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雙智只是呆了小半個時辰就離開，虞進也松了一口氣。</br> 談的也是一些閑話家常，并沒有什么特別，送了厚禮的楊雙智，也沒有提出什么特別要求。</br> 談話中，楊雙智簡單透露自家有點地租和店鋪，算是略有薄產，虞進這才有些釋然，把楊雙智歸納成富二代一類。</br> 花錢花得這么豪爽，估計也不是他的血汗錢。</br> 打掃后，清理干凈后，虞進又到泰升客棧把自己的行李都搬過來，正式入住新宅子，開始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少爺生活。</br> 每天起床，有人負責幫忙更衣，穿完衣服，懂事的小曼和小沐又捧著水盤和青鹽前業伺候虞進洗刷，忙完后，虞宅的頭號待女青兒已經把早飯擺好。</br> **啊，出入有馬車、渴了有人斟茶遞水、累了有人錘腿按背，那小日子過得很是愜意，虞進打算等自己站穩腳跟后，再老娘和小娘也接進京城，讓她們也享受一下好日子。</br> 至于老宅，想辦法招個可靠、穩妥的管家打理就行。</br> 以前日子過得艱苦，一文錢都看得很重，現在腰包鼓了以后，心境也放松了很多。</br> 虞進在京城，交好的就是只有“大明好同鄉”趙錦，并沒有什么親戚朋友，小秀才出身，謀一個九品芝麻官，再購一個二手的小宅子，并不值得勞師動眾，而虞進也沒有慶賀的意思，收到楊雙智的賀禮已經是意外之喜。</br> 沒想到，后面接連還有三個驚喜，那驚喜更是一個比一個大。</br> 泰升商行的消息靈通，虞進本來就從它旗下的泰升客棧搬走，楊雙智的前腳剛走，泰升商行后腿就委人送了一份厚禮前來祝賀，其中最名貴是一套紅木雕花屏風，價值百兩以上，看得出對自己還是挺重視的。</br> 第二份賀禮來自趙錦，虞進買宅子的事，還是他牽針引線，想不知道都難，這位左都御史派人送一幅自己親筆作的書畫，還請巧匠裱好才送來，這份禮物不錯，掛在大堂鎮宅不錯，要是有人想對付自己，看到這幅字畫也得自己掂量掂量。</br> 最令虞進意外的是第三份賀禮。</br> 這份賀禮之所以意外，并不是它貴重，相反，這份賀禮是收到禮物中最輕的，只有二匹蘇州產的錦綢，而特別之處是送禮的人是裕王。</br> 堂堂的裕王，大明公認的儲君，竟然給一個一天也沒在裕王府呆過的九品小官送禮，這絕對讓人感動，至少虞進感到很曖心。</br> 裕王肯定不會記起這樣的事，應是有下人提醒他才送的，而送的禮也不厚，不過虞進還是很承他這份情。</br> 聽說裕王朱載垕性子有些內向，做事畏畏縮縮，在京城那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整天躲在裕王府內，外面就是鬧得再厲害他也不聞不問，完全沒有大明下一任君王的霸氣，不過也有一個優點，很信任身邊人，對身邊人也很好。</br> 教過朱載垕的老師有徐階、高拱、陳以勤和新上任的張居正，逢年過日或到他們的生日，都讓人奉上厚禮，王府中的屬官也沒例外，雖說價值并不很高，可也讓人曖心。</br> 還真會收買人心。</br> 這位裕王，有“曖男”的潛質。</br> 弄完宅子，然后是主仆之間的磨合，虞進有時也到外面轉悠一下，看看有什么商機可以幫補一下。</br> 以前是一個人飽，全家不餓，現在一下子添多了六張嘴，而虞進又不是刻薄的主，除了給一份例銀外，在伙食方面也不省，幾個仆人頓頓都見葷，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不過開銷也大增。</br> 雖說不至于扳著指頭過日子，不過錢袋一天天消瘦，壓力還是有的。</br> 做大少爺的日子還真不錯，不知不覺又一天，好像一不留神，四月已經走盡，五月到了。</br> 五月一日，放在后世，那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這是法定的假日，可以不用上班、也不用輪值，碰上要上班那工資還得加倍。</br> 在大明朝，五月一日并不是什么重大節日，也沒有放假，相反，該工作還得工作，沒有什么優惠，不過有些人就是干活也是高高興興。</br> 虞進就是其中一個。</br> 五月一日，就是正式到裕王府上任的日子。</br> 表面是詹事府司經局的校字，實則是裕王身邊伴讀書僮，用張居正的話來說：近朱者紅，近墨者黑，用榜樣的力量加上營造出好學的氣氛，督促裕王進步。</br> “啊...”虞進長長打了一個呵欠。</br> “少爺，你昨晚沒有睡好嗎？”</br> “少爺，要不一會你在馬車里再睡一會，到點再讓趙大叔喚醒你?！?lt;/br> 虞進呵欠連天地伸開雙手，任由兩個嬌俏可愛的婢女幫自己打理，小曼幫自己換衣裳，而小沐幫自己梳理頭，不時還吃點兩位小美女的“豆腐”，倒也不悶。</br> 最近都是睡到自然醒，現在大約六點多，太陽才剛剛出來就被待女喚醒，虞進真有點懷念被窩的溫曖。</br> “有一點困，起得有些早了?！?lt;/br> 虞進話音剛落，進門剛好聽到這話青兒撇著嘴說：“少爺，你就知足吧，上朝的那些大老爺才叫早呢，四更就起床洗刷、吃飯，五更上朝，比少爺可是勤勉得多?！?lt;/br> 古代的一更就是一個時辰，也就是二個小時，從晚上七點就開算，四更，那是凌晨1點到3點，這個時候起床，無疑是一種折磨。</br> 幸好自己品級不到，不用上朝。</br> 在慶幸自己不用上朝時，虞進突然有些暗恨嘉靖不上朝了。</br> 嘉靖自大禮議之爭后，就不喜歡上朝，整日躲在西苑追求他的長生之道，不上朝是常態，大臣們也習慣沒他的日子，幾個內閣商量著辦，要是這位主突然上朝，大臣們反而有些忐忑，生怕他整出什么妖蛾子出來。</br> 這樣一來，上朝的官員起得早，散得也早，本來要到早上**點以后才退朝的，可是嘉靖不上朝，想討論也不行，只能留下奏本等待批閱。</br> 于是，就出現一個奇境：一大早一批官員在紫禁城點卯，點完就在太監的“退朝”聲中，打著呵欠回去補個覺。</br> 回籠覺就是這樣出來的。</br> 就是因為嘉靖懶，以至張居正在皇宮轉一下，就徑直到裕王府給裕王講學，這樣一來，虞進就是想睡懶覺也不行。</br> 總不能張居正都開始講課了，自己一個小小的校字還要遲到吧？</br> 虞進點點頭說：“是啊，這些上朝的大臣的確辛苦?！?lt;/br> 青兒美目瞄了虞進一眼，笑臉如花地說：“少爺，早飯已經準備好，更衣完就移步吃點吧，也不知裕王府的講學要講多久才散，第一日上任，可不要遲到?！?lt;/br> “知道了.....”</br> 一個小小的校書，到時誤了時辰，那得挨板子的。</br> 虞進也不想給裕王和張叔大同志覺得自己不靠譜，特別是第一天上任，換完衣服，匆匆扒了幾口，便開始走馬上任。</br> 這是人生翻章的一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