葷笑話的,以至雅房里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br> 眼看宴會很快就結束了,可是梁實秋他們卻絕口不問這次會見的目的,好像就是來認識一個新朋友,順便蹭個飯、混個肚圓什么的,一點都不急。</br> 最后,楊雙智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